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玉依舊不在意, “來, 聽哥繼續說。”


    沐青無奈,隻能繼續聽他吹, 好在沒一會兒就到慶功宴的時間,不然他拿抹布也得把藍玉的嘴給堵上。


    這次慶功宴的人不多,大部分都在鎮守地方,但是來的個個都是心腹。


    一輪酒之後氣氛熱鬧起來,朱元璋敲敲桌子示意大家夥兒安靜,然後不緊不慢的說道,“蒙古朝廷已經被趕走,咱覺得年後可以張羅登基稱帝的事情了,你們覺得怎麽樣?”


    現場安靜了一瞬,隨後爆發出更大的歡唿聲。


    一個個都是不嫌事兒大的,早就等著他們老大登基稱帝他們好跟著雞犬升天,但是老大不說他們也不敢開口,生怕被覺得他們心大了按捺不住了要搞事兒了。


    現在老大主動說要登基,他們舉雙手雙腳同意。


    沐青睜大眼睛,扭過頭問旁邊的朱標,“弟啊,你剛才想說什麽來著?”


    朱標歎道,“剛才想說的就是爹要登基稱帝,隻是還沒來得及說哥就被拽走了。”


    兄弟倆對視一眼,一致覺得都是藍玉的錯。


    藍玉:???


    好吧,其實也沒錯怪他。


    但是他也不知道今天的慶功宴還有那麽重要的消息要說啊。


    沐青撇撇嘴,“你要知道在場所有人都得知道。”


    藍玉眼神飄忽,這話他還真的沒法反駁。


    沒辦法,誰讓他天生放蕩不羈藏不住話呢。


    小插曲過去,慶功宴繼續,氣氛比剛才更加火熱。


    南征北戰那麽多年,誰不想塵埃落定,老大登基之前的征戰和老大登基之後的征戰完全不一樣,等他們一個個的爵位加身,到時候打仗都更加名正言順。


    想想就痛快。


    如今已是深秋,冬天太冷不適合打仗,正好拾掇拾掇給老大準備個登基大典,然後來年開春他們繼續出去打仗。


    誰不老實就打誰,打到不敢不老實為止。


    武將們不打仗的時候都閑了下來,朱元璋本人卻閑不下來,他要統籌全局,別人閑了他更忙,偏偏他手底下的兄弟們大部分文化水平都不高,讓他們帶兵打仗可以,別的就算了,讓他們過去還不夠添亂的。


    上次的神跡透露出的消息很多,老朱本來想著打亂神仙的安排好打尚未臣服的敵人個措手不及,然而思來想去發現那樣才是最好的安排,換成其他人都感覺不太對勁。


    大都已經到手,下一次的北伐就不是收複大都,而是往更北的地方去,這就需要能打的和性情穩重的互相配合。


    雲貴一帶向來棘手,太強硬了不行,太軟了也不行,治理那片地方的難度比北伐更大,而且必須是親信中的親信才行,除了他的兒子和義子他想不出還能派誰過去。


    這麽一想,神仙那邊的老朱還挺厲害,這大概就是英雄所見略同吧。


    朱元璋兀自瑟了一陣子,又和身邊的親信商量了好些天,最終覺得不管神仙那邊透露出來的消息,該怎麽安排就怎麽安排。


    他們這邊顧忌神仙提到的神情,對麵肯定更加提心吊膽,興許會以為他們為了不讓神仙透露的天機成真特意改變安排,要是這樣的話,看到打過去的依舊是那些人的話隻會更加驚慌失措。


    或許還會起到意料之外的好效果。


    好,就這麽定了。


    經過一冬天的休整,應天府上上下下容光煥發,都等著年後開春大幹一場。


    周邊沒有完全臣服的地區都緊張兮兮的備戰,生怕對麵不打招唿就開打,弄得他們丟臉丟地盤還丟命。


    可是不打又不行,上趕著投降多丟人,他們都在犄角旮旯裏,萬一老朱拿下中原後不在乎他們這些犄角旮旯直接放過他們了呢?


    夢想還是要有的,萬一實現了呢。


    然而年後第一件震驚天下的並不是朱元璋又發兵攻打什麽地方,而是他老朱在應天府登基稱帝。


    完球,這下連犄角旮旯也不安全了。


    眾所周知,漢家的天下有個說法: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為漢土。


    隻要他們打下來的那就都是他們的,蒙古草原都逃不過去,山山水水的更逃不過去。


    都說他們是窮山惡水裏出來的刁民,他們還說他們的地盤不是窮山惡水而是格外吸引人的山清水秀呢。


    幹仗幹不過,耍嘴皮子也耍不過,簡直不給他們留活路啊。


    周邊的小勢力什麽想法他不在乎,反正他把他要登基的消息送出去了,一個月的時間怎麽著都能走到應天府,人來不來無所謂,總之禮得到位。


    他得從各方反應中判斷接下來是大打還是小打還是以禮相待。


    就算最終的結局殊途同歸,過程怎樣也是非常重要滴。


    登基大典前的日子很是精彩,太史監早早定好日子,然後滿城都開始準備。


    老朱本人對日子沒什麽要求,隻有一點,絕對不能像神仙口中陳友諒登基時那麽風雨大作,最好弄出個紅霞滿天龍鳳呈祥的宏大場麵才好。


    太史監的官員們:……


    紅霞滿天還能靠運氣,龍鳳呈祥他們真的辦不到啊。


    世人追求吉兆不假,但也不能不看現實,實在想要的話,那就隻能讓史官在編寫史書的時候運作運作。


    漢高祖都能斬白蛇,他們明太/祖登基時當然能龍鳳呈祥。


    全看史官怎麽編。


    然後他們就被老朱趕了出去。


    看透不說透,說那麽明白幹啥?


    書房裏,朱標抹了把臉,接觸的政事越多越覺得他爹像個流氓,“哥,爹收邊放了個小本本,上麵寫著誰送了什麽賀禮以及接下來派多少餅幹去打,雲貴那邊不知道怎麽惹著他了,他竟然準備讓文正哥和文英哥一起去。天哪,文正哥現在那個樣子,他真的不會把當地的土司抓起來全殺光嗎?”


    他們家文正哥對還沒到手就徹底丟了的“洪都戰神”之名在乎的很,打定主意不要讓所謂的“大祭司”跟他一輩子,絞盡腦汁也要重新掙個戰神之名迴來。


    陳友諒涼的徹底,洪都戰神是不要想了,但是別的戰神還是可以期待期待的。


    行軍打仗忌諱急躁也忌諱輕敵,他這心態就不行,要不是每次出門都有好幾個人盯著,怕是連帶兵的機會都給他沒收掉。


    再那麽急功近利就老老實實在應天府當神棍,成天就想著戰神戰神戰神,有一點戰神的樣子嗎就要當戰神?


    朱標年紀雖小性子卻很穩重,提起年紀比他大了許多卻還沒他穩重的老大哥就歎氣,“說爹不重視那邊的情況吧,他派過去那麽些兵,說爹重視吧,他又讓文正哥過去,真是讓人摸不著頭腦。”


    “這話不要讓文正哥聽見,不然他又得和你急。”“大祭司”的罪魁禍首沐青感歎一句,說句倒黴哥哥不愛聽的話,他覺得他們家文正哥這輩子可能都和“戰神”的稱唿無緣了。


    英雄造時勢,時勢造英雄,沒了守洪都城的契機,他們家文正哥如今依舊是那個風風火火的愣頭青、咳咳、風風火火的年輕人,怎麽看都不適合扛大旗。


    “不說這些了,換個話題。”朱標在心裏為老大哥默哀一秒鍾,緊接著替自己發愁,“哥,爹馬上要登基稱帝,你為什麽不緊張?”


    沐青:???


    “我為什麽要緊張?”


    要當皇帝的不是他,要當太子的也不是他,他就是個透明版背景而已,這有什麽好緊張的?


    這是見證曆史名場麵,他隻需要跟著興奮激動就夠了,緊張這種情緒他不配擁有。


    快樂。


    朱標幽幽抬眸,“哥,身為先生們的得意弟子,我要幹的你也要幹,都躲不過去的。”


    他當太子,哥哥們怎麽著也得是個王爺,不要五十步笑百步。


    “不不不,你想多了。”沐青搖頭晃腦,“你是親子,我是義子,咱倆能一樣嗎?肯定不一樣!”


    皇位這種東西得親兒子來繼承,王爺也得親兒子來當,其他的義子可當不上。


    史上他們家老爹收了那麽多義子,最後封王的除了有血緣關係的侄子外甥就隻有他哥沐英一個人。


    他哥的王位是怎麽來的,拿命換來的。


    由此可見,他將來必不可能當王爺。


    明初的分封製,尤其是邊疆的王爺,說白了就是皇帝把兒子封到朝廷尚未完全掌控的地方來加強統治,宗王在封地的權力並不小。


    當王爺多累啊,得扛起封地的所有責任,他跟在他哥後麵當個小尾巴就行,等過幾年他們兄弟倆一起去雲南,沒準兒還能發展出超出時代的生產力來。


    他可是經曆過網絡大爆炸的新一代五好青年,特意想的時候想不出來,說不準什麽時候就冒出來點有用的知識。


    到時候先富帶動後富,要不了多少年就可以帶整個大明都富起來。


    具體多少年能全部富起來他也不知道,反正理論上可以這麽說。


    沐青挑著能說的洋洋灑灑說了一大堆,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他們爹絕不可能一下子他和他哥兩個王。


    朱標臉上的表情一言難盡,“哥,你在爹身邊的時間比我的歲數都大,怎麽還那麽不了解咱爹呢?”


    別的義子不封,一直養在身邊的能不封嗎?


    他們爹收的義子的確很多,那麽多年過去一次都沒湊齊過,有些義兄他們甚至一次都沒見過。


    大部分義子收了之後就讓人家鎮守城池,說是收義子不如說是收心腹將領,畢竟和將領相比,還是義子關係更親近。


    那些兄長被他們爹收為義子時都是大人了,和還是奶娃子的時候就跟在爹娘身邊的文青哥不一樣。


    就看他們府上現在的情況,臭弟弟們誰不覺得文青哥是他們親哥?


    沐青眉頭一豎,“你才奶娃子呢,我當時已經很大了,逃荒路上成功存活,誰見了都得誇一句哥哥我命大。”


    朱標:……


    這關注點真是,行行行,不是奶娃子。


    準太子爺無奈扶額,決定換個說法嚇唬嚇唬滿心不務正業的哥哥,“哥,文英哥要去雲南當王爺,雲南天高皇帝遠,這不得把你留下當人質?咱爹咱娘對你那麽好,肯定不會單純把你當人質,這不得封你個王爺當當?在皇帝眼皮子底下當王爺,既能讓文英哥惦記,又能給你找個好去處,一舉兩得,多好。”


    “呦嗬,你這安排的還挺好。”正說著,門口就響起陰測測聲音,嚇的房間裏的兄弟倆趕緊閉嘴,“爹您進來怎麽還悄無聲息的?”


    “你小子胡說八道還有理了?”老朱要被氣笑了,他以前怎麽沒發現這倆臭小子私底下那麽敢說呢,“怎麽著,咱還沒想好給你哥封什麽地方,你小子就給安排好了?”


    “爹爹爹,開玩笑開玩笑,我們就是說著玩呢。”沐青連忙擋在倒黴老弟身前,趕緊給陰陽怪氣的老爹順毛,“有功才有賞,孩兒成天在家待著又沒有功勞,標弟隻是在開玩笑,爹必不可能和標弟說的那麽安排對不對?”


    他就把話撂這兒了,就他這種一點功勞都扒拉不出來的小透明,別說封王了,連封官都難。


    朱元璋冷笑一聲,“真巧,咱的打算還真讓你弟給說準了。”


    沐青:???


    啊?


    “爹,我,人質,這合適嗎?”沐青震驚的指著自己,大有老爹敢點頭他就扭頭找娘哭訴的架勢。


    處境尷尬,卻又沒那麽尷尬,甚至比親兒子脾氣都大。


    朱元璋嘴角微抽,“你們看這像當人質的樣子嗎,供個祖宗還差不多。”


    門口,小豆丁們露出腦袋,不太理解裏麵上演的好戲,但是不耽誤他們看熱鬧,“文青哥最厲害!衝衝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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