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清宮裏,八爺幾乎是一夜沒合眼。一個是因為放心不下弘旺,另一個也是因為在幹清宮留宿實屬他生平第一次。等到後半夜困意來襲時,弘旺又突然發熱起來。這下不止八爺睡不成,康熙也被吵醒了。


    謝太醫晚上也沒出宮,就歇在太醫院,怕的便是弘旺晚上有反覆,所以很快就趕來了。


    「弘旺阿哥還是白日裏受了驚嚇,待臣煎一副安神的藥喝了應該就無事了。」謝太醫道。


    聽他這麽說,八爺才鬆了口氣。他現在對謝太醫還是很信任的,因為那會謝太醫說弘旺什麽時候醒來,就真的醒過來了。


    弘旺燒得迷迷糊糊的,嘴裏一直在叫額娘,八爺聽得又心疼又忍不住吃醋。邊給他換額頭上的帕子邊道:「臭小子,這會陪著你的可是阿瑪,就知道叫額娘。」


    康熙也起身過來看弘旺的情況,聽見不由笑道:「你當阿瑪的哪有做額娘的陪他多。朕可是聽弘旺說過,他真正意義上的啟蒙都是你福晉教的。」


    說到池小河,八爺眉眼間的神色都變得溫柔起來,「是啊,她對孩子一向上心,不僅是扔給奴才們照顧就完了,一直堅持自己陪伴。」


    「現在也是?」康熙問道。


    「嗯。現在弘旺還住在她的院子裏。」八爺道:「每日弘旺下學迴去,都會被她叫去問問情況,還會陪著兩個小的玩一會兒。福晉說,孩子們就該從小多培養感情,以後長大了才好互相扶持。」


    「你福晉這話也不無道理。」康熙點頭,「隻是這男孩子大了,還是要早些搬出後宅。」


    宮裏皇子們都是六歲就進阿哥所住,不再住母妃宮裏的。


    「兒臣知道。已經同福晉說好了,等來年開春就讓弘旺搬到前院去住。到時候兒臣會多加管教的。」八爺道。


    「理應如此。」康熙點頭。


    兩人說話的功夫,謝太醫那邊已經把藥煎好了。八爺便親自給弘旺餵了藥。


    弘旺這會才算是清醒了點,睜眼看是八爺,還開口軟軟地叫了一聲「阿瑪」。


    他自小懂事,又是長子,少有在池小河和八爺麵前撒嬌的時候。這一聲「阿瑪」叫得八爺心都要化了。


    「阿瑪在。」八爺的聲音也溫柔如水。


    康熙看著他們父子倆,突然就想起了太子小時候生病,也是這樣靠在他懷裏撒嬌。那會他們父子間還是單純的父子情,不摻雜別的東西,可隨著太子漸漸長大,這份父子情也不再單純了。


    想著今日自己對太子和弘皙的維護,再看這會在八爺懷中弱小無助的弘旺,康熙的心裏難得的生出了一絲愧疚。同樣都是他的孫兒,他今日這份維護是不是過了些?而太子又是否會感恩他這份維護呢?


    八爺正在仔細給弘旺餵藥,並沒發現康熙的神色不對。待他餵完藥,康熙臉上的神色也看不出變化了。


    「皇阿瑪,您去休息吧。兒臣在這裏照顧就好。」八爺歉意道:「明日還要大朝,是兒臣父子倆擾了皇阿瑪休息了。」


    「嗯。」康熙點頭,「明日早朝你就不參加了,守著弘旺吧。」


    「多謝皇阿瑪體恤。」八爺忙謝恩。


    弘旺在藥物的作用下很快就睡著了。八爺盯著他的睡顏,直到天快亮時才迷迷糊糊合了眼。


    康熙上朝就在幹清宮,外殿的動靜其實內殿都能聽見。所以八爺沒睡一會兒就被上朝的聲音弄醒,倒是弘旺睡得香甜。


    八爺覺得有些好笑。他這個樣子,倒像是在偷聽上朝似的。


    「貝勒爺這會可要用早膳?」有小太監來問。


    「嗯,另外給弘旺準備些清粥。」八爺道。


    在這幹清宮用早膳,聽著外麵朝臣們給康熙迴稟事情,到真是個新奇的體驗。一夜未眠的八爺難得胃口不錯,早膳竟用的挺香的。


    八爺府裏,池小河也起來了。雖說康熙讓她下朝後再接弘旺走,但她還是想早點進宮看弘旺,也可以順便給八爺換個手,好讓八爺休息一下。


    要說柳大夫的法子還挺有效。敷了一夜草藥,今早再拔火罐後,池小河的腳落地時真不疼了。雖然走起路來還是會有點發脹不靈活,但沒了刺痛感,這種不適完全可以忍受。


    隻是她手掌上的傷看著更為嚇人。明明不再出血,磨破的小口子也都癒合了,但在藥水的襯托下暗紅一片,像是傷得很嚴重似的。


    這傷是遮不住了,池小河隻能盡量讓自己避免把手心露出來。


    雅爾哈同弘曦也早早的就起來了。兩個孩子記得要去接大哥,都乖乖地來池小河屋裏報到。


    用過早膳後三人就一塊兒出發了。想著昨日謝太醫說的話,池小河特意在馬車上又鋪了兩床厚棉被,好讓弘旺迴來的時候躺的舒服些。


    一夜的北風過去,今日卻沒有下大雪,反而出了太陽。池小河出門的時候,太陽已經透過厚厚的雲層照射下來,給人帶來冬日裏難得的暖意,讓人的心情都跟著變好起來。


    待到了宮門口,池小河又叮囑兩個小傢夥要乖乖聽夏蓮的話,在馬車上不能亂跑。


    「額娘,您就放心去吧。我會照顧好弟弟的。」雅爾哈小大人似的道。


    「額娘,快,接哥哥!」弘曦也道:「我,聽話!」他現在還小,說話都是一兩個字的往外蹦。不過意思表達的還是很清楚的。


    「好,額娘這就去!」池小河笑著摸了摸兩個小傢夥的頭,這才下了馬車往宮裏去。


    春桃陪著她,時不時就看她的右腳,還是挺擔心的。


    「比昨天好多了,你就別老盯著了。」池小河無奈道:「特別是一會兒見到貝勒爺,你可別漏出馬腳!有什麽都等迴府再說。」


    「柳大夫今兒一早還說,您這腳現在雖然能走幾步,但還是靜養的好。」春桃道:「可這進宮出宮的,您要走不少路的。」


    「哪裏就那麽嬌氣了,忍忍就好了。」池小河無所謂的笑笑,「快點吧,弘旺怕是都等急了。」


    說完她就快步往前走去,春桃雖然滿心擔憂還是連忙跟了上去,做好隨時攙扶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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