“慢著!在下魏奚,定州魏家弟子,敢問公子貴姓?”


    沈初霽頷首:“沈。”


    離開餛飩攤,沈初霽帶他們來到一座茶樓,打探了些消息。


    近日城中的確有修士失蹤,卻並未引起廣泛關注。修士不比普通人,來無影去無蹤,時而消失不見不是稀奇事,再加上城中從未出現過邪祟,所以沒有人往那方麵聯想。


    半個時辰後,沈初霽一行找到最近一位失蹤的修士家中。修士家中做鑄劍生意,鑄劍師對於火候的把控至關重要,自從修士失蹤後,劍坊就暫時關門了。


    天陰站在門前,叩響劍坊大門。


    片刻後,一個身披外袍的女子將門拉開,狐疑看著二人:“劍坊關門了。”


    天□□:“我們來找劍坊的主人。”


    女子神色警惕:“你們找他有何貴幹?他前日午時外出後就沒再迴來。”


    天陰拿不定主意,迴頭看向沈初霽。


    沈初霽上前半步,朝女子微微拂身:“叨擾了。你可知他身在何處?”


    女子看到沈初霽更加緊張,手指緊緊扶著門框,聲線高了一些:“你們到底想做什麽?相公他已經不鑄劍了!”


    沈初霽道:“夫人莫怕,我們並無惡意。城中最近不太平,恐怕有妖邪作祟,尊夫近來可有異常之處?”


    城中從未有人見過邪祟蹤影,大概是這隻邪祟善於蠱惑人心,常常將人迷惑至郊外再行動,一般來說心緒不穩者更容易被迷惑。


    女子似乎想起什麽,神色慘白,唇瓣顫抖,搭在肩上的外袍滾落下去。


    “你們是何人?”女子喉嚨幹澀,聲音沙啞。


    “撫……”


    沈初霽按住天陰肩膀,示意他不要繼續說下去。撫雲頂是為數不多臭名昭著的仙門,倘若自報家門,恐怕會被女子直接轟出去。


    沈初霽道:“青州秦家弟子。”


    女子體內並無靈核,自然察覺不到沈初霽跟她一樣隻是普通人。


    女子眼睛一亮,頓時像遇到救星,原本扶在門上的手轉而抓住沈初霽的袖子,眼中帶著淚花,泫然欲泣:“沒想到兩位竟是秦家的道長,奴家實在失敬,還請兩位見諒!若是撫雲頂弟子,奴家怕是連門都不敢打開。”


    沈初霽:“……”


    他突然有些理解樓西北的行為,在外麵的身份果然都是自己給的。


    “道長,實不相瞞,我丈夫身患頑疾早該病故……”


    “娘子,我迴來了。”


    女子話音未落,沈初霽身後忽然傳來一道聲音。


    女子驚恐地睜大眼睛,像是看見多麽駭人的畫麵,身體不受控製地發抖,眼淚從蒼白的臉頰滑落。


    沈初霽察覺身後異樣,和天陰同時轉身看去。隻見幾步之遙的地方好端端站著一個男人,皮膚黝黑,身形健壯,手裏提著一壇酒和兩斤豬肉,笑容詭異地看著他們。


    僅僅隻是如此便罷了!


    看清男人那張臉時,天陰隻覺遍體生寒!


    男人那張臉,與四個時辰前他們在破廟中看到的其中一具幹屍一模一樣!


    第7章


    “相公……”


    女子麵無人色,聲音幾不可聞。


    沈初霽尚無反應,突覺肩上一沉,下意識伸手接住,垂眸便見天陰雙眼緊閉嚇暈了過去。


    “小猴子,他非活物。”


    “咿呀!”


    小猴子齜牙咧嘴撲上前,一口咬住男人肩膀,爪子順勢掏向他右手,將兩斤豬肉搶了過來。


    男人發出一聲哀號,露出痛苦表情看著沈初霽三人:“娘子,救我!”


    女子站在門口瑟瑟發抖,惶恐搖頭,淚珠滾落下來:“不、不是!你不是我相公!”


    男人表情逐漸變得扭曲,嘴巴大大張開,像有一雙手撕扯他的嘴角,牙齒紛紛從口中脫落,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幹癟,眨眼間變成一具毫無生氣的幹屍。一道黑色霧氣從他口中吐出,迅速融進地麵成為一團黑影消失在石板上。


    “咿呀!”小猴子張牙舞爪騰雲追去。


    “小猴子,追不上。”沈初霽出聲製止,轉頭看向冷汗淋漓的女子,“夫人,可否移步讓我們進去?”


    女子失魂落魄讓開路,似乎並未完全認清現實。


    “小猴子,把屍體搬進來。”


    “咿呀!”


    沈初霽將昏迷不醒的天陰放在躺椅中,身後女子低低啜泣。


    女子掩麵痛哭,小猴子騰雲飄在她身邊,將搶奪而來的兩斤豬肉分出一半放到女子麵前,嘴裏吱唔著讓她吃,用它的方式安慰突然失去丈夫的女子,雖然不大妥當。


    “既然早有預料,為何不求助於仙門。”沈初霽走到幹屍身邊,從袖中取出一張清淡雅香的白色手帕,蓋在屍體臉上。


    “沒用,撫雲頂弟子根本不會管我們的死活!”女子眼神閃爍,語氣哀怨。


    沈初霽道:“他們雖性格頑劣、行事乖張,實則本性不壞。若是好言勸說,應當不會置之不理。”


    女子苦笑搖頭:“我何嚐沒有想過求助撫雲頂?我們寫過信、傳過書,也找人去過撫雲頂,可是統統沒有迴音,半月前啟程的小叔子至今沒有迴來,為了尋求幫助特地帶了幾柄相公親手鑄的劍,不知他是不是在途中遭遇不測,還是被撫雲頂門中弟子殺害!”


    沈初霽麵露疑惑:“送過書信?”


    不知從何時起,門中沒再收到任何書信,更別說有百姓前來造訪,他們常常對撫雲頂避如蛇蠍。沈初霽偶爾聽弟子說起,若是在外自報家門,勢必引來一片非議,原本以為名聲太臭不受待見,又或者方圓幾百裏沒有邪祟百姓才不將他們放在眼裏,如今看來並非如此。


    女子哭得甚是傷心,沈初霽心中雖有疑惑,但是當務之急是抓住城中邪祟,否則隨時有人會犧牲。


    “我相公家中世代鑄劍,不少來往修士甘願苦等半年隻為求他一劍。可是相公資質平平,雖然能夠鑄出好劍,對靈力消耗卻非常大,久而久之就對身體產生影響,形成了頑疾。”女子勉強穩住心神,將隱情娓娓道來。


    “知道自己時日無多,相公反而更加用心鑄劍,惟願在臨死前讓劍坊聞名天州。大概執念太深,相公逐漸產生心魔,半年前他擔心氣數已衰,恐有妖邪趁虛而入,為自己鑄了一柄短劍,劍斷之日,身死之時。”女子垂首抹去眼角淚珠,聲音幾分哽咽,“前日未時過半,短劍忽然斷裂,我便知道他已骨化形銷。”


    沈初霽道:“節哀。”,


    女子強裝笑臉:“不必在意,我早就做好了準備。”


    了解來龍去脈後,沈初霽沒有逗留,讓小猴子叫醒天陰和女子道了別。


    “幾位道長慢走。”


    “告辭。”


    臨走前,沈初霽往堂屋看了一眼,中間立著一張靈牌光線模糊看不清名字,角落中放著小兒的木馬和風車,好似已經積了灰。


    走出劍坊後,天陰驚魂未定道:“大師兄,到底發生了何事?邪祟在何處?”


    沈初霽睨他一眼,沒有解釋:“夜裏你自會知曉。”


    夜裏?天陰神色迷茫,不過看樣子大師兄已經有了眉目,大師兄說他晚上就會知道,那他晚上就一定會知道。


    天陰後知後覺想起適才的事,頓時羞愧不已:“大師兄,弟子慚愧!信誓旦旦說要保護大師兄周全,結果反倒給你添了麻煩,若是大師兄有什麽三長兩短,天陰死不足惜!”


    “無礙,找個落腳的地方休息吧。”沈初霽道。


    “弟子明白!”天陰震聲道。


    遲疑片刻,天陰問道:“大師兄,邪祟……”


    “晚上它自會現身。”


    “是。”


    估摸會在城中待上兩日,沈初霽讓天陰找一間客棧歇息。


    小猴子向沈初霽請示獨自去城中遊玩,沈初霽竟也準許了。


    兩人往前走出一段路,突然被幾人攔住去路。


    “兩位道長留步,城主有請。”為首男人朝兩人委身抱拳。


    “城主?他有何事?”天陰警惕地上前半步,將沈初霽擋在身後。


    “有關邪祟之事,城主想與兩位道長詳談。”


    沈初霽按住天陰肩膀,對男人說:“請帶路。”


    天陰沒有多問,說道:“那我讓小猴子迴來。”


    “不必,玩夠了它自會迴來。”


    小猴子嗅覺靈敏,順著氣味就能找到他們。


    侍從在前麵帶路,沈初霽和天陰跟在後麵。


    不多時,兩人來到城主府門外,侍從將門推開卻沒有第一時間進去,而是迴身朝他們做了個“請”的姿勢。


    天陰十分警惕地走在沈初霽前麵,生怕有什麽東西趁自己不注意把沈初霽抓走。


    城主府好似矗立在一座山上,入眼是一條林間小路,兩道旁長著蔥鬱的樹木和草葉,遠處隱約傳來流水潺潺之聲,放眼望去一座小樓隱匿在樹林中,隻看得見青色屋簷。


    眼前隻有一條路,他們別無選擇。


    天陰往前走了兩步,忽然感覺肩膀一沉,沈初霽抓住他的肩膀帶他往後退了一步。


    “咻!”一根木槍拔地而起,尖銳槍頭泛著冷光從天陰方才站立的位置刺了上來。


    天陰身體僵硬,半晌沒迴過神來,若是沒有大師兄及時出手,他恐怕已經被木□□穿了五髒六腑!


    “反應不錯,你們就是青州秦家的弟子嗎?”


    不遠處的樹枝上,一個七八歲的男童倒吊在半空,目光新奇地打量著沈初霽兩人。


    “少主!”


    侍從大驚失色,立刻在沈初霽麵前跪下,臉上冷汗直流:“少主年幼不懂事,還請道長見諒!”


    男童不滿努嘴,從樹枝一躍而下,身體十分輕盈。


    他走到木槍旁,踮腳將槍頭取下來,手掌輕輕一揮就變成了地瓜:“障眼法而已。”


    沈初霽並未動怒,笑道:“少主年紀輕輕修為就如此了得,日後可有想去的仙門世家?”


    男童驚訝睜大眼睛:“你想邀請我去秦家?”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帶全員惡人的仙門一起擺爛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飛禽走獸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飛禽走獸並收藏帶全員惡人的仙門一起擺爛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