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多年的枕邊人,池小河的直覺還是準的。八爺這邊確實形勢差強人意。


    四爺離京並不代表他在京城完全沒有布置。且京城的消息也可以隨時傳給他,方便他掌控。


    所以京城看似在八爺的掌控中,實際上卻還是有不少阻礙。更何況朝中原本支持他和支持四爺的勢力本就勢均力敵。


    原本八爺是想著康熙如今身體不好,興許要不了多久就會立太子,或是些遺囑。但誰知康熙身體又漸漸的好轉起來,現在偶爾還能上個早朝。


    他有聽說張廷玉曾幾次深夜被康熙招進宮。這位深受康熙信任的內閣大臣,可是康熙禦用的擬旨人。深夜召見,是不是在立遺囑,亦或是改遺囑?


    八爺自認在康熙那並沒有得到真正的信任。所以他也沒有自信到認為康熙選的繼承人一定是自己。


    為此,八爺是想在四爺祭天迴來之前就讓康熙立他為太子,徹底掌控局麵。否則這麽一直僵持下去,兩人內耗的都會相當辛苦,且很容易到最後落得兩敗俱傷。


    在八爺內心深處,他其實不願意真的和四爺走到兵戈相見的那一步。即便兩人如今已經是在你爭我鬥了,可他總記得當年一塊兒被刺客圍攻,相互依靠的場景。


    可要做到萬無一失,做到兵不血刃卻不是件容易的事。這也是為何八爺最近會很忙碌的原因。


    弘旺跟在八爺身邊也看到,聽到,學到了很多。他雖然還隻是個半大孩子,但他的見識已經不少。對於八爺要做的事情也早已心知肚明。


    前兩年弘皙還風光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做人要低調的道理。人越是站在高處,越是應該時時提醒自己自省。若是得意忘形,從高處跌落就會更疼。


    不知道如今一個人住在阿哥所的弘皙是什麽滋味,有沒有後悔當年的過分張揚。


    「阿瑪,您今日早些歇息吧。」弘旺忍不住勸了八爺一句,「額娘說過,不論什麽時候,身體健康都是第一位的。沒有個好身體,爭什麽都是白費。」


    這話說的八爺笑了起來,「怎麽,你也來替你額娘管我了?」


    「兒子不敢。」弘旺忙道。


    「知道你是關心。」八爺笑著擺手,沒讓弘旺繼續辯解,「行吧,今日咱們父子倆都早些休息。明兒一早,阿瑪帶你給皇瑪法請安去。」


    「嗯。」弘旺點點頭,先告退了。


    八爺自己坐了一會兒,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笑著搖了搖頭,也叫了人進來伺候洗漱。


    這晚池小河到睡的不太安穩。


    她又夢見歷史上八爺最後的悲慘下場,還有自己這個八福晉不好的結局。


    在夢裏,她明知道這個時空已經不是歷史上那個清朝,可還是免不了傷心難過。以至於她被秋梨叫醒的時候才知道自己在夢裏哭。


    「福晉是做噩夢了?」秋梨遞了杯熱水過來。


    池小河接過喝了一口,聲音還有些虛浮,「是啊,做噩夢了。」


    她感覺自己後背全是冷汗,那種現在夢境出不來的感覺實在的是後怕。


    「奴婢去弄著熱水來,給福晉換身衣裳吧。」秋梨看到了她額頭的冷汗,也注意到她臉色不對。


    「嗯。」池小河有些木然的點了點頭,突然覺得小腹有些抽痛。


    秋梨打了熱水來才發現池小河的臉色變得更蒼白了。她擔憂的道:「福晉是不是還有哪裏不舒服?要不要叫柳大夫來?」


    「不必了。應該是葵水來了。」池小河忍著痛道。


    秋梨恍然,「算日子確實差不多了。」


    這兩年池小河調理的不錯,加上身邊的人也照顧有佳,所以她來葵水後的反應已經很小了。像今日這樣小腹抽痛的情況已經有段時間沒出現過了。


    「奴婢給福晉弄個暖壺吧。」秋梨看池小河不對勁,想了想又道:「奴婢再給您熬點紅糖薑水去。」


    池小河沒阻止她折騰,因為她這會疼的都快說不出話來了。她心裏清楚,今晚的反常都是因為情緒波動太大的原因。


    這會已經後半夜了。等池小河喝了紅糖薑水,又抱上了暖壺,離天亮也沒多少時辰了。


    「福晉安心睡。明兒一早奴婢會跟小主子們說,讓他們別過來打攪您。」秋梨道。


    「別說我不舒服,就說昨兒夜裏做夢驚醒後快天亮才睡著,晚點就會起的。免得他們太過擔心。」池小河叮囑道。


    「福晉放心,奴婢知道。」秋梨應道。


    池小河點點頭,這才合了眼。秋梨辦事她還是放心的,這丫頭說話知道分寸。


    八爺並不知道池小河這晚的不安。他倒是一夜好眠,天不亮就帶著弘旺進宮了。


    今日沒有大朝,所以進了宮也沒見到幾個人。八爺帶著弘旺直接去了幹清宮,就見守門的小太監一臉笑的迎了過來。


    「皇阿瑪起了沒?」八爺問道。


    「剛起一會兒,正用早膳呢!奴才這就進去通報。」小太監忙道。


    八爺點頭,帶著弘旺在門口等。沒過一會兒,小太監就出來了,說康熙讓他們進去。


    父子倆進了大殿,走到裏間一看,康熙一個人正坐在桌前用早膳。他的左手垂在身體的一側,右手正拿著勺子有些費力的往嘴裏送,他的麵前是一碗小米粥。


    「兒臣給皇阿瑪請安!」


    「孫兒給皇瑪法請安!」


    父子倆異口同聲的先給康熙行了禮。


    「免了,起來說話吧。」康熙道:「坐下陪朕再用一些。」


    康熙當然知道兩人都是用過早膳才進宮的,但還是這麽說了。八爺和弘旺自然不會拒絕,擦了手後坐在了康熙的左右手。


    早先康熙是不願意讓人看到他狼狽的樣子。尤其是手無法用力,有時候餵進嘴裏的粥都會漏出來。


    但他現在已經能正視自己的衰老和虛弱了。所以並不介意這個時候放八爺和弘旺進來。


    八爺也並沒打算去給康熙幫忙。他知道康熙的自尊有多強。他努力的鍛鍊右手,也是為了盡力恢復自己的行動能力。


    敢於麵對,且不服輸的想去戰勝它,這種精神本就是很令人佩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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