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了府又一通忙,八爺卻再不能悠閑,說了一句「福晉辛苦」,便獨自去了前院的書房。


    池小河想起昨兒傍晚八爺收到的消息,心下瞭然,隻問了一句晚膳是否過來用。得到答案是否定的,她也沒再多問,叮囑了一句不要忙太晚,便安頓幾個孩子去了。


    八爺迴了前院便讓人送了帖子給九爺和十爺,約兩人晚上去醉仙樓喝酒。


    九爺這一整天心裏都七上八下的不安穩,這會看到八爺的帖子,一顆心總算是落地了。


    入夜,醉仙樓三樓的雅間,八爺看著匆匆而來的九爺和十爺笑著點了點頭,招唿兩人坐下。桌上酒菜都已擺滿,是八爺特意提前來點好的。


    「這裏不用你們伺候了,自去隔壁喝酒吧。」八爺沖趙仁寬示意,讓他帶著九爺和十爺的貼身太監去隔壁雅間。


    其實在外麵說話並不如在府裏自在。但這個節骨眼上,他若是一迴京就召九爺和十爺到自個兒府上相聚,讓人看到實在不好。約在外麵酒樓反倒顯得坦蕩些。


    再說這三樓就兩個雅間,他索性都包了。又吩咐了酒樓的小廝,不讓人到三樓來,也不怕人聽牆角。


    「八哥,你可算是迴來了!」九爺一坐下便亟不可待的道。


    八爺不由失笑,往日裏這話多半是十爺說的,沒想到這次輪到九爺不淡定了。


    「八哥,你是不知道這兩日朝堂上多熱鬧!」十爺很理解的為九爺幫腔。他雖是在朝堂上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但多少聽到了一些東西。


    今日相聚本就是為此事,八爺點了點頭,道:「咱們邊吃邊聊,不著急。你們倆盡量說細緻些。」


    九爺這兩日是認真留意過朝堂的,因而說起來是滔滔不絕。他也不必指名道姓的,每日在早朝上的就那麽些人,隻提一兩句特徵,八爺也能知道是誰。


    十爺時不時在一旁補一兩句,更多的是聽。比起他在早朝上的心不在焉,這會倒是認真多了。


    「八哥,我是真沒想到會有這麽多人支持。」末了,九爺感嘆了這麽一句。


    八爺笑著喝了口酒,道:「有的人是支持他,有的人是自詡支持正統。加在一塊兒就人多了。」


    九爺略一琢磨,不得不承認真是這麽迴事,心裏也踏實了幾分。


    「還是八哥看得透。」九爺臉上露出今晚的第一個笑來。


    十爺則是問得直白,「八哥,咱們難道就這麽等?」


    「當然等。」八爺淡定道:「此時蹦躂得太歡可不是好事。你們看著,三哥啊,隻怕又要倒黴了!」


    說道三爺,九爺和十爺都笑了起來。這位向來見風使舵,見利棄義。偏又不怎麽沉得住氣!於是就常會翻船,遇到打臉的事!


    像之前十三爺額娘敏妃病逝,他偏要不出百日就剃頭,好好的貝勒爵位就弄丟了,至今也沒弄迴來!這次太子被廢,大家還都觀望呢,他已經有些迫不及待的捧高踩低。雖做得不甚明顯,但大家都心知肚明。這眼瞅著太子要復立,他這樣的肯定是要給小鞋穿的!隻怕三爺這兩日急得晚上覺都睡不著。


    本來話題還有些嚴肅的,被八爺這麽一帶,倒是變得輕鬆起來。


    「說句不敬的話,」八爺抬眼看了一眼幹清宮的方向,壓低聲音道:「皇阿瑪正值盛年,巴巴的就去爭位,他心裏會怎麽想?」


    九爺和十爺一愣,很快就明白過來。兩人臉色微變,再看向八爺的眼神就帶了幾分崇敬!


    「我這也算吃一塹長一智吧。」八爺苦笑道。


    他也是受之前事情的啟發。那會他鋒芒畢露,便是沒真的定下爭位的決心,也讓人覺得他有取代太子的意思。於是便被人利用,還真把他往那風口浪尖上推!


    那陣子他就跟放在火堆上烤似的。想在皇阿瑪麵前證明真心,但又怕被誤會此地無銀三百兩。想裝淡定不理會,但帝王多疑的心又怎會沒有半點懷疑?於是他最終被猜忌,差點就此跌入穀底,再也爬不起來!


    如今他偶爾迴憶起來,仍然覺得脊背發涼!也是從那會開始,他開始收斂鋒芒,盡力讓自己不那麽顯眼的同時又讓皇阿瑪覺得他勤懇好用!留下這麽個印象,等真的要爭位時,肯定隻有加分的!


    九爺和十爺默然了一會兒,舉起酒杯同八爺喝了一杯。這爭位之路看來不是一時半會能走到終點的!


    八爺府裏,池小河同孩子們用過晚膳,又陪他們玩了會兒,等到夜色漸深,把他們趕去睡了覺,這才迴自個兒屋歇了口氣。


    「醒酒湯備著了麽?」池小河問了一句。她想著八爺既是要出府聚會,肯定是要喝酒的。


    「福晉放心,都備著了。」春桃迴道:「小順子也到府門口等貝勒爺去了。」


    池小河點點頭。她身邊這些奴才如今越來越省心了,不用吩咐都已經知道怎麽做了。


    她泡著腳有些疲憊的打了哈欠,腦子又經不住胡思亂想起來。也不知道九爺送了個什麽消息,竟讓八爺一迴府就巴巴的出門了。難道又是事關太子?最近朝堂上好像也沒有再比這重大的事情了。


    「福晉要不先睡吧。」春桃勸了一句,「等貝勒爺迴來了,有奴婢們伺候。」


    池小河搖了搖頭,她雖然困,但八爺不迴來,這心裏不踏實,還是睡不著的。


    「咱們來下了五子棋吧。」池小河道:「也好讓我分散點注意力。」


    她不會下圍棋,隻能來簡單的五子棋。動動腦子,許就不那麽困了。


    春桃和夏蓮伺候她洗漱完,就陪著一塊兒下五子棋。不過一局還未結束,八爺就迴了!


    「福晉還沒睡?」八爺臉頰泛紅,有些微醺,但人還是挺清醒的。


    池小河見人進了屋,一顆心就踏實了。當即也顧不上親自伺候八爺,打了個哈欠道:「爺迴了臣妾就能放心睡了。廚房醒酒湯、宵夜臣妾都讓人準備好了。讓春桃她們伺候您!」說完她也不等八爺迴話,竟是非常幹脆的就上床鑽被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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