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下,一支小型的壓貨商隊正在緩慢前行,氛圍悠然,由於是官道,壓貨的眾人都有些散漫,甚至後排押隊的鏢師都打起了哈欠——此時正是正午犯困的時候。


    一個稚嫩娃娃臉的小夥子緊張的東看西望,腦袋像是陀螺一般轉個不停,看模樣如果不是人體構造限製了他的動作,恐怕這個嘴邊還長著絨毛的小家夥的腦袋會因為過於緊張而被自己扭下來。


    “你看看那個小子。”一個一看就是老油條的同行者閑來無事,找旁邊同行人扯話題取笑道:“我真懷疑這小子晚上是怎麽睡得著的。”


    “你也別笑話人家。”同行撇撇嘴:“我可是還記得你當初第一次壓貨遇到野盜可是嚇得尿褲子了都不敢說,大晚上的偷偷爬起來搓內褲呢。”


    老油條顯然已經有了免疫力,絲毫沒有被打擊到,不以為然的擺擺手:“今時不同往日,當年我們跑貨的時候可是野路,現在咱這兒可是官道,哪個牛鬼蛇神敢在官道上撒野?就算是閻王小鬼兒也得看看當今掌管天下的那位的名號不是?”


    另一同行聽到此話麵色一變,連忙開口:“莫要拿鬼神開玩笑,當心……”


    老油條撇撇嘴,指了指天上的豔陽:“這青天白日的,難道還有小鬼兒敢冒頭?”


    話音剛落,拉貨的馬突然不安的擺了擺頭,發出嘶鳴,停下了馬蹄不說還在不斷的刨地,見此所有人都提起了精神,有時候動物會比人更先發覺危險。


    就在眾人提起精神全神貫注的時候,老油條隻覺得頭上一片陰影閃過,抬起頭一看,隻覺得臉上一陣溫熱,下意識伸手一摸,卻看到滿手鮮紅,一股令人作嘔的鐵鏽味道直衝鼻腔,老油條哪裏經曆過這種事情,雙眼一翻,竟是被嚇得暈了過去。


    很快老油條的異狀就被發現了,發生這種事情隊伍自然也是走不下去,眾人隻能停下來,一個經驗老道的鏢師從淋到老油條頭上的鮮血中找到了一些灰白絨毛,顯然這些絨毛和這些鮮血來自同一個主人。


    “看來是有高手在和我們開玩笑。”饒是以老練鏢師也沒察覺到是誰將鮮血撒到老油條腦袋上的,隻能勉強扯出一個笑容的弧度:“現在的高手真有閑工夫。”


    “誰看到了?”商隊負責人指著鏢師們咆哮:“這麽多人!難道一個人都沒看到那個所謂的高手是什麽來頭嗎!今天這個高手可以在我們腦袋上撒血,明天!就可能有高手來截我們的貨!”


    鏢師們撇撇嘴,很想對這個商隊負責人說:得了吧,就您這點兒東西,那些江湖高手根本看不上。


    可畢竟是發工資的發話了,鏢師們也隻能做做樣子在隊伍裏詢問,可沒想到真的問出了點兒東西。


    “女的?”


    腦袋轉成陀螺的年輕小夥兒點點頭:“對,我看到兩個人影從我們頭頂飄過去,雖然看不清臉,但是看身形絕對是女的!”


    鏢師們皺眉,紛紛猜測起了江湖上有名有姓的女匪乃至女俠,而造成這一切的幽冥二女則是在繼續趕路。


    由於人質弄丟了,為了確保結果,幽冥二女剛才放棄尋找那個綁來的小女孩,開始發力追趕掌櫃等人。


    “你說那個女的會得手嗎?”常幽頗有些擔心:“我們人質都搞不見了,那個女的會聽我們的話嗎?”


    常冥無所謂:“反正她又不知道她閨女被我們弄不見了,隻要我們說還在,她就得乖乖聽話,而且就算是那女的失手被抓也不要緊,為了她自己的女兒,那個女人肯定不會供出我們的……你剛才為什麽那麽做啊?萬一我們暴露了就不好了。”


    常幽隨手把一直死兔子拎在手裏:“就是聽他用那種滿不在乎的預期說什麽閻王小鬼兒什麽的心裏不爽,反正以那些人的眼力根本捕捉不到咱們的身影。話說迴來,我們今晚吃兔子如何?”


    常冥皺眉:“先找到馬車蹤跡再說……有了!”常冥仔細觀察地麵上的兩道獨特的車轍:“這條路是……藏兵門?”


    幽冥二女麵麵相覷:“莫非他們察覺到我們的追擊,去藏兵門避風頭去了?”


    心思縝密的常幽叮囑:“後麵就是藏兵門的底盤了,千萬不要大意,雖然說藏兵門閉門不出多年,但是誰知道這些百年老古董門派會蹦出什麽神仙,還是小心為妙。”


    一向性格跳脫的常冥也同意的點點頭,沒辦法,藏兵門封山閉門多年,但迄今為止仍是九大門派之一,足以看得出這個門派根基雄厚之恐怖,要是惹惱了這種門派,以九大門派一氣連枝的性子,自己等人怕不是隻能去邪道去混了,對於二女來說自己倒是無所謂,但是若是因為她們自己二人影響到了自家公子那可就是天塌了一般的事情。


    而偏偏常浩手底下還真有不少經不起查的爛事兒——之前在百花村敗柳巷子裏麵的案子還沒結呢。


    ……


    商隊經過一番折騰,好不容易重振旗鼓,重新上路了,可還沒走出多遠,馬匹們再一次罷工了,商隊如臨大敵,這時一個蒙麵的男人慢悠悠從官道旁的草叢中鑽了出來,抽出刀比向商隊:“搶劫,現在把你們的馬交出來。”


    商隊眾鏢師左顧右盼,確認周圍沒有,見對方就一個人,便紛紛哈哈大笑,一方人多勢眾,一方隻身一人,誰都看得出誰處於優勢,更何況……


    “這年頭,什麽二流貨色也敢出來搶劫了。”一個鏢師笑著大大咧咧走了出來衝著來人譏笑:“小崽兒,你之前是幹殺豬的吧?隔行如隔山這句話你聽說過沒有?你好歹換把像樣兒的刀再來吧,拎著把殺豬刀算什麽?而且看你身板兒也是個漢子,漢子說話要粗狂,要豪放,野盜更是如此,你捏著喉嚨說話細聲細氣的,要不是看你平過頭了,我還真以為你是個娘們兒呢。”


    說罷,整個商隊爆發出哄然大笑。


    商隊剛剛經曆過刺激,此刻眾人都借著嘲笑來人的功夫發泄自己心中因為幽冥二女造成的惶恐情緒,但是沒有人發現,商隊裏麵的那個被兔子血嚇暈的老油條剛剛轉醒,看到那個手持短刃寬刀攔在路上的身影,雙眼一翻,又暈了過去。


    路邊草叢裏,一個小蘿莉趴在草堆裏麵一動不動,隻有腮幫子鼓起,撅起小嘴氣鼓鼓道:“大騙子,說什麽自己很厲害,結果搶東西都被人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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