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狼們殺了李玨,李玲趕過去麵對灰狼估計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因為如果李玲能自己複仇的話,也不至於找雲安他們求助了。如果隻是打不過那倒還好,但現在李玲的狀態,雲安覺得恐怕她是想和灰狼們同歸於盡。“去哪兒?”程十霜焦急道,“李玲就指了個方向而已,村子這麽大,灰狼有心要藏人,我們根本找不到。而且天馬上就黑了,你忘了村長說的?天黑之前必須迴屋,要不然會死。”夜晚的灰狼有黑夜做掩護,會更加的肆無忌憚,剩下的玩家們中誰也沒有真正麵對過灰狼,麵對過的現在都已經死透了。雲安猶豫了一瞬,程十霜瞧準了他猶豫的這一秒,與陳鑫李越使了個眼色,玩家們也不顧雲安的決定了,抓著他的胳膊幾乎是提著他就跑。一行人又浩浩蕩蕩的跑迴了農家樂小樓。他們時間卡得太死,隻是進了院子的門,還沒來得及進屋子的門,天就已經完全黑了,黑暗中,玩家們似乎聽見了自身後傳來的狼嘯聲,幽幽嗚咽,帶著一股嗜血的味道。大家都嚇得不輕,到了小樓裏都是後怕的模樣。“白安,對不起,我也是沒辦法。”到小樓後程十霜鬆開了抓著雲安胳膊的手跟他道歉。雲安沒說什麽,隻搖了搖頭。程十霜做得沒錯,當時是他過於衝動,考慮沒那麽周全。雲安在大堂裏環顧了一圈都沒有見到自己想見的人,他想了想幹脆跑到了二樓,打開房門後,果然,屋子裏燈火通明,花正坐在床邊看書。聽到門開的動靜,花頭也沒抬,雲安慢慢的走進來,關上了房門。屋子裏隻剩下了他們兩人和一地的靜謐。“花。”雲安斟酌了片刻緩緩開口,他坐在床邊,拉近了些和花的距離,“李玨可能死了,李玲去找灰狼報仇了。”聞言花像是沒聽到一樣,繼續翻看著手裏的書。雲安有點著急,又等了十幾秒,見花是真的不打算迴應自己,他隻能硬著頭皮伸出手遮住了花的書。“你有在聽我說話嗎?”雲安問道。花放下書,合攏放置在一旁,看著雲安,嘴角帶著似笑非笑的弧度,反問道:“你現在終於肯承認我的身份了?”“什麽?”雲安怔然。“我現在隻是村長的兒子,對‘我’來說李玨我不熟悉,李玲隻是一個死人,你說的李玲去找灰狼報仇,我應該聽懂嗎?”花道。雲安沉默了兩秒,才明白花的意思。的確,他進這個副本後見到花就沒有挑明過花的身份,他們身上明明有著最緊密的契約,卻像是兩個最熟悉的陌生人一樣相處。雲安承認他這種鴕鳥心態是因為他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失憶後的花。對於雲安來說,他和花是戀人,以後他們會是這個世界上最親密的人,可對於失憶了的花來說,雲安不知道他會怎麽想,可是換位思考,突然和一個素不相識的弱小的人類鏈接了契約,花一定會很不習慣,甚至可能還會厭惡自己吧。所以雲安才采用了這個辦法,像第一次見麵一樣,他努力嚐試著靠近花,沒想到這也引起了花的厭惡。雲安垂著眸,有些難受和失望。“我不是那個意思。”他想解釋,但話到了嘴邊又好像沒說出口的必要,雲安抿了抿唇,最後隻說了一句,“我知道你不是這裏的npc,你是邪神,你的力量很強大。”花輕笑一聲,意味深長道:“所以,你現在算是承認了我的身份?我還以為那種欲蓋彌彰的戲碼咱們兩要一直玩到這個副本結束。”雲安自暴自棄的點了點頭。“很好。”花的指關節輕輕敲了敲柔軟的床,像是某種進攻的信號一樣,“在你求我幫忙之前,我想你應該不介意先迴答我一些問題。”雲安看著花,他直覺自己好像掉入了花早就為自己設置好的陷阱裏,或許今天傍晚他故意不跟著自己去池塘邊就是在等這一刻。雲安不安的點了點頭,像是接受審判般閉了閉眼睛。“我是怎麽和你簽訂契約的?”事實上花最好奇的就是這一點。雲安沒有隱瞞,將在【劇場之歌】裏他們怎麽遇見的,花又是如何保護他的,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他祈求花,願意獻祭自己的靈魂,獲得他的庇護。這些事情一樁樁一件件,雲安都記得清清楚楚。花聽後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直勾勾的看著雲安,像是在判斷他有沒有說謊。雲安坦然與他對視,花舔了舔唇,如果雲安沒有說謊的話,那麽他大概明白了自己當時為何要騙他簽訂這個契約。在屋子裏的白熾燈的照耀下,雲安恬靜的坐在床邊,他的肌膚如白雪一般,嘴唇嫣紅,五官漂亮得不似煩人,一雙淺棕色的瞳孔裏總是含著隱隱的水光,閃爍著動人的光芒,他像是造物主精心製作的人類,無數美好的詞語疊加在他身上都不為過。這樣的人類,花想自己願意短暫的庇護他一二,也不是不可能。而且最重要的是,花忽然湊近了雲安,側著頭在他的脖頸處深深的嗅了嗅。雲安緊張得身體都僵直了,一動都不敢動,如果不是確定花是邪神,不是吸血鬼,雲安都要懷疑他下一秒會不會直接咬破自己的大動脈。“你身上有鬼氣。”花篤定道,“你不是人。”雲安早就知道了自己體內有鬼力,但乍一下聽到花的後半句,還是有點無奈,這聽起來真的很像是在罵人。“我是人。”雲安道,“但我身體裏有鬼力,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麽迴事,甚至我還能吸收鬼的鬼力。”雲安將昨天晚上李玲在房間裏以符為媒介被自己吸走鬼力的事情告訴了花,他不明白是怎麽迴事,或許花明白呢。“這不是符的問題,是你自己的問題。”花聽完後都沒有過多思考,直接下了定論,“你不是人,至少你不是純粹的人,所以你才擁有的這半人半鬼的體質,才能吸走李玲身上的鬼力。”“半人半鬼……”花喃喃自語道,腦海裏突然閃過了一張女人的臉,那女人看上去竟然和雲安的模樣有幾分相像,然後一陣劇烈的頭疼席卷了花,他緊緊皺著眉,強撐了不到幾秒,就捂著頭倒在了床上。一股巨大的力量在他腦子裏橫衝直撞,被掩蓋在封印下的記憶蠢蠢欲動,想要衝破束縛,卻又被無情鎮壓,花頭疼欲裂,但沒發出一聲通哼,硬生生的忍下了。雲安還來不及思索花所說的“半人半鬼”體質是什麽意思,就見花一臉痛苦的倒在了床上,他趕忙去扶花,驚慌失措道:“花,你怎麽樣?是哪裏受傷了?怎麽會突然頭疼?”邪神不說是無堅不摧的,但也不至於脆弱到頭疼,雲安手足無措,想幫花治療和緩解痛苦也沒有辦法,隻能將他的頭摟在懷裏,細心安撫。好在這股劇烈的頭疼來得快又蹊蹺,走得也同樣快,沒一會兒花就緩過勁了。如果說之前他還不太確定,那麽剛才這股劇烈的頭疼無疑證實了他的猜測,他就是有一段記憶丟失了,一段很早很早之前的記憶,想起方才腦海裏一閃而過的與雲安有幾分相似的女人的臉,花抬眸,眼神複雜的看著雲安。他丟失的兩段記憶,竟然都和雲安有關麽?雲安不明所以,見花不再露出痛苦神色也不再掙紮了才鬆了口氣,他心疼的看著花,又用自己的衣服為花擦了擦額上的汗,擔憂道:“你剛剛是怎麽了?舊疾複發嗎?”花從雲安的懷裏坐起來,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事。雲安原本還想再問問確定一下,可是見花不想多說的模樣,又閉上了嘴。花沒事了,雲安又想起了花方才說的“半人半鬼”體質,這怎麽可能呢?“你說的半人半鬼,是說我是人和鬼生下的孩子嗎?”雲安蹙眉道,心裏卻不太相信。他爸爸雲禎是天師,而且還是天師界有著赫赫威名的天師,怎麽會和一個女鬼在一起生下孩子,他媽媽就是一個普通人而已。花點了點頭,顯然也看出了雲安並不相信。“我沒騙你。”花皺眉。雲安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或許隻是他身上有鬼氣又能吸收鬼力所以誤導了花,讓他以為自己是半人半鬼體質。見雲安還是不相信,花道:“除了鬼和那些個修煉邪門術法的道士天師,沒有人能吸收鬼力,後者也不是真的能將鬼力吸收到自己身體裏,最多也就是拿個容器,將拿來的鬼力放置到容器裏。”“我很確定我爸爸是人,如果我的媽媽是鬼,那鬼身生下來的小孩不就是鬼胎嗎?我為什麽還會有人的身體?”雲安不服氣的反駁道。“誰告訴你的人鬼結合隻會生下鬼胎?雖然這是絕大部分現象,但也有人身鬼力的鬼胎,數量稀少但不是沒有。”花道。雲安倔強的望著花,原本堅定不移的心卻產生了些許的動搖,他看得出來花不是在哄騙自己,他是說真的。難道媽媽真的是鬼?可是,可是這怎麽可能呢?爸爸是天師,這個世界上最不可能和鬼在一起的就是天師了。雲安腦袋有點懵,那股強撐著的氣一下就散掉了,他跌坐在床上,心亂如麻,他是人和鬼生下來的小孩?雲安想起了自己被拉近這個副本之前,他的叔叔和大伯帶著他說要去見他的母親,這難道是真的?叔叔和大伯也知道自己的母親是鬼?此刻雲安恨不得馬上離開副本,迴到現實世界裏找叔叔和大伯問個清楚,可是他不能。望著雲安無助迷惘的眼睛,花眉心緊皺,緩緩抬手慢慢的摟住了雲安的肩膀,將人摟在了自己懷裏。趴在花懷裏,雲安剛開始還有點沒反應過來,反應過來後他輕輕眨了眨眼睛,纖細濃長的睫毛如蝴蝶羽翼一樣輕輕的抖動,眼淚不受控製的翻湧而出,一股巨大的不安和不確定感席卷了他。在這一刻他好像突然喪失了對自己的定位,成為了一片宇宙裏最微小的樹葉,被風吹著,被雨刮著,不知自己從何而來,也不知道自己要向哪裏去,四周的一切,天地萬物似乎都是不真實的,隻有緊緊擁著自己的這個懷抱溫暖如初。雲安開始小聲啜泣,然後慢慢的變成了放聲大哭。花也有點慌亂,他不知道雲安對此沒有一點準備,而且他也沒覺得做鬼不好。“你別哭了。”花動作不自然的撫著雲安柔軟的發絲,安慰他道:“雖然你擁有半個劣質的人類身體,但你體力也有強大的鬼力,沒關係,我可以想辦法讓你變成真正的鬼。”聽到花的話,雲安哭得更大聲了,抽抽噎噎道:“可,可我不想當鬼,我想當人。”“人?”花蹙眉道,“當人有什麽好,弱小又卑鄙,我一根手指頭就能戳死一大堆人,當鬼比當人好多了,隻要多修煉,力量就會越來越強大,可以想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當然了,花沒有說出口的是雲安和他簽訂了契約,如果雲安變成了鬼,契約依然生效,雲安甚至可以使用花的鬼力,都不用自己勤加修煉了。“不,我要當人。當鬼不好,身體冷冰冰的,沒有心跳,吃不到好吃的食物,我不想活很久,我對長生沒有執念,我想做的事情我會自己努力去完成,就算是當人我也能做到。我不當鬼嗚嗚嗚。”雲安嗚咽道。花眨了眨眼睛,不可置否,當人確實比當鬼好。不過心跳和體溫這種東西,花掌心一轉,一把小刀出現在他手裏,他拿起小刀,往指腹幹淨利落的一割,鮮紅的血液瞬間湧出。雲安想也不想的趕緊拿東西給他止血,還帶著一絲鼻音軟軟的抱怨道:“你幹嘛呀。”“我的血現在也是紅的,我有體溫也有了心跳。”花道。這種體溫和心跳不是他用鬼力偽裝欺騙人類的,而是他真的生出了一顆心髒,擁有了人類的體溫和鮮血,但他也同樣擁有強大的鬼力。這兩者在他身上並存。“哦。”雲安點點頭,顯然他並沒有明白體溫和心跳對一個鬼來說有多重要,哪怕花當初已經強大到無可比擬,他也無法為自己造一顆人類的心髒,但就是在他失去的這段記憶裏他擁有了所有鬼怪都想擁有的東西。“那你和我說就好了嘛。”雲安忍不住念叨道,“幹嘛切手,疼不疼?”花像個情竇初開的小夥子,望著雲安白皙的臉,粉紅的唇,搖了搖頭。“我和你是什麽關係?”花突然問道。雲安被問得一怔,反應過來後臉有點紅,不自在的退出了花的懷抱,也暫時將自己那半人半鬼的體質拋到了腦後,“什麽什麽關係,我聽不懂。”“你聽得懂。”花篤定道。他明明心知肚明,卻想要讓雲安說出來。雲安沉默了許久,他想了很多種迴答,“一見如故的朋友?”“一個跟屁蟲?”“一個下屬?”諸如此類,種種種種。可是最後都被他否了,花不是傻子,說謊的話恐怕他會更生氣。見雲安遲遲不說話,花有點兒不耐煩了,越湊越近,貼近了雲安的臉,雲安甚至能感受到他溫熱的鼻息打在自己肌膚上的感覺。“愛人。”雲安趕在花徹底湊上來之前,緊張道,說完之後他連唿吸都停滯了,但好在花也沒有再湊近了。“愛人?”花又重複了一遍,這兩個字從他的嘴裏輕輕吐出,帶著一種別樣的曖昧與親昵,雲安快速的眨了眨眼睛,想緩解自己的緊張與羞澀,他猜想自己此時的臉一定非常非常非常的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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