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李佳氏院子去的路上,太子一直沒和弘皙說話,而弘皙也少有的沒有主動同太子說話。父子倆就這麽一路沉默。


    李佳氏這會還不知道弘皙迴來了,正在屋裏同身邊的奴才們說話。


    太子領著弘皙進了院子也沒讓人通報,結果走到屋門口,就聽李佳氏道:「也不知道二阿哥什麽時候有時間來,他這就要出門了,身邊的嬤嬤也不知道替他收拾好東西沒。」


    太子迴頭看了弘皙一眼,弘皙笑了笑,張嘴就喊了一聲,「額娘!」


    「哎喲!」李佳氏在屋裏欣喜的叫了一聲,「這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呢!」然後就聽到腳步聲。


    太子伸手掀了門簾,正和李佳氏打了個照麵。


    李佳氏頓時愣住,完全沒想到太子也在屋外,接著臉上的笑容就更深了,「臣妾給殿下請安!」她身姿婀娜的行了個禮。


    「進屋說話吧。」太子扶了她一把。


    李佳氏笑眯眯的叫了身邊的宮女去準備茶水點心。


    「殿下怎麽有空一塊兒過來?」李佳氏問道:「您最近應該很忙吧。」


    「再忙,過來說兩句話的時間還是有的。」太子道:「弘皙過幾日就要跟著皇阿瑪出去了。這次孤不在身邊照應,全靠他自己了。」


    「聽說這次出門的時間會很長。」李佳氏帶著幾分小心的道。


    她知道太子其實是個心軟的人。憑著她和太子多年的情分,在這種時候示弱是最能引起太子心疼的。


    這些日子她一直努力避著太子妃的鋒芒,做出安分守己,伏低做小的樣子。連現在說句話都帶著幾分忐忑,顯得有幾分受寵若驚。太子的眼神果然閃了幾下,臉上的神情跟著就柔和了起來。


    「這次大概要去半年左右。」太子道:「先南巡,再去承德避暑,中秋前迴京。」


    「這還是皇上第一次出去這麽久吧?」李佳氏微微皺眉,看向弘皙的眼神裏多了幾分擔憂,「到時候阿瑪和額娘都不在你身邊,連個照應的人都沒有。」


    「額娘,兒子會照顧好自己的。」弘皙道。


    「孤也會同拜託四弟照應的。」太子道。雖說他如今同四爺的關係已經不如以前,但對於四爺的人品他還是放心的。大人之間的爭鬥,再怎麽也不會牽扯到孩子身上。


    「殿下不多給弘皙身邊安排幾個人麽?」李佳氏抬眸看向太子,眼裏帶了幾分祈求。


    其實弘皙身邊是有哈哈珠子的,這待遇同皇子們一樣了。他搬去阿哥所後,本來幾個哈哈珠子也是要搬過去一塊兒住的,哪知一過完年就說要出京,搬家的事就推後了。


    「四個哈哈珠子肯定要一塊兒去的。」太子道:「納穆圖是赫舍裏家的,比你大三歲。孤看過了,是個沉穩的,你可以多把他帶在身邊。」


    「兒子知道了。」弘皙點頭。四個哈哈珠子他之前已經見過了。除了赫舍裏家的,還有佟家和瓜爾佳氏家的。太子叮囑他多親近赫舍裏家的,也是因為這是太子母家的人,也是最值得信任的人。


    早年赫舍裏皇後薨逝,若不是赫舍裏家的扶持,太子這麽多年也不能這麽順利。當然,他們之間是互惠互利的。太子地位牢固,也帶給赫舍裏一族不少好處。


    所以當弘皙開始選哈哈珠子的時候,赫舍裏家裏趕緊挑了最優秀的幾個少年來給太子選。


    對於這一點,李佳氏還是很感激太子的。她自己出身不高,不然當初進毓慶宮就不會隻是個格格了。不是她不想提拔娘家人,實在是娘家人沒有能提拔起來的。隻能全指望太子安排。


    雖說這四個哈哈珠子裏還有一個太子妃娘家的人,但李佳氏並不擔心。重用誰,冷落誰,這都由弘皙做主。那個哈哈珠子若是個聰明的,就該知道自己的主子是誰。若是個蠢的,棄之不用也不可惜。


    「雖說有太醫跟著,額娘還是多給你備些藥。」李佳氏又不放心的道:「哎,這次出門時間長,季節變化也大,冬天,春天,夏天的衣裳都要多帶些。出門在外總沒有在宮裏方便。」


    「額娘,向嬤嬤知道安排的。」弘皙被說的有點不好意思,他自認不是小孩子了,還被李佳氏這麽絮絮叨叨的說。


    「兒行千裏母擔憂,你額娘的心情能理解。」太子這會格外好說話,語氣也溫柔。


    弘皙又有了小時候太子和他額娘恩愛的那種感覺。


    「本來孤也是想留你在京城的。」太子又道。


    弘皙聽到這話,眼睛一下就亮了起來,然後便聽到太子道:「不過你皇瑪法想讓你出去多見世麵,孤想著這次出去時間長,你正好歷練歷練。」


    「兒子明白。此次出去不會給阿瑪丟臉的。」弘皙神情嚴肅的保證道,心裏的半點不樂意都沒表現出來。


    太子欣慰的點頭,「你也不是第一次跟著你皇瑪法出去了,孤知道你懂事。不過還有一點要提醒你。」


    弘皙神色一凜,就聽太子接著道:「不要和弘旺起衝突!」


    「阿瑪,我沒有!」弘皙急忙為自己辯解。


    太子掃過來一個冷冷的眼神,「孤知道你心裏不服氣。」


    弘皙抿著嘴沒吭聲,但他臉上倔強的神色說明了一切。從弘旺第一日進宮,他就沒看上過。可就是這個他壓根不看在眼裏的小子,竟然也讓皇瑪法越來越喜歡,甚至有超過他的趨勢。學業上和騎射上,他因為早學兩年的優勢也在慢慢縮小!


    這些事情讓他不甘,憤怒,甚至記恨!


    他是太子的兒子,弘旺隻是個貝勒的兒子,有什麽資格和他一樣!


    「別耍小聰明!」太子並不管他心裏怎麽想,繼續嚴厲道:「你那點小聰明在你皇瑪法眼裏根本不夠看!即便他願意維護你,消耗的也都是曾經對你的疼愛!等哪天這疼愛被消耗殆盡了,你就一點優勢都沒有了!」


    這是太子第一次如此直白的說這件事。弘皙的臉色很難看,這讓他覺得難堪。李佳氏坐在一旁也攥緊了手裏的帕子,臉色白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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