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白蛾蟲般的“神”銘刻在彩繪壁畫之上,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舊教總部,萊茵港城大教堂。


    正廳玻璃穹頂之下。


    三名身著尊貴長袍的虔誠身姿,跪服於巨大的蠕蟲雕塑前,一動不動宛若石像。


    他們日複一日向所祈求的“神”禱告,而早已消亡的“神”再未做出任何迴應。


    餘下耳畔之物,僅是烈焰中的蟲鳴悲啼……


    神明已死!


    半晌。


    三個淨身高兩米左右,身姿散發詭異違和感的匍匐人影中。


    原萊茵港城教區負責人,如今垂老矣矣的主教康拉德,抬起堅毅麵容。


    他看向身側教宗服飾老者,一張口,嘴裏根本不剩幾顆牙,聲音年邁又沙啞:


    “冕下!”


    “一如多年來派去表明願臣服稱附庸國屬的使者皆被侮辱斬殺,七日前,趕往拜倫帝都的新使者慘遭油鍋烹煮。”


    “拜倫帝國虎視眈眈,分明誓要亡我舊教,教國今後何去何從?”


    沉默,彌漫了整個教堂正廳。


    跪地的現任教宗與另一位主教聽聞,衰老麵容上均有觸動,不由老淚縱橫,口吐悲愴之言:“風雨飄搖,大廈即傾!”


    “純白教會自創教建國以來二百載,有朝一日竟淪落至此?”


    “拜倫帝國號稱要清剿世間一切邪異,自詡人類燈塔,可我們也是人類!為何還要互相傷害……”


    “禁止奴隸身份存在,給予那些賤民人權,戰敗後簽署的條約舊教治下已然全麵施行,然拜倫帝國仍不依不饒,著實可恨!”


    廳中,三名作為當今舊教領袖的老者一陣悲哀過後,恐懼的發現舊教麵對困境沒有任何辦法。


    遙想當年,教國體量甚巨亦遭慘敗,底蘊被掠奪一空。


    更別提以現在的舊教控製區域,已然弱小到不用拜倫帝國再組建聯軍討伐,或許隨便來幾個遊牧部落都夠嗆能打過……


    苦啊!


    舊教現在過得真是太苦了!


    數十年前,“神”在守衛聖城一役中,被聯軍抓住活活燒死,給教國帶來的影響巨大。


    動搖教廷的統治威信等暫且不論,那都已是陳年往事,過眼煙雲。


    其間接導致舊教“天使”級別的高層後繼無人,僅餘在場三位。


    這才是最至關緊要的大事!


    如今舊教培育汙染者的活體汙染物,皆從在場三個“天使”身上獲取。


    適應效果,根本比不上在‘神’身上直接獲取的源頭活體汙染物。


    前者作為次一級的汙染物,無論汙染者本身適應能力再如何天資卓越,也根本無法抵達“天使”。


    這也是為何,在場三人都快老死了,舊教中亦未誕生新“天使”的根本原因……


    可想而知。


    若這樣的舊教再維持個數十年,等他們仨都老死之後,會是何等悲哀之景?


    “都怪該死的拜倫帝國,非要掀起戰亂覆滅教國,真是一群無可救藥的瘋子!”


    “嗬,拜倫帝國太過考慮底層賤民,早晚會因此生出亂子亡國滅種。”


    “可惜我等無法活著見到那一天……”


    三位舊教領袖老人自知無能改變現狀,這會也隻能逞一逞口舌之利,在大廳內用語言狂辱拜倫帝國。


    辱完拜倫帝國,便又開始侮辱境內民眾。


    許多忍耐已久的言語不吐不快:


    “近年治下區域的肮髒賤民,遊行罷工之事愈發增多,其中定有拜倫帝國的人在暗中操控……但歸根結底還是吃得太飽了!”


    “賤民不理解舊教的難處,這也要那也要,若當初教國沒戰敗,定將那些罷工者統統吊死在城門口!”


    “的確,下等賤民隻需考慮怎麽才能活著即可,而我們舊教作為統治者,所慮之事可是多不勝數……”


    ……


    ……


    “坦尼亞教國的舊教之所以改善民眾待遇,並非因他們良心發現,也不是因為他們都變成了好人。”


    “僅因,偉大的拜倫帝國贏得了戰爭!”


    月色下的黑夜,近海航行龐大艦隊。


    旗艦甲板。


    有拜倫帝國的艦隊統帥,扶起頭甲護麵,對周圍士兵軍官激情演講。


    刻意壓低的聲音,僅傳播在艦隊範圍內:“而今夜,舊教將成為曆史……”


    “隻為這片土地上淒苦掙紮的人類。”


    “為了人類!”


    三十多艘船艦間響徹振奮低吟。


    艦隊中,每名背井離鄉遠航的士兵皆知曉。


    自身將在今夜,參與進何等崇高的偉業——毀滅邪惡舊教,徹底解放坦尼亞教國這片悲哀持續已久的土地。


    拜倫帝國不遠千裏,集結艦隊潛航至此,正為計劃不宣而戰。


    終於,在今夜即要抵達目的地萊茵港城。


    突襲舊教總部,將之徹底覆滅!


    船艦之上。


    每名登船士兵皆曆經重重選拔,從數個軍團中抽調,是精銳中的精銳。


    人均可穿戴超過六十斤全身重甲作戰,船上還攜有火油,巨弩等器械。


    武裝精良,鬥誌盎然!


    伊戈爾作為本次突擊艦隊統帥,對士氣方麵非常滿意。


    他簡短演講過後,抬頭掃視船上一個個皆為正常人容貌的振奮麵孔,心中對“舊教”的厭惡不由更深了一層。


    坦尼亞教國的舊教,根本就不把人當人。


    其境內民眾人均汙染病患者,除了爆發大範圍惡性汙染外,根本不去管控這種病症。


    而在拜倫帝國,每個城邦都有免費的抑製藥發放地點,用來預防汙染病……


    “大人!了望手發現夜空中有‘天使’盤旋,我們似乎已被發現!”


    “什麽!?”


    伊戈爾聽見不遠處副官喊話,頓時大驚,立刻中斷念頭。


    眼下艦隊距離萊茵港城還有一段距離,被發現可不太好受,會讓偷襲變成登陸攻堅戰。


    他推開身側擋路士兵。


    快步來到船頭。


    掏出舉起身上單筒望鏡,朝夜幕中觀望,果真看見遠處有白色怪物身影滯空停留。


    壞了!


    艦隊可能真暴露了!


    伊戈爾不敢賭舊教這種名喚“天使”的怪物汙染者眼神不好,今夜月光並不算充沛,但也不至於陰暗無光。


    以海麵上的艦隊體量而言,在空中觀測還是很顯眼的。


    “傳我命令,全艦升起照明,不必再遮掩火光!”


    “攻城弩點火預備,射殺這舊教的醜陋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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