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寂深深,清冷月光灑了一地,投下竹影相疊。


    江澄收拾行囊,沒想到陸綾兒會突然造訪,並且提出要一起去南疆。


    “你別這樣看我,我爹和我說了。你一個去,終歸沒有兩個人同去有照應。”陸綾兒抱著包袱道。


    江澄不知道說什麽好,陸綾兒繼續道“我們倆武功修為可是差不多,你別嫌棄我哦。好了好了,不是說要暗地裏走,那現在就走。”江澄被陸綾兒一拉,似乎又迴到了從前,兩人常常偷溜下山玩耍的時光,想著忍不住嘴角上揚。


    兩人一路駕輕就熟避開巡夜,悄悄溜下山,都是一副得逞笑容。


    “好了,馬匹本小姐都給你弄好了,走吧!”陸綾兒一指不遠處的兩匹駿馬不無得意道。江澄淡笑著走過去,看著身邊的陸綾兒,頭一次覺得她其實也很可愛。


    南疆自從對外聲稱教主乘遇暴斃,便由教使接替所有事務。曆來教主和教使是各司其職,如今合並一處,權利自然十分之大。


    南王的到訪,親自見證儺榃接替夜神教,也是間接承認了儺榃身份,代表南疆從此又是一番天地。


    薛泠一人獨坐在房間的窗台上,沒有出去理會那些喧嘩祝賀。乘遇突然死去,長安冊下落不明,到時候李筱來信詢問,如果沒有收獲想必她也是不會告知薛家往事。


    “阿泠?”


    門外響起碧隼聲音,薛泠從窗台躍下身打開房門,碧隼憔悴不堪想必是為了紅蓮之事耗盡心力。薛泠以為他要和自己說紅蓮的事,神情黯淡讓進房內。


    “上次,我從珩山接替昆奴時候,臨走看見雲煙去了夜神樓。”碧隼道,薛泠一怔,想到之前他和江鍇圍捕自己,江鍇莫名死在了自己手裏,這看來是場陰謀。


    碧隼看了看薛泠繼續道“你殺了江鍇之事在江湖又掀起波濤,引來一片討伐。我想此事定和雲煙有關。我知道,你不怕,可是紅蓮已經,我不想看見再有人出事了。”薛泠見他談起紅蓮,心底也是一片酸澀道“我會去查的。”


    碧隼臨走時候又道“昆奴,教使在盡力恢複,你,別因為紅蓮的事恨他了。”


    薛泠默然坐下,昆奴救迴來一直以來都在密室,儺榃也在盡力救治。但儺榃此人,實在是陰詭,不知還隱瞞了多少?


    至於雲煙,牽涉到乘遇,那無論如何都要查,說不定能得到關於當年往事已經長安冊的始末。


    南疆,瀮城,街道無人行,光滑青石路泛著銀光。


    雲煙走了幾步,終於停下來朗聲道“跟了我一路,不累嗎?”街鋪後閃出人影,深紫衣裳,一身肅殺。


    “哦?薛尊主是來報仇的?”雲煙握緊了劍身戒備盯著走來的薛泠。


    薛泠冷聲道“你為什麽殺了江鍇?你出入夜神樓是和乘遇有交易?”雲煙冷笑道“是又怎樣,可惜乘遇死了。薛尊主,你還是擔心自己吧!整個中原江湖都以為是你殺了江鍇,都要找你報仇。”


    薛泠不屑笑笑摸著黃泉“五年前,我無畏,如今也是。不過乘遇那般聰慧的人,如何願意和你合作?除非是你拿捏了他的把柄。他身為南疆教主,自然和你無交集,可要是葉珩呢?”


    雲煙臉色一變,隨後強笑“原來,你們的教主居然是曾經英年早逝的葉珩。”薛泠見他還是有意隱瞞冷笑道“你要是不甩出雲夜這張牌他能同意?少年天才,雲煙閣的榮耀居然是南疆教主之子,確實很驚駭啊!”


    雲煙臉色徹底沉了下來,沒有料到薛泠會追查到如此多的細節,將這件事也抖出來那今天必須要有個了斷。


    長劍出鞘,銀光一現,拚力斬向薛泠。薛泠黃泉一拔,刀光淩厲,將雲煙劍招盡數化無。


    雲煙自知打不過薛泠,隻能伺機找機會脫身,待到喬楚放出消息,世家來南疆除了薛泠才是正道。


    薛泠也知道他的想法,黃泉出手更加迅疾猛烈,幻化的刀影逼得雲煙隻能連連後退。


    “破!”黃泉凝結成咆哮的巨龍,衝入雲煙的劍招之間,竄散他的防護,將他擊飛許遠,倒地難動。


    “當年葉珩和雲家之事還有什麽內情?他為什麽在追查長安冊?”薛泠黃泉指著地上的雲煙,聲音冷到極點。


    雲煙想要笑笑,卻牽動傷口連著吐出幾口血來“你不是很厲害,從我暗中迴到破滅的夜神樓可以追查這麽多,你查啊!隻要你可以來得及。”


    薛泠氣極,隨後輕蔑一笑,蹲下來道“拚死迴去傾頹的夜神樓?你這麽一提醒,我倒是想到了很久之前,我還在玄祭樓時候。你和玄祭樓做交易,暗中利用我們幫你完成一個你精心設計的局――殺了雲夜為你生父報仇。”


    雲煙不知道她為什麽說這些,想到乘遇那天所說造成的噩夢,內心一悸強硬道“你說這些做什麽?”薛泠笑了帶著幾分嘲諷“做什麽?後麵無疆迴來和我說起來,當時你七叔替你殺了他,以及雲夜死前的異常。我們當時都覺得很怪異,可惜沒有往深處細想。”


    “閉嘴!你給我閉嘴!”雲煙忽然怒吼起來,掙紮著要起來,雙目通紅。


    薛泠不以為意,繼續冷笑道“我之前還納悶,一個雲夜怎麽就能威脅那個老奸巨滑,直到你提醒了我。他是為你著想,想要曆練你,想要你日後前途無量。”


    雲煙徹底崩潰,抱著頭嘶吼“別說了,別說了,”薛泠戰了起來嘖嘖兩聲“隻因你是雲夜的嫡子,他的親孫子啊!”


    “啊啊啊啊啊啊!”雲煙瘋狂揮動著長劍砍向避開的薛泠,整個人處於癲狂狀態。這段身世被揭開,是血淋淋的傷口,自己所做一切都是個笑話。什麽為父報仇,都是笑話!


    薛泠自然不怕他,可是看他這般癲狂,想來他知道消息內幕還有許多,一定得讓他開口。


    想著,手下的黃泉一轉,削向他的手腕,將他長劍帶飛。正準備伸手扣住他的肩胛,一旁屋頂忽然衝下來人影,擋下一擊,又接下了薛泠幾刀,然後救走了雲煙。


    薛泠追了幾步,見此人熟悉地形,早已經逃遁沒有人影,隻能再做打算。


    沒有想到,之前的猜疑在雲煙這兒能得到意料之外的消息。如今,雲煙更想置自己於死地。


    這些都是猜測,乘遇和雲夜已死,死無對證。而自己被陷害潑汙水,卻是石錘,惹來追殺。雲煙說的不錯,自己的確沒有時間了。


    此事耗時了大半夜,薛泠也覺得疲累,索性暫且先迴到祭神樓再做打算。


    祭神樓,除了幾個巡夜的弟子便是如往常般寂靜。


    薛泠沒有想到會看見臣清羽傻傻坐在門口階梯等自己,一看見自己眼裏都泛著光“阿泠!”


    “等了多久?”薛泠無奈笑笑,臣清羽搖搖頭隨後笑著“先不說這個。阿泠我們什麽時候迴去竹林茅屋,過普通人生活。”


    被這一問,薛泠才想起從前在茅屋對臣清羽的許諾歉疚笑笑“我倒是忘了。清羽,給我一點時間好不好,我還有點事情。好啦,好啦,我答應你的不會食言了。”臣清羽攬過薛泠輕輕道“我不想再為你擔心,我隻要你做我妻子,不用碰那些肮髒的事情,和我平平淡淡生活。”


    薛泠聽在心底,暖暖的熨燙冰冷心扉不由柔和笑笑“嗯嗯,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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