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嚴秀麗覲見皇後。


    皇後出身將門,自有一股英氣,與嚴秀麗竟然相談甚歡,大有相見恨晚之感,此間提及呂布之抱負,不過是匡扶大漢,輔佐皇帝而已。


    事後,皇帝聽聞皇後之言,雖不知真假,但在此處吃穿用度,比之洛陽不知好了多少,便有了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思。


    皇帝心中少了疑慮,自然也就不吝封賞,再說呂布也曾身居高位,一時權勢滔天,當即頒下聖旨,恢複呂布丞相之位。


    皇帝既然安定,呂布便可放開手腳,竭力施展此生夙願,召集一般文臣武將在侯府議事。


    眾將自然對呂布官複原職一番恭賀,呂布灑然一笑,受盡磨難之後,早將這般虛名不放在眼中。將丞相大印觀視良久,冷笑幾聲,隨手丟在書案之上,向眾人道:“如今迎得皇帝,今後行事便有喜憂各一則,喜的是今後行事便是名正言順,萬事皆能請得皇帝旨意,憂的是我們又將成為眾矢之的,從此被萬人矚目,再不能低調行事。對今後方略,各位有何看法?”


    高順虎聲虎氣道:“如今關中大亂,韓遂於禁之輩以羸弱之兵據守關中,實乃如孩童懷揣巨款,我們何不南下取之,為皇帝平叛逆賊,正是名正言順。”


    一般武將紛紛出言附和,並州強軍數載,眾人早已摩拳擦掌,隻待用武之地。


    呂布見高順之言頗有見地,不由出言調侃道:“高將軍近來讀書不少,果然有了長進,竟有如此見地。”


    高順老臉一紅,見一般謀臣皆不言語,想來必有不妥之處,問道:“隻是我胡亂想的,還向軍事請教。”


    見呂布投來目光,楊修首先沉不住氣,道:“主公早晚必取關中,隻是如今情勢,卻不是最佳時機。首先關中韓遂、於禁皆乃善戰之輩,又有兵馬數萬,憑借黃河天險,絕非能輕易攻取。其次,我軍尚有後顧之憂,袁紹平定幽州,坐擁青州、翼州、幽州三州之地,如今兵馬南調,正集結在朝歌、黎陽、濮陽一帶,對我並州必有覬覦之心。再者,近日曹操新勝,大敗劉備於彭城,奪得徐州之地,擊破下邳活捉大將關羽,使劉備率領殘部逃往青州,投靠了袁紹。若我軍攻取關中,曹操必來火中取栗,乘火打劫,盜取勝利果實。到頭來或許為他人徒作嫁衣。”


    高順聽得目瞪口呆,慚愧道:“我差點誤了大事,還是軍事想得周全。可是洛陽空虛,若我們不取,若教旁人取了豈不可惜?”


    呂布見賈詡撫須而笑,便知他有了計較,問道:“文和有何高見?”


    賈詡笑道:“關中之地雖然富庶,但經過這幾年馬超、韓遂等人的禍害,早已是徒有其表,如今馬超、韓遂反目成仇,已是不死不休之局,這便讓他們隻能各自為敵而無力他顧,於主公來說是百利而無一害。而曹操新的徐州,威勢一時無二,早已經惹得北方袁紹的忌憚,此前二人的聯盟之態,已是名存實亡。洛陽遙遠,袁紹鞭長莫及,曹操雖近,卻和我們有一樣的顧慮,隻恐袁紹乘機南下,是以也不敢東取關中。是以,關中之餌雖香,卻是難以下咽,各方都在觀望,正所謂牽一發而動全身。”


    呂布聽他分析形勢,果然是相互掣肘之局,問計道:“文和可有破解良策?”


    賈詡道:“如今我軍的心腹大患絕非關中群雄,更非顯赫一時的曹操,而是與我為鄰的袁紹。袁紹此人心懷大誌,總妄想盡取天下,如今又是兵多將廣,想要南下取天下,我並州便是他的心頭之患,必會想方設法得之而後快,以消後顧之憂。而主公想要奪取關中,則必先與袁紹一戰,否則有虎狼在身後虎視眈眈,我軍怎可妄動?”


    呂布問道:“袁紹擁精兵十幾萬,又有大將無數,我軍可有勝算?”


    賈詡道起身走到廳堂一側,指著牆上地圖道:“主公請看,袁紹自以為北方平定,便將大軍盡數南調,一是為了震懾我並州,不讓我軍稍有妄動,也是為了防範曹操,不使他有可乘之機。若我軍調兵北上,從雁門、白馬一帶繞過長城,便可直抵翼州腹地,攻取常山、巨鹿等地,直插翼州信都。再以張揚重兵屯聚箕關,依仗天險據守河內,則袁紹南不能取,北不能守,首尾難顧,必敗無疑。”


    呂布聽聞賈詡之計,一時躊躇滿誌,道:“文和果然妙計,隻是若曹操乘機攻取關中,或是北上攻取袁紹,我們豈非為他做了嫁衣?”


    這時主管政務的司馬朗卻笑道:“到時曹操或許不得空。”


    呂布驚奇道:“伯達何出此言?”


    司馬朗不急不徐道:“我正要向主公稟報,近日接到探報,壽春袁術近來大興土木建造宮殿,又私製車馬儀仗,似有不臣之心,若他有所異動,主公正可憑借皇帝旨意,召令曹操出兵討伐袁術,那時,曹操或許無暇東顧。”


    呂布一拍額頭,心道:袁術稱帝古來有之,自己忙於政務,竟將他給忘了。此計成敗全係於此人一身,呂布竟有些盼望,他能早些稱帝。


    眾人議定大計,呂布便下令高順、徐晃等大將暗中將大軍調往太原一帶操練,又下令將原先黑石軍改製,改稱黑石商會,抽調神州學院精英學員前往各郡黑石商會擔任會長,把黑石商會總會長的職務則給了陳琳擔任,又調任侯成為上郡太守,王淩為朔方太守,郭汜、李傕調任,分別擔任雁門、白馬太守。


    呂布剛歇了一口氣,便又衛兵通傳道:“啟稟丞相,有人自稱是丞相舊識,正在府外求見。”


    呂布心想,這都多少迴了,總有人自稱是自己舊識,每次召見,都是些無名儒生,自恃清高之輩,除了之乎者也,毫無一點見地,不過是毛遂自薦罷了。便自有些不喜,問道:“可知來人姓名?”


    衛兵道:“來人自稱叫趙雲。”


    呂布心中大震,急忙起身往門外奔去,連鞋都不及穿上,眾將見呂布不顧行跡,倉皇出迎,各自相對駭然,皆道這趙雲何許人也,竟令他赤腳親自迎接。


    出了府外,正見門外一人一馬一槍,在府門等候。


    趙雲見呂布赤著雙腳從府門奔出,老遠便唿喝著:“子龍怎麽才來,可想死我了。”


    趙雲知道呂布已經官複原職,自己此番前來投奔,正是履行當日諾言,便要上前行禮,卻已經被呂布抱在懷中,不由愕然驚歎,這呂布未免過於激動了吧!


    呂布緊緊一個擁抱這才拉著趙雲的手,大步走進侯府,長笑著對左右道:“子龍能來,我心歡喜,傳令夫人準備酒席,我要宴請賓客。”


    眾將見呂布拉著一名二十來歲的青年,滿臉喜色的走了進來,行為舉止親密異常,再看趙雲生的唇紅齒白,眉清目秀,一時都相顧竊竊私語。


    趙雲不禁有些赫然,而呂布卻不為所動,為他設坐在自己下首,才為眾人引薦道:“這便是我曾向大家提的常山趙子龍,英雄了得,一身武藝猶勝過我。”


    眾將不記得呂布何事曾提及過此人,但聽呂布說此人武藝不在他之下,不由各自一驚。呂布的勇猛絕非常人能及,眾將早已領教過,常自感歎主公不是凡人便不如他也是正常,這時竟聽他說此人還勝過他,哪裏能夠相信,頓時一臉驚異,紛紛重新審視這個叫趙雲的年輕人。


    趙雲俊臉一紅,慚愧道:“丞相說笑了,當日比試是趙雲輸了一招。”


    呂布笑道:“子龍莫要自謙,當日你用了不稱手的兵器,否則必能勝我。”


    眾將各自乍舌,竟隻輸了主公一招?而且是用了不稱手的兵器!


    俗話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眾將自知難敵呂布,但對這趙雲的實力,不免將信將疑,便有徐晃甕聲甕氣道:“我願領教兄台武藝,還請不吝賜教。”


    一眾謀臣見有好戲可看,不但不出言勸阻,還火上澆油,楊修灑然笑道:“主公,單是比試未免無趣,聽聞主公收集了不少神兵利器,不如取出一件作為彩頭,勝者得之,如何?”


    趙雲正待推辭,畢竟初來乍到,一來便與人比試拳腳,未免無禮。


    呂布卻已長笑道:“甚好,取我七星寶刀來。”


    趙雲眼中驟然光芒四射,他最愛收集天下名器,隻是囊中羞澀,隻能弄些贗品廖以**,七星寶刀之命早已聽聞,此時正是見獵心喜,推辭的話到了嘴邊,再如何也說不出口。


    徐晃更是麵臉喜色,大笑道:“多謝主公賜寶!”


    眾人移駕院中,庭院甚是開闊,呂布常在院中練武,是以十八般兵器盡皆齊整。


    趙雲長槍點地,站在院中,便似一顆鬆柏,巍然不動。


    徐晃挑了一把巨型戰斧,正是他慣用兵器,見趙雲昂然不動,大叫一聲:“俺來也。”手持巨斧,縱身攻上,戰斧本就沉重,再加上徐晃力大無窮,帶起風勢猶如霹靂頓閃,雷霆萬鈞!


    趙雲見她來勢兇猛,力道剛猛霸道,若自己硬接,未必能敵,便身形一閃,手中長槍猶如靈蛇吐信,從詭異的角度,直刺徐晃麵門。


    徐晃更不閃躲,迎身而上,手中戰斧陡然迴旋,便想將長槍蕩開,然而趙雲的招式卻是千變萬化,長槍頓閃,竟又從另一個角度刺向徐晃麵門,徐晃大吃一驚,此人變招之快,實在匪夷所思,但他身經百戰,雖以剛猛著稱,卻並不弱於敏捷,戰斧翻飛如風,一時左擋右格,忙得不亦樂乎。


    圍觀眾將卻是驚得合不攏嘴,雖然兩人交手數十招,未見分出勝負,但任誰都看得出,趙雲主攻,招招不離徐晃麵門,而徐晃雖然不至於立時落敗,但此時竟還未攻出半招,隻能掄著戰斧勉力格擋。


    呂布心中吃驚趙雲槍法淩厲,正要出言分解,免得分出勝負,傷了徐晃顏麵,此時正有內侍來報已準備好了酒菜。


    趙雲卻一個虛招,躍出戰陣,朗聲道:“將軍武藝超群,我不能敵。”


    徐晃聞言,汗顏道:“兄台謙虛了,徐晃技不如人,今日輸的心服口服。”


    呂布打著哈哈,上前道:“二位都乃人中翹楚,今日便算是平局,七星寶刀便歸子龍,至於公明,我還有一並上好的镔鐵重斧,重達八十三斤,便贈與公明了。”


    趙雲、徐晃大喜,取了各自寶物,愛不釋手。


    眾將眼紅不已,早知道輸贏都有獎賞,自己便自告奮勇了,高順更是捶胸頓足道:“難得主公如此大方,竟錯過了這等機遇,悔不該不衝動啊!”


    眾人見他裝模作樣,皆都轟然大笑。


    當下返迴廳堂入席,自不免一番把酒言歡,呂布酒後失態,一時詩興大發,詠誦了一首李太白的《將進酒》,眾謀臣頓時驚為天人。


    酒宴散後,呂布獨留趙雲,問他最近情形,才知他的老母已於年初過世,葬了老母,為她守靈期滿,這才帶著堂弟趙雷來了並州,又在並州遊曆了月餘,見聞並州發展之繁盛,不免想起呂布的豪言壯語,這才輾轉前來投靠。


    此時正逢呂布用人之際,對於趙雲的到來,自然是格外興奮,便將他留用身側,以備大戰到來。


    然而天不遂人願,呂布與眾將等待時機大半年,直到來年初夏,猶不見袁術謀逆稱帝,卻等到一個噩耗從河內傳來。


    袁紹使反間計,使得張揚部下楊醜反叛,將張揚斬殺在軍帳之中,楊醜盡得張揚部下兵將兩萬餘人,屯兵射犬,並欲投靠袁紹。


    呂布氣急敗壞,但此時兵將皆已調往雁門、太原一帶,一時竟鞭長莫及。


    此時手中能用之兵便唯有守衛安邑的兩萬兵馬和守衛孟津的兩萬兵馬,但河內乃是並州東邊門戶,若河內失守,則袁紹大軍便可長驅直入,直抵孟津城下,多年心血豈非付諸東流?


    況且孟津乃是呂布眾多產業的命脈所在,絕對不容有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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