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妃雖不在朝堂,可在後宮一樣能感覺到這兩年的形勢同以前不太一樣。處於妃位的那幾位,麵上看起來沒什麽,暗地裏不知道下了多少功夫。她在這後宮裏也不瞎,好多事情也知道點。就是因為如此,她才更擔心八爺。


    兒子有野心這事她不是第一天知道,以前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好。他們母子多年來都過得憋屈,若是八爺有出息了,能揚眉吐氣了,她這個做額娘的也跟著沾光。


    可現在大約是年紀漸大,又有了孫子,心氣到不如前兩年了。隻盼著孩子們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熬到康熙不在了,她還能出宮住兒子府上去,好好享受天倫之樂。


    所以她怕了。怕八爺的野心,怕八爺失敗。怕她這一生費盡心機最後卻什麽都沒有。


    可現在八爺在她麵前說的信誓旦旦,她還能說什麽呢?


    「好,額娘都聽你的。」良妃擠出個笑來。


    「兒子來,就是讓您別跟著著急。」八爺道:「不管有什麽事,您就記著還有兒子呢!」


    「好。」良妃再次點頭,「額娘記住了。」


    八爺走這一趟就是為了安撫良妃的。現在安撫好了,他也沒多留,當即就準備出宮迴府,卻不想在儲秀宮門口碰到了剛迴來的惠妃。


    「惠母妃。」八爺連忙行禮。


    「八阿哥這是又來看你額娘了?」惠妃笑道。


    「嗯,天挺冷的,擔心額娘舊疾,所以過來看看。」八爺道。


    「你就是孝順。」惠妃道:「你額娘有你這麽個好兒子真是有福氣。」


    「大哥對惠母妃不也孝順?」八爺笑了起來,「惠母妃是想大哥了吧。今日早朝皇阿瑪說大哥來了消息,賑災的事情差不多了,大哥應該也快迴了。」


    「真的?」這個消息惠妃還不知道,這會聽了真的喜出望外。


    「皇阿瑪還說大哥差事辦的好,迴來要封賞。」八爺又道。


    這下惠妃臉上的笑都要繃不住了。直郡王這一兩年都沒什麽功績,就更別提封賞了。就連恢復爵位還是看在娶了個蒙古格格當側福晉的份上。


    說起托婭,八爺突然想起昨日的頒金節上好像並未看到。好像也沒聽池小河提過,難道是病了告假了?


    不過他一個小叔子關心大哥後院的人也不太好,他也就沒提。


    「這趟也不是老大一個人,還有老十吧。沒想到這孩子平時大大咧咧的,辦差還是有數的。」惠妃道。


    八爺不得不在心裏說聲佩服。即便是為兒子高興,都沒有忘了一同辦差的十爺,不虧是四妃之首。


    「惠母妃這下該放心了。大哥用不了多久就迴京了。」八爺笑道。


    「嗯,還要謝謝你告訴本宮這個好消息!」惠妃笑道:「我也不拖著你多說了。知道你忙,快去忙吧。」


    「那兒臣就先告辭。」八爺行了禮,從儲秀宮走了出來。


    這會天氣還不錯,同昨日一樣陽光燦爛。雖然天兒還冷,但有太陽的感覺就不一樣,好像人的心情都會變好些似的。


    此時的永和宮裏,氣氛也不錯。


    成嬪本就在德妃這裏坐著說話,四爺同七爺結伴而來,正好就一塊兒行禮了。


    「你們這是約好過來用午膳的?」德妃笑道。


    「兒臣和七弟剛去毓慶宮看望了下太子,便想著正好來看看額娘。」四爺迴道。


    「太子情況如何?」德妃隨口問了一句,「應該無大礙吧。」若是情況嚴重,宮裏沒這麽平靜。


    果然四爺的迴答不出她所料。對於謝太醫沒診出結果的事,德妃似乎也不驚訝,聽過後依舊平靜的很。


    倒是成嬪被嚇到了,叮囑七爺最近無事就別在宮裏走動了。


    「妹妹也太過小心了。」德妃笑道:「老七最是老實,皇上再怎麽也不會遷怒到他頭上。」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成嬪道。她在宮裏一向秉承的就是少說少錯,遠離是非。雖說她兒子有腳疾爭不了位,但難免被人利用。她可不願兒子替人背鍋。


    「額娘,兒子知道的。」七爺有些不好意思。他就佩服德妃什麽事都能穩得住的樣子。不像他額娘,跟個驚弓之鳥似的。一點事情都害怕得要命。


    「四阿哥有話同德姐姐說吧,我們母子倆就先告退了。」成嬪道,她準備把兒子拉到她自己的住處再多叮囑幾句。


    「嗯,你們母子也迴去說說體己話吧。」德妃點頭。


    其實成嬪同七爺一走,四爺同德妃之間的氣氛反倒有些不自在了。這對母子之間的關係一直有些清冷,有時候麵對麵也無話可說。


    「本宮就不叮囑你了。」還是德妃先開了口,「你做事一向沉穩,心裏也有數。本宮相信你能自己判斷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我隻提醒一句,凡事三思而後行,量力而為。」


    「兒臣謹記額娘教誨。」四爺忙應道。


    德妃看著這麽一本正經的四爺,一下子又不知道說什麽了。她心裏嘆氣,她這個大兒子始終同她不親近。當年固然她也有錯,但這麽多年,她也努力彌補了,這孩子怎麽就記仇這麽深呢?真的是從小沒養在身邊的就養不熟了麽?


    四爺對於修補母子情也早已放棄。所謂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每當他覺得德妃對他也還不錯的時候,再看看德妃是怎麽對十四阿哥的,他的心就冷了。


    同樣是兒子,待遇卻是天差地別。當年他被送給孝懿仁皇後養,又不是他自願的。再說了,這宮裏換著養孩子的也不少,怎麽別人額娘都能和兒子搞好關係,到他這裏就不行了呢?


    如今他也無所謂了。有了自己的妻兒家室,有皇阿瑪的信任,他自己能給自己走出條路來。至於母子情分,大概天生他就無福消受,就保持如今的客套吧。


    八爺迴府的時候,韓氏三人還沒走。對於能見到八爺,三人的心情都已經很平靜,再不像以前波瀾起伏。而且都非常識趣,行過禮後便一同告退了。


    「今兒怎麽都來了?」八爺問了一句。因為並不是初一、十五的請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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