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的理想很豐滿,但現實卻很骨感。馮若蘭想,襲擾杏花村匪徒已經好幾次從杏花村得利了,就像野狗嚐到了肉的滋味,怎麽可能放棄嘴邊的肥肉不吃呢?如果山裏真藏著一支騎兵軍隊,那就更危險了。他們現在不知道這支軍隊藏在山裏的目的是什麽,他們會不會殺下山來屠村,他們是不是哪方勢力安排在此的奇兵,或是發動什麽戰爭的先頭部隊。


    爹爹猜到山裏可能藏著一支匪軍的時候,都已經決定要逃離杏花村了,可是聽到三伯帶迴來的消息,說齊王府派人來依蘭縣的時候,又決定不逃了。他一直認為依蘭縣龍門關是甘州的門戶,依蘭縣府不會放任依蘭縣發生暴亂不管。可是杏花村在依蘭縣城百裏之外,對於依蘭縣來說可謂是雞肋之地,他想依靠依蘭縣官府的力量解決杏花村匪患的問題,似乎有點兒異想天開。爹和三伯為了前程,將家族性命置於危險之中,不知值不值得?


    可是不管是誰,不論他是多大的勢力,想要毀滅馮家,那都是不可能的。這一世的親人,馮若蘭認定了,即使拚盡所有,她也要保住這一世的親人平安喜樂。馮若蘭心裏堅定了自己的信念。


    想到這裏,馮若蘭做出一副很輕鬆的樣子來,說:“爹,村民們沒有因為怕匪徒襲擾就不種田了,我們也不能因為怕匪徒襲擾,就不把這麽好的東西交給村裏呀。”


    馮佳越聽了長女的話後想了想,笑著摸了摸女兒的頭說:“你真是一個聰慧的孩子,你說的對,我不能因噎廢食,我會找機會跟村裏商量興修水利的。”


    馮若蘭燦爛地笑了。


    劉氏端了茶湯進來,看到女兒若蘭後生氣地說:“你這一天天的都在幹什麽呀?往家裏帶那麽多構樹枝還有鬆木什麽的,弄那些迴來有什麽用?是能燒柴還是能幹什麽?你看你把家裏弄的亂糟糟的……”


    “娘——是爹讓我弄的。”馮若蘭撒著嬌說,暗中給爹使眼色。


    馮佳越接過妻子端來的茶湯時發現女兒給他使的眼色,麵對餘怒未消又疑惑不解的妻子,馮佳越嘿嘿一笑說:“是……是我讓若蘭弄迴來的,我有用呢,你不要冤枉咱女兒了。”說著就喝了一口茶掩飾自己說謊後不安的神色。


    劉氏不明白丈夫現在連炕都下不了,要那些東西能有什麽用。但是劉氏可不能把這話說出來傷了想公的心。劉氏最終也沒說什麽,無奈瞪了若蘭一眼,在她頭上輕輕敲了一下。


    “咦?這茶……”馮佳越喝了一口後咋摸著嘴,皺起了眉頭。


    “這茶怎麽了?可是我調的味不好?”劉氏的注意力被相公的一句話轉移了。


    馮佳越說:“其實我覺得蘭兒用茶葉泡的茶也很好喝,她泡的茶,無薑無蒜,也無葷油,卻清香淡雅,迴甘生津。”


    “嘿——你喝了我這麽多年煮的茶湯,一直都稱讚我的手藝不錯,就連咱爹娘兄嫂也誇我是咱家煮茶湯手藝最好的人。怎麽今天突然就喝不慣我的茶了?你若喜歡那什麽都不加,隻用幹茶葉子泡出來的茶倒還省了蔥薑蒜和葷油呢。你知道這些年為了給你煮茶,咱家費了多少蔥薑蒜和油嗎?你喜歡蘭兒泡的幹茶葉,那以後就讓蘭兒給你奉茶好了,我不管了。”


    馮若蘭一臉黑線,真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我招誰惹誰了?娘這是屬於產前情緒不良吧。


    馮佳越看到妻子因為自己一句無心的話竟然有了這麽大的反應,頓時垮起了臉,陪著笑說:“我說錯話了,你煮的茶湯真的很好喝,我都喝了多少年了,早習慣這個味道了,怎麽會覺得它不好喝呢?我隻是心疼你,現在是大旱之年,糧食都不夠吃,我腿壞了也沒能給家裏掙來一文錢,你還辛苦地給我找來那麽多調茶味的東西來給我煮茶,我於心何忍?再過幾個月,你就要臨盆了,到時候又沒人給我煮茶湯了,我怕我到時候會不習慣。昨天你出門了,蘭兒不會煮茶,就把幹茶葉隨便泡了泡,端給了我和三哥,我當時就可懷念你煮的茶了,但也忍著喝了。我覺得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麽難入口,我想以後為了節省,還有不想讓你勞累,我……”


    劉氏聽到這話感動得眼淚差點掉下來:“相公,你別說了,對不起,是我錯怪你了。你對我的一片體貼之心,我曉得了。蘭兒也是個好孩子,她孝順爹娘,愛護妹妹,我不應該遷怒於她。”


    馮若蘭一臉驚愕,娘這情緒轉換的也太快了吧。還是爹的口才好,哄娘有一套,馮若蘭暗中給她爹豎起了大拇指。


    馮佳越舒了一口氣,喝光了碗裏的茶,把碗遞給妻子說:“以後不必再為我煮茶了,我要習慣著喝清茶。等以後孩子生了,咱家日子好過了,你再為我煮茶湯可好?”


    “嗯。”劉氏感動得連連點頭,一臉嬌羞地出去洗碗了。


    “爹,我對您的敬仰之情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少貧嘴!快點交代,你拿那些東西迴來做什麽。”馮佳越透過窗戶看到女兒帶迴來堆積在院子角落的東西問。


    馮若蘭說:“我不是對您說過了,要給您做支筆嘛。我就去砍了竹子,去獵戶家要了些動物毛迴來。我做筆的時候一想,爹的麻紙也快用完了,我看爹之前做麻紙的工具還在,完好無損,就想再給爹做些紙備著。收集好了做紙的材料,又想起爹的墨也沒了,就想連墨也一塊兒給爹做出來罷……”


    馮佳越知道這個女兒厲害,但不知道她到底有多厲害,仿佛無所不知,無所不會似的。他驚訝地問:“你師傅還教了你造紙、做墨?”


    馮若蘭不在意地說:“必須的。做那些事情都不難,不過我一個人弄不過來,需要借著爹的名頭去找伯父和堂哥們一起合力幫我做。”


    馮佳越莫名覺得女兒的製造之法一定很厲害,他試探著問:“你……能不能先給爹講講你的製造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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