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燁杏痛心地說:“來寶,沒辦法了,現在隻能這麽做,隻能是丟卒保帥了,不然,咱們整個行都要倒黴,……梁總會第一個惹麻煩的,……你要清楚這裏邊的利害關係……”


    聽到這裏,我完全明白了,一種莫大的悲哀將我整個人都悲的冰涼起來。


    預支費用這件事,雖然我是按照所有分公司約定俗成的不成文規矩辦的,本應該追究不到我的任何責任,但現在不行了,此一時彼一時,我隻能是當做自己違反規定的個案來對待了,要把所有的責任都扛起來,不能牽扯到其它的分公司,更不能涉及到其他的任何人,這就是唐燁杏交給我的任務。


    唐燁杏和我心知心,無論何時何地她都是設身處地地為我著想,她今天這麽做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由於老子年少輕狂,不夠成熟,和黑臉判官鬧了這麽一出,險些把她給拉下水,給她帶來了太多的麻煩,現在是我報恩的時候了。


    男人要有點擔當。


    想起梁總和李伯伯的關係,想起梁總和新歡大哥的關係,想起梁總對我的關心,一股巨大的豪氣更是騰騰升起。


    我立即對唐燁杏道:“杏姐,你放心吧!我知道這件事我該怎麽做了。”


    唐燁杏既傷心又傷感地看著我,她那俊美的秀眸濕潤了,低聲道:“來寶,難為你了!”


    我故作輕鬆地一笑,道:“杏姐,也沒什麽的,反正給我定的就是違規違紀,也不怕再多違反一次,反正我又沒有把公款往自己的腰包裏塞,更沒有為我自己辦什麽私事,都是為了工作才這麽做的。”


    “對,到時候你就咬住這麽一點,就能為我們爭取點主動權。”


    “杏姐,你不用太擔心,大不了把我給開除了,想把我投進監獄,可能我還不夠條件,嘿嘿。”


    唐燁杏聽到這裏,忙舉起雙手來搓了一把臉,趁機把剛流出來的眼淚擦幹,顯得整個人既疲憊又沮喪,這讓我心中很是難受。


    我急忙安慰她道:“杏姐,現在隻能是丟卒保帥了,這也是唯一的一個辦法……”


    “來寶,他們這麽做,不是針對你,而是另有所指的。你要做好思想準備,他們肯定會抓住你不放,直到達到他們的目的為止。”


    “|我知道,杏姐,說什麽也不能讓他們的陰謀詭計得逞的。”


    唐燁杏憤憤地道:“紀律檢查組根本就不清楚預支費用的內幕,這都是黑臉判官他們從中作亂,才會引出這麽大的事端。”


    “自古以來,都是家賊難防,這些吃裏扒外的狗東西,狗***。”


    唐燁杏咬牙切齒地說:“隻要過了這一關,後邊的我們要一筆一筆地和他們算,絕不能善罷甘休。今天我接到娟子的電話後,去向梁總匯報,氣的梁總……都把杯子摔了……”


    我心中一驚,沒想到梁總竟能發這麽大的脾氣。


    唐燁杏又對我道:“好了,來寶,你就按我們說的去辦,你現在就迴辦公室,他們會隨時找你的。”


    “嗯,好,杏姐,你放心吧!”


    “有什麽事,不要給我打電話,給我發微信。”


    “嗯,好。”


    我站起身向外走去,當我返身隨手帶門的時候,迴頭又瞥了她一眼,發現她坐在那裏掉下了眼淚。


    我心頭湧過一股巨大的惆悵,悄無聲息地帶上門,緩緩向樓下走去。


    唐燁杏是非常堅強的,不到萬不得已,她是不會流淚的,這是我第一次見她沮喪地流淚。


    事都是由我崔來寶引起來的,是我對不起唐燁杏!我給她帶來了太多的麻煩,想到這裏,整個人愧疚的不能自己。


    我心中怒火狂燒,直想操把刀把那幫***都給宰了,方才瀉下心頭之恨。


    我迴到‘不一不’,坐在那裏靜靜地等著。


    果不其然,過了十多分鍾後,扁頭給我打來了電話,通知我還是到那個小會議室裏去。


    扁頭學乖了,他不直接進‘不一不’的門了,而是打電話通知,估計是被夏向華給震住了。


    我撂下電話後,很是從容地走了出去,我心中不住地安慰自己,越是到這種時候,越要鎮定,越好沉穩,不然,一個微小的失誤就有可能帶來滅頂之災。


    我現在終於深深體會到了李伯伯當日的遭遇了,人在這個時候真的很無奈,無奈中透出的隻能是悲涼。


    我進入那個小會議室後,發現那個紀律檢查組的組長和梁總不在,這讓我的心中多少輕鬆了些。


    自從那次質詢會後,黑臉判官那個***就不再和老子麵對麵地接觸了,他這是所謂的’避嫌’。


    屋裏坐著紀律檢查組的四個人,另外還有許鵬祖和扁頭。許鵬祖坐在這裏無疑是壓陣的,因此,他對我還算客氣,胖臉上帶著笑容,打著手勢讓我坐下。


    扁頭是專門做筆錄的,他對老子既冷淡又冷漠,和老子就像仇人一樣,狗***。


    老子一進這屋,自我感覺就是個罪人了。


    詢問我的還是昨天下午的那個戴著高度近視眼鏡的揚州話。


    這個人書卷氣很濃,態度和藹,說話的語氣也很客氣,沒有那種頤指氣使、居高臨下的姿態。


    讓這樣的人來進行詢問,被詢問的人也就不會過於抵觸,避免了節外生枝。


    他開口說道:“崔來寶,今天上午我們到你原先任職的那個分公司去檢查了,發現了很多問題……”說到這裏,他突然沉吟不語了。


    我心中頓時有些慌亂,禁不住問道:“發現了很多問題?都是那些問題?”


    他非常淡定地笑了笑,還是不開口說話,顯出更加高深莫測的樣子。


    我心中一驚,立即醒悟到這個人是個詢問老手,更是個盤問高手,我馬上把我剛才對他這個人的看法給否定了,這個人不陰不陽,笑裏藏刀,實在是更加危險,更加可怕。


    我又立刻做出了正確的判斷:對這個高度近視眼子,不但要抵觸,還得更要提防。


    我惱怒地看著他,不再說一句話。


    他看我不再說話,以為給我來的這個下馬威起作用了,這才又道:“尤其是你們分公司的預支費用更存在著嚴重的問題……”


    沒等他把話說完,我立即反問道:“你先別說預支費用的事,你先說你發現了酒甸鎮分公司多少問題?”


    他一愣,很明顯,他沒有想到我會這麽反問他。


    我淡淡一笑,道:“你剛才不是說發現了我原先任職的那個分公司有很多問題嗎?請你一一列舉出來,我們逐個解決。”


    他的臉色不由得紅了起來,這是惱羞成怒的表現。


    這正是老子想要的結果,就像兩個武林高手對決一樣,最忌的就是心浮氣躁和怒火狂湧,隻要心浮氣躁、怒火狂湧,就會很快露出破綻,破綻一露,離失敗也就不遠了。


    坐在一旁的許鵬祖看事情不妙,急忙道:“小崔,是領導在問你呢?還是你問領導?怎麽這麽不懂事啊?問你什麽你就說什麽,不能幹擾領導的詢問,你要把態度放端正才行。”


    我心中暗罵了他一句:吃裏扒外的狗東西。


    隨之裝著很無辜的樣子,笑道:“哦,我沒有別的意思,我也不懂這詢問的規矩,請不要介意。”


    高度近視眼子表現實在是太鎮靜了,隻是藏在高度近視鏡片後的那雙小眼子中閃過一道陰冷,但隨即就消失了,麵部表情和剛開始的時候一模一樣。


    我不由得抖擻起精神來,高度戒備,這種人城府太深,表麵平靜,背後陰招肯定很損。


    他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來,道:“今天把你叫過來,主要是談你們分公司預支費用的事。”


    我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你們分公司的預支費用存在嚴重的違規,這你知道嗎?”


    “知道。”


    他微微一愣,他沒有想到我迴答的這麽幹脆,他又問:“你明知道違規,為什麽還要這麽做?”


    “這是沒辦法的事……”


    我的話沒說完,就被他打斷了,他接著反問:“怎麽能說是沒辦法的事呢?”


    “是這樣的,分公司經理動用預支費用的最高權限是每筆2000元,但跑客戶就得要花錢,光動嘴皮子是不行的。而市場又瞬息萬變,跑一個客戶實在是太艱難了,現在滿大街的企業三步一哨五步一崗的,一旦貽誤時機,客戶就可能跑沒了,現在物價上漲這麽厲害,2000元夠幹什麽的?沒辦法,隻能是違規使用預支費用了。”


    “這就是你說的沒辦法的原因?”


    “嗯,是的。”


    “財務製度上邊規定的不是很清楚嘛,超過2000元,要進行報批嘛,報批也不會耽誤很多時間的。”


    我苦笑了一下,道:“領導,跑客戶的時候,請客送禮是在所難免的,到了飯時了,我總不能對客戶說:請您稍等,我去把錢報批迴來再請您!讓客戶先餓著等著,如果是這麽營銷,估計傻子也不會成為我們的客戶的。”


    我的這番話惹得紀律檢查組的其他幾個人暗自竊笑,高度近視眼子卻是出奇的冷靜,他道:“你這麽說法,是不是太無厘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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