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嬌氣美人被獻祭後躺贏 作者:甜甜無花果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四舅奶奶和小誌的死,外婆或多或少心裏都是不舒服的。聽到動靜,外婆迴過神來,她站起身對著雲安招了招手道:“安安,你去換身衣服,穿套深色的,陪著奶奶去一趟你四舅奶奶的靈堂。”雲安抿著唇,有些許的猶豫,其實他打算的是今晚不出門就待在家裏。深夜外出,又在四舅奶奶的靈堂,怎麽看都像是buff加滿了,很容易出事。可是現在……他摸到了口袋裏的符咒,就算他躲過了今晚,四舅奶奶用血標記了他,她總會來的,不是今晚也會是明晚。見雲安沉默糾結的模樣,外婆歎了口氣,慢慢的走到了雲安麵前,她隻以為雲安是耍小孩子脾氣,不願意去參加這種繁瑣的看似封建迷信的事情。現在的小孩接受了很多的教育,有著不一樣的想法,雲安外婆都知道。“安安,今晚你四舅奶奶和小誌叔就會出殯,咱們隻需要去今晚這一次。”外婆道,“而且這次過去,你代表的是你的父母,他們一時半會兒趕不迴來,你替你爸媽給四舅奶奶嗑幾個頭,哭幾句。”四舅奶奶是雲安父母的親舅媽,按照這裏的習俗,外甥和外甥女都是要陪同直係親屬一起守夜的,雲安父母迴不來,讓雲安代替,也算是合情合理。話說到了這個份上,雲安知曉自己必然是躲不過去的,而他現在也改變了想法,躲也沒用,還不如主動出擊。“奶奶,我去。”雲安答應了。他迴房間迅速的換了套衣服,然後陪著外婆落了鎖關上了門,朝著擺在小區中央的靈堂走去。月朗星稀,漆黑的夜幕裏閃爍的星星慢慢的被一層一層的烏雲包裹著,烏雲像蟄伏已久的野獸,緩慢的靠近著自己的獵物。越靠近那哭喪的聲音就越大,原本空蕩的空地上是用不鏽鋼和防水帆布搭建好的靈堂,空間很大,比上次雲安見著的吉祥奶奶的靈堂還要大,大抵是因為裏麵要擺兩幅棺材。母子二人同一天去世,喪禮放在一起辦,這事也算新鮮,雲安下午的時候也聽到不少小區裏的鄰居議論,但是到了晚上喪儀真正要開始熱鬧的時候,卻沒有多少人駐足。不同於雲安剛進副本時見到的吉祥奶奶的那場喪儀,那場喪儀很熱鬧,在不大的空間裏勉勉強強擺了五六個正方形的高個紅色木桌,每個木桌配四條紅色的長凳,一桌可以坐八個人。流水席的席麵熱鬧得很,吹拉彈唱,哭喪的在裏麵對著棺材哭喪燒紙,請來的戲班子和雜技團在靈堂旁又搭建了另一個小型的舞台,唱歌玩雜耍,吸引了許多人,不僅僅是小區裏的居民還有小區外特意來看熱鬧的人們。不知情的人們都說吉祥奶奶的兒女們孝順,死後的排場肯花錢熱鬧,以前雲安看著他們哭得淒慘可憐,又盡心盡力,也以為如此。後來有了那場慘劇,雲安也明白了,那哭聲中悲傷難過大抵沒有多少,恐懼求饒才是占了多數。喪禮辦得熱鬧也隻不過是一種活著的人的心理補償罷了,對於死去的人來說喪禮辦得再熱鬧也與他們無關了。四舅奶奶的這場葬禮,客人很少,放眼望去,幾乎全是林家的自家人,平日小區裏最愛看熱鬧的老頭老太太也沒來幾個,雲安看了眼手上戴著的手表,已經九點了,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太晚了的緣故。喪禮不熱鬧,唱白事的戲班子和雜技團也沒有,看上去冷冷清清的,靈堂裏隻有一個穿著花裏花哨道士服戴著道士帽子的中年男人在圍著兩副棺材嘰裏呱啦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麽。兩副棺材前分別有兩個跪墊和火盆,有雲安不認識的女子帶著小男孩表情木然的跪在了小誌的棺材前,雲安猜想,這大概就是小誌的老婆和孩子了。小孩年紀不過才四五歲的樣子,對生死還沒有形成特定的概念,隻跪了一會兒就跪不住了,想要走,又被女子拉扯著重新跪了下來。四舅奶奶的跪墊上跪著的是小花,她頭上還包著一圈一圈的紗布,跪在跪地上,彎著腰,頭抵著地,一直沒有起來。而四舅爺爺就坐在靈堂外的一張長條板凳上,身邊圍著不少人,大家在說著話,他一個人孤零零的坐著,抽著那長條的旱煙,煙霧朦朧中,雲安看不太清楚他的神情。靈堂外因為沒有戲班子和雜技團,除了自家人以外其他人來得也不多,靈堂外稀稀拉拉的放了幾條長板凳和一個正方形的紅色木桌,木桌上都是用一次性杯子裝著的沏好的滾燙的茶水和用托盤裝著的瓜子花生。坐著的人沒幾個,大部分人都是站著嗑瓜子或是拿著茶水聊天,一邊一邊往靈堂裏看看。雲安陪著外婆走過去時,看到兩人身影後靈堂前的人紛紛讓開了一條路。原本坐著抽旱煙的林世平一下站起了身,看著走到眼前的姐姐,眼眶一下濕潤了,一個已經年過七十的老人紅著眼睛,手臂上青筋暴起,那滿身的痛苦終於傾瀉了一絲。“姐,沒了,人都沒了。”林世平的嗓子嘶啞,不知是因為抽多了旱煙還是太過悲傷導致。雲安外婆見著弟弟憔悴的模樣,長長的歎了口氣,強行繃著的那口精氣神似乎一下就散了,她仿佛也瞬間蒼老了好幾歲。她搖搖頭,臉上的皺紋下垂,緩慢道:“沒辦法的事。”他們已經做了最大的努力,還是沒有躲過,小誌雖然年輕,但到底是他自己作的孽。“若是你們當初不把事情做得太狠,也不至於這樣。”雲安外婆道,“事已至此,打起精神來,好好辦了這場喪事,你家,就算過去了。”雲安外婆的眼神望向了跪在小誌棺材前的小男孩身上,與其說是跪,小男孩已經跪不動了,坐在了半邊跪墊上,懵懂無知的看著眼前的黑色棺材,甚至還想悄悄的伸手去觸碰。“小誌還有後,把孩子好好養大吧。”雲安外婆道。林世平順著雲安外婆的眼神看了過去,老人渾濁的眼眶裏滿是心痛,“小娃兒才過四歲的生日,她怎麽就這麽狠心,要走了一條命還不夠,小誌的命她也……”“林世平!”雲安外婆一下便怒了,雖然壓低了聲音,但語氣裏的警告傻子也能聽得出,“當初不是她對不起你們,是你們對不起她!”“你若是到了現在還沒有一點悔過之心,你也不用叫我姐姐了,我就當沒有你這個弟弟,咱們這七十多年的姐弟情分從今日起斷了也行。”雲安外婆怒道,“我林佩娥說到做到,絕不後悔。”“外婆……”雲安擔憂的扶著老人微微顫抖的身軀。就算雲安外婆的聲音壓得再低,但周圍還是不少人聽到了,聽到雲安外婆說出斷絕姐弟關係的話不少人過來勸,其中還有花的奶奶林芝芳和許微童的外婆林芝媛。雲安掃視了一圈,除了在醫院的林世強小舅爺爺和已經死去的二舅爺爺,幾乎所有林家人都在。其中不少人雖然在外圍和人說話聊天,但是注意力一直放在靈堂裏,就像是現在,雲安外婆和四舅爺爺隻是壓低了聲音說了幾句重話,甚至都不算吵架,那些人便都把視線移了過來。在雲安外婆的怒視下,林世平緩緩搖了搖腦袋,低下頭道:“是我說錯了話。”雲安外婆不再多說,隻是冷哼了一聲便帶著雲安走進了靈堂裏麵。這是雲安第一次走入靈堂內部,不管是現實世界還是副本裏,都是第一次。之前在外麵瞧著隻覺得裏麵掛了許多很華彩的東西,走進來一看才知曉內裏大有乾坤,也讓雲安頭皮發涼。靈堂的縱深很長,兩副棺材擺在了靈堂最中央的兩側,兩副棺材後麵擺放著農村的老式竹椅子,竹椅子不止一個,一副棺材後麵是兩個,堆著往上疊,疊得高高的,椅子上是一副紮好的紙人,穿著逝者生前穿過的衣服,潔白的臉蛋上左右各畫著兩個大大的腮紅,眼睛和眉毛漆黑,嘴巴血紅,咧著嘴,坐在竹椅上,高高的俯視著每一個進來跪拜的人。兩副棺材兩個紙人,一左一右,在靈堂裏昏黃的燈泡下笑容燦爛,雲安隻瞧了一眼就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嚨,連唿吸都變得困難。他趕忙垂下視線,不再與高坐在椅子上的紙人對視。棺材後是紙人,棺材前放了一張小小的木桌,桌子上擺放了白色蠟燭和香爐,桌子下是一個火盆,是用來燒紙錢的。除了這些,靈堂裏各處都掛著白色的長布,但是在兩幅棺材的正上方卻掛著一條長長的顏色多彩豔麗的橫幅,雲安看了看,橫幅上畫了許多神仙,有袒胸露乳手拿法器的四大天王,也有慈眉善目的菩薩,還有怒目金剛像的佛陀。什麽都有,不僅如此,兩副棺材上也蓋著許多顏色稍顯暗沉的像毛毯材質的長幅,上麵也有許多神仙,雲安許多都認不出,但能看得出來他們唯一的共同點,那便是長幅上的神仙們皆拿法器。而靈堂旁兩側的白布上密密麻麻的用毛筆寫滿了字,字體古老像古文字般走筆龍蛇,雲安也看不懂,但整間靈堂的氛圍沉重壓抑,就算他看不懂他也知曉,這些東西大抵都不是“正常靈堂”裏該有的。四舅奶奶和小誌叔都是被鬼怪所害,靈堂裏的這些東西大抵也是用來鎮壓他們的怨氣。“給你四舅奶奶嗑三個響頭。”雲安外婆帶著雲安先是走到了四舅奶奶的棺材前,小花被人扶著站了起來,表情麻木冰冷的站在了一旁,像是已經不認得人了。雲安聽見外婆在問,說小花這副模樣了還待在這裏做什麽,讓她迴醫院。扶著小花的人告訴雲安外婆說小花不願意迴去,她堅持一定要來靈堂,勸也勸不聽。聽到這裏,雲安外婆也沒再說什麽,她站在跪墊前隻微微的鞠了一躬,又拿了一疊紙錢,蹲在火盆旁將紙錢點燃放了進去。雲安手足無措的跪在了跪墊上,學著之前看到的那些人,規規矩矩的嗑了三個頭。外婆站在一旁,聲音很冷的對著棺材說道:“我家小女兒和女婿有事迴不來,今晚讓我外孫代替他們嗑三個頭,也算是成全了他們對你這個舅媽的孝心。”嗑完頭,雲安還不能馬上起身,要點煙三根插進香爐裏,還要燒一點紙錢,才算結束。黃色的紙錢粗糙得很,雲安第一次接觸這種東西什麽也不會,外婆便耐心的手把手教他,三張紙錢一折,正麵朝上,扔進火盆裏。雲安燒了半遝紙錢才得了外婆的一句“好了”,他站起身來,一抬眼就看見了棺材後的紙人。黃色的燈光打在紙人的臉上籠罩了一分淒厲的顏色,紙人咧嘴笑著,用毛筆畫出來的眼睛黑漆漆的,似乎帶著一點人的神態,大張著紅色嘴唇,直勾勾的盯著人看。雲安的心髒短暫的停了一秒,如果他是一隻小貓,恐怕此刻渾身的毛都要炸開了。他嚇得渾身汗毛聳立,努力的移動了僵硬的身體,偏過頭去轉移視線,可他總覺得那棺材後的紙人的目光如影隨形,一直在跟著他。雲安緊緊跟著外婆,盛夏的夜晚他卻出了一頭的冷汗,又在小誌的棺材前做了同樣的事情,但這迴一切都很正常,就好像方才他的感覺隻是一場神經過敏的錯覺。但雲安知道不是如此,因為在他跟隨外婆走出靈堂的時候,鬼使神差的,他迴過頭朝著四舅奶奶的棺材處看了一眼。正跪在跪墊上的小花,緩緩轉頭,眼珠漆黑,看不見眼白,嘴唇鮮紅似血,咧著嘴對雲安露出了笑容。心髒被猛然一擊的雲安收迴視線,背上仿佛被冷汗浸濕又被帶著熱氣的晚風一吹幹透了。走出靈堂,雲安的外婆輕輕拍了拍雲安的手,讓他不用時刻跟著自己了,但雲安也不能迴家。因為靈堂裏的兩個人在晚上12點前就要出殯,喪儀時間短,幾乎今晚能趕到的林家人都要等著出殯之後才能迴家。雲安也不例外。雲安外婆一出靈堂就有人搬來了椅子端來了茶水,林林總總的親戚都在圍著她,雲安便沒再守著她。他方才在人群中看見了兩個人,夏宛和金子吟。雲安沒看見夏宛的媽媽,估計她是一個人來的,而金子吟不是林家人,他來估計也是為了今晚四舅奶奶和小誌出殯的事情。除此之外,雲安還瞧見了許微童的身影,他站在人群邊緣,沒有靠近,像一個事不關己的圍觀者,雲安瞧見了他,他也瞧見了雲安,兩人誰也沒有打招唿,隻遠遠的對視了一眼,然後便移開了目光。今晚花不在,雲安不想放太多注意力在許微童的身上。與夏宛和金子吟會和,夏宛和金子吟的臉色都帶著絲凝重,還沒開口雲安的心就直直的往下墜。他知道,今晚的情況可能比他想象的更差。“怨氣好大。”金子吟率先開口,他沒進靈堂,在副本裏他家與林世平家沒什麽交集,自然也不用進靈堂去跪拜,但就算是在靈堂外麵瞧著,他都能感受到裏麵近乎凝結成實質的怨氣,“今晚肯定會出事。”在副本裏出事就代表著死人,至於死的是npc還是玩家,那就說不準了。“雲安,你今晚小心些,不要離我們太遠。”夏宛不知道雲安身上發生的事情,叮囑他道:“我會盡力護你周全。”雲安沒點頭也沒搖頭,隻是輕輕笑了笑,鄭重的對夏宛道了聲謝。雖然雲安不像金子吟和夏宛這般厲害,但或許是因他的體質問題,他也能感受到進靈堂後一直有股不懷好意的視線在盯著他,或許這就是金子吟和夏宛所說的怨氣。而這怨氣的來源,雲安幾乎可以肯定是來自於四舅奶奶。雲安不知道為什麽她會盯上自己,他與四舅奶奶無冤無仇,但被盯上了他也無處申冤,隻看最後到底誰更技高一籌了。“靈堂裏那個道士念咒,還有棺材上壓著的那些神仙畫像,都沒有用嗎?”雲安問道。能減輕一點四舅奶奶的怨氣也是好的,這樣對付也能容易些。金子吟嗤笑一聲道:“沒用,這些都是假把式。”不管是念的那些咒還是壓在棺材上的東西,都沒用,反而讓靈堂裏的怨氣愈發的濃厚了。雲安眉心微蹙,看著靈堂裏道士又是念咒又是拿劍還噴了酒在劍上,光著腳圍著兩副棺材轉了又轉,念念叨叨個不停。三人沉默了片刻,都意識到了今晚這關難過。雲安聽見了旁邊的人在聊天,不是林家的人,應當是來看熱鬧的。他們說第一次見辦喪禮沒有戲班子和雜技團的,除了那些窮得不能再窮的人家,一般老人過世都會請戲班和雜技團,這已經成為了風俗習慣。而林世平家裏這樣有錢,怎麽連喪禮弄得這樣簡陋。有人在一旁神神秘秘的迴答道說不是不想請,而是沒有戲班和雜技團敢來。話說到了這裏,這幾人對視一眼笑了笑,有一種心知肚明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