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血肉間、筋脈中以及骨骼裏,都因此而充滿了滋補的精華。


    說她是行走的補藥都不為過。


    一個半月的時間,從煉氣一層初期突破至煉氣三層圓滿,這般修煉速度不可謂不快。


    但於她來說,的確是慢了。


    本可以更快的。


    穆清再次歎了一聲,卻也沒有太過執著。


    她初入修途,不能將自己體內的補藥精華恰到好處的煉化為己用,也是常理中的事情。


    更何況……外物終究是外物,她也不能對之太過依賴。


    收斂好思緒,穆清翻手從儲物袋中拿出幾塊肉幹嚼咽飽腹後,便站起身來,拿出了許久未用的木劍。


    心念微動,體內的靈氣便從她的掌心中湧出,和緩的沒入了木劍中。


    頓時就有朦朧的靈光從木劍上泛起,忽閃忽閃的,將之襯托得不似凡物。


    隻是才不過一瞬間而已,就有一聲細微的“哢嚓”聲傳出。


    木劍上出現了一絲裂縫。


    穆清麵色頓時緊了幾分,迅速撤去靈氣。


    “以前也不覺得這木頭脆弱啊……”


    她低低的歎了一聲,口中雖有抱怨之意,卻也知曉問題出在哪兒。


    依舊是對靈氣的掌控熟練度還不夠。


    飛花傷人而不損,草木抵劍而不壞。


    她得盡快達到這樣的程度才行。


    劍修一生隻修一劍。


    她既然決定走劍修這條路,那麽一旦選定了一把劍,就勢必要將之當作與自己性命對等的存在來對待。


    珍貴的築劍材料太難得,且就算有機緣遇上了,現如今的她也沒有那個實力去獲取。


    待到她有那個實力時,或許為時已晚。


    而相比普通靈劍,她不如就選擇手中這把木劍。


    先不說這把木劍陪她走過了無數個冬夏,單它是從不死人那副棺材上削落下來的這一點,就足以她堅定這番選擇。


    製成那副棺材的樹木就算曾是凡物,可曆經了無數歲月而不朽,到如今也必然成為了不凡。


    唰——


    反手一揮,木劍便被穆清揮動。


    雖未加持靈氣,卻劃動空氣,蕩開了一圈無形波紋。


    唰唰唰!


    腳步錯動間,又是數劍揮出,每一劍都令空氣抖動,夾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淩厲之意,卻毫無章法。


    是的,毫無章法。


    她自三歲起開始練劍,卻無人教她哪怕半招劍式。


    不死人說一切都是從無到有。


    現如今所有存在的東西原本都不存在。


    劍法更不是憑空衍化而來,它是由生靈所創造。


    一部劍法或許有萬千生靈修煉,但無疑,它最適合最初將它創造的那位。


    長生門曾有萬千弟子,且多為劍修,卻無一人修煉現有劍法。


    他們的劍法,全都是獨一無二的,全都是最適合自己的自創劍法。


    穆清想要修習劍法,亦然隻能自創。


    即便長生門早已淹沒在了遙遠的歲月中,即便她如今身處天羅宗,她也必須遵循長生門的門規。


    從她拖著半死之身爬到不死人的墳墓前那一刻起,她便成了長生門的弟子。


    是她主動選擇了長生門。


    主動選擇了這個早已覆滅在無盡歲月之前的道門。


    因果一但捆上,就再難斬斷。


    不過這樣的因果,是她所歡喜的。


    她在難民群中睜眼,是一個瞎了一隻眼睛的獨眼婆婆討來餿飯餿水將她養活。


    獨眼婆婆處處護著她,讓她有驚無險的成長至了兩歲。


    可惜……


    在一個冬天,獨眼婆婆餓死在了唐安街頭。


    餘下幼小無依的她,都來不及悲痛,就被一群紅了眼的難民捉住,架上了一張宰豬桌。


    那時她才知道,殺豬刀原來可以殺人。


    後來的記憶已經模糊,待她的記憶再清晰時,她已經逃到一座死氣沉沉的荒穀前。


    那荒穀中有一座孤墳,她費力的爬到那裏去,是不想做獨眼婆婆口中的孤魂野鬼。


    沒想到那墳墓突然塌了,一個幹癟的老者從棺材中爬出,說她資質不錯,問她可願成為長生門的弟子。


    長生門是什麽她不知道,但她知道“長生”,她從那些大人們的口中聽過,那是可以活下去的意思。


    ……


    唰唰唰!!


    手中木劍一次又一次的揮出,穆清腳下踏著毫無規律的步法,整個人如同魅影一般,消失在了層層劍影之中。


    角落中那幾顆黑色小石頭閃爍著微弱的猩芒,明明毫無靈氣波動,卻隔絕了此間屋子內的一切動靜。


    朝陽初升時。


    姚夢兒汗流浹背的收了劍,習慣性的望了一眼穆清那間屋子,給自己施了一個祛塵術後,轉身就往自己屋子走去。


    隻是在路過未緊閉的院門時,她的目光還是不由自主的透過門縫往院外瞥去。


    雖看不見一個人影,但她依然會產生那種如芒在背的悚然之感。


    就仿若有一雙她所看不見的眼睛,在暗處緊緊的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這一個半月來一直如此。


    姚夢兒頭皮一陣發麻,不敢在院門前多做停頓,也不敢多想。


    加快步伐走入屋內,將屋門緊閉後,她便迅速從儲物袋中拿出了幾塊龜甲。


    嘩啦——


    沒有繁複的動作,那幾塊龜甲直接就被她往地麵上扔去,四處散落。


    “還是算不出來……可我的感知一向很準,幾乎就沒錯過啊……”


    姚夢兒焦急的語氣中已經帶上了幾分隱隱的哭腔,就仿若有什麽她所不能阻止的恐怖之事將要發生一般。


    “到底是為什麽??”


    難道是因為許久不用卜算之術,導致生疏了?


    可、可這也不可能啊!


    姚夢兒強壓下內心的不安與忐忑,揮手將龜甲一一召迴,盤坐下來緩了好一會兒,便嚐試著再次卜算。


    ……


    落葉知秋,當秋風卷過整個天羅宗時,已經又是一個月時間過去。


    姚夢兒目中的不安越來越濃,修為也因心緒不寧而陷入了一種停滯狀態中。


    直至這一天晨時,對屋那兩扇緊閉的木門從裏打開,她那一雙滿是不安與焦急的眼眸才再次亮了起來。


    “穆清,你出關了!”


    “嗯。”穆清心情明顯不錯,眉梢間掛著淡淡的喜意。


    隻是在注意到姚夢兒此刻的狀態時,她的眸光陡然就沉了幾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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