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鷹腦袋拱過來。


    徑直拱進蘇奈懷裏,銳利的鷹眸立即舒適的眯了起來。


    蘇奈替它衝洗傷勢的動作頓住,詫異的攤開手臂。


    又抽風了?


    她對他的前後反差起了疑心,嚐試推開它。


    它立馬又黏了過來。


    再推開,


    再黏過來。


    蘇奈皺眉:“連瑟夫?”


    黑鷹挪動翅膀,將巨大的羽翅覆蓋在她腿上,棕色鷹眸一眨不眨的看著她:“在叫我嗎,蘇奈雌性。”


    視線非常熾熱。


    它甚至開始用腦袋拱她的手心,試圖乞討她的摸摸。


    蘇奈抽迴手,發出靈魂拷問:“你忽冷忽熱的,有什麽毛病?”


    她揪住它大大的鷹喙,把它的腦袋提起來,想把它推離自己,然而黑鷹卻不願意,巧妙的避開她的手,低下腦袋發出蹭蹭攻擊。


    它腦袋的柔軟羽毛跟小貓一樣柔軟,溫熱的體溫剛好適合讓人親近,此時看起來就像是一隻家養的,被完全馴服的,毫無殺傷力的大型鳥寵。


    而且是個蠻力很大,耍無賴的鳥寵。


    推又推不開,她氣結,想打他,抬起手卻發現它絲毫不閃躲,依舊沉浸在耍賴蹭蹭和無意識的撒嬌裏。


    蘇奈:“……”


    她想到了什麽,停頓一下,有點猶豫,但還是遲疑的把手落在它腦袋上,摸了摸。


    黑鷹眼眸眯得更加舒適,鋒利的尖喙裏傳出兩聲悅耳的鷹啾聲。


    “……”蘇奈眉梢動了動,摸腦袋的手轉到它下巴,像撓小貓咪一樣,指腹輕輕刮了刮。


    “啾~”它把腦袋乖巧的攤在她手上。


    懂了。


    蘇奈嘴角莫名有了點笑意,陳述道:“連瑟夫,你有雙重人格,對嗎?”


    黑鷹變成一個光裸著上身的雄性。


    他距離她很近,狹長的眼眸熾烈,溫柔,也帶有銳利的攻擊性:“蘇奈雌性,這是個秘密。”


    “我叫阿鷹,我比連瑟夫好,他是個悶騷,想要什麽都會忍著,憋著。而我不一樣,我想要的,豁出性命也要求得。”


    “雄鷹求偶,會從高空墜落,用冒著砸到地麵血肉飛濺危險的決心,來表達至死不渝的忠誠和愛意。”


    “我比他更擁有鷹獸的決心。”


    蘇奈好笑。


    竟然還真的猜中了。


    這倒也不奇怪,時代越進展,精神類疾病越廣泛,隻是沒想到連瑟夫這種生人勿近的毒舌家夥,還有這樣一麵。


    實在好玩。


    “所以你打算向我求偶?”她的態度很玩味。


    鷹的本性就是孤傲的。


    所以不管是連瑟夫還是阿鷹,都能從他們的秉性中看出桀驁不馴來。


    即使阿鷹現在溫順得像一隻家養的大笨鳥,但骨子裏的東西,不會輕易改變的,就像他現在凝視她的視線,充滿了野性和掠奪欲。


    求偶?


    蘇奈一隻手撐住下巴,好整以暇的打量他:


    “你先告訴我,一個就連分裂的人格,都充斥著孤高本能的家夥,怎麽才能稱得上‘求’呢?你這副樣子,‘搶偶’,還可信一點。”


    阿鷹棕褐色的眼眸看著她。


    片刻後,他身形壓低,單膝跪下,捧著蘇奈的手心前端,用額頭觸碰她的手背,用宣誓的口吻虔誠的道:


    “阿鷹起誓。”


    “此生願意做蘇奈雌性的寵物,奴仆,監護人,兼保護者。”


    “今日之後,您將是我的主人,您可以把對連瑟夫的不滿,全都盡情的發泄到我身上,我會將靈魂和血肉都賤賣給您,隻要你願意跟我擁抱,親近。”


    他抬起頭來,用刀劃破手掌,點了一滴血液放在她手心,替她合攏,望向她:“這樣,可以嗎?”


    蘇奈展開手心瞅了一眼那滴血,再瞅他。


    “你要做我的寵物?”


    她微微笑:“我覺得連瑟夫醒來會被你氣死。”


    阿鷹身形籠罩性的壓過來:“不用管他。”


    他渴求的道:“現在我可以抱您一會兒嗎?”


    “可以。”蘇奈笑眯眯,手掌不著痕跡的挪到身後。


    她麵容溫婉大方,卻在他抱上自己的前一秒,抓起腰後的石頭“邦!”的一下便砸上他的腦袋。


    一道血柱流了下來。


    阿鷹皺了皺眉,不解的看向她。


    蘇奈疑惑的看了眼手裏的石頭:“咦,腦殼這麽硬嗎?”


    又是“邦!邦!”兩下,麵前的雄性倒了下去。


    她丟開石頭,拍拍屁股站起來,把他挪到一邊,拍拍他的肩膀:“哥們,你很好,但是老娘現在有正事要幹,情情愛愛的有啥出息啊,那咱不得先活命啊?”


    說完,她重新比量起了上方的天口。


    ——


    夜幕再次降臨。


    嚐試了多種辦法,都沒有攀上去天口,在光線暗下來之後,蘇奈隻好暫時迴到了原地。


    她開始思考,如果明天用槍發出動靜,向外麵求救的可行性。


    冥蒼知道她消失後,一定會尋著軌跡找過來,隻是這片街區很大,外麵恐怕都坍成廢墟了。


    放出槍聲能讓他更快的找到她,唯一擔心的是天口坍塌的那些建築會不會掉落下來。


    角落裏的連瑟夫聽見動靜,緊閉的眉心皺了皺。


    他睜開眼。


    昏暗的光線下,眼前的雌性正近距離笑盈盈的跟他對視,語氣悠悠:


    “你好呀,我的寵物雄性?”


    昏迷前的記憶湧上來,連瑟夫冰冷的麵色皸裂,他皺緊眉,轉開臉:“我不是你的寵物。”


    蘇奈嘖嘖的搖頭:“真不討喜呢,沒有阿鷹討人喜歡。”


    “喜歡他,不還是把他拍暈了。”連瑟夫緊繃著臉。


    蘇奈略微戲謔:“那是因為要得到你的同意啊,你們倆是一體的,他要做我的寵物,你不同意,豈不是很不尊重你的意見?”


    她自以為戲謔的意思非常明顯,並期待看他惱羞成怒的樣子。


    唉,畢竟這是她在這個密閉空間裏唯一的樂子了。


    可惜連瑟夫竟然沒有聽出她語氣裏的戲謔,而是怔忡一下,轉頭看她,遲疑:“……尊重我的意見嗎?”


    雌性,也會尊重卑微的雄性的意見嗎?


    天光暗得很柔和。


    本就絕美的雌性,在這一刻近距離之下撞入眼瞼,更是美得讓人唿吸一緊。


    短暫的滯愣後,連瑟夫薄唇緊抿成一條直線,移開視線:“我不會做你的寵物的。”


    蘇奈笑:“不做?”


    “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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