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廳?公安廳?這都什麽跟什麽?後世的官府衙門怎麽聽上去奇奇怪怪的?


    聽不懂沒關係,先記下來再慢慢研究。


    就是這事兒實在駭人聽聞,他們還是不太敢相信,“那可是平章政事,朝廷一品大員,真的就這麽殺了?”


    這個問題沒有人能迴答,他們都想知道答案。


    天音之前說的皇帝臨陣換帥召迴脫脫已經應驗,範孟這事兒應該也是真的……吧?


    在場誰都拿不準,隻能繼續盯著光幕看。


    【範孟等人殺完人後拋屍後花園,然後拆開蠟丸信說剛才殺的那些人都有罪,有聖旨為證,他們是奉皇命誅殺罪臣。】


    【沒有被殺的在場人員都被嚇傻了,生怕一不小心自個兒也被一錘送上天,哪兒敢反駁他們的話,當然是他們說什麽就是什麽,唯唯諾諾不敢有一點意見。】


    【嘖嘖嘖,這種先找理由把人聚到一起然後嘎嘎亂殺的計劃大概是和爾朱榮學的。不過爾朱榮“河陰之變”後是滾滾罵名,範哥卻沒有。】


    【霍八失他們拿出假聖旨任命範孟為河南江北行省都元帥,自佩平章發兵虎符進行全城戒嚴,下令城中大小街道不準有人走動,緊接著封鎖長江黃河所有渡口,切斷南北交通,讓大都那邊沒法知道河南行省發生了什麽,之後又以行省衙門的名義發布調令,命全省各路的軍隊集中到汴梁。】


    【軍隊集結的時候他們也沒閑著,行省大小衙門被他們串了個遍兒,衙門的官印盡數拘收,不肯交官印的都被殺了。】


    【範哥在基層幹了二十年,上頭的官兒吃喝玩樂,活兒全都是底下人幹,二十年幹下來他對各個衙門了如指掌,偽造調兵虎符對他而言是小菜一碟。】


    【河南行省轄下各路軍官都沒有發現調兵虎符的問題,合符之後全都乖乖調兵。】


    【範孟等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打了整個河南官場一個措手不及,短短幾天時間就掌握了整個行省的軍政大權。】


    【雖然這事兒說出去像是編的,甚至編故事都會有讀者嫌棄情節太假,但是現實就是這麽不講邏輯。】


    【各路大軍匯聚到汴梁,範哥萬事俱備,隻差正式扯旗造反。】


    【但是吧,意外又來了。】


    朱元璋皺起眉頭,“河南江北行省所有的兵都集中到汴梁,幾十萬大軍調動不可能沒有任何動靜,還能有什麽意外發生?”


    徐達嘿嘿一笑,“意外多了去了,這家夥要是真成事兒了咱們不可能一點消息都沒聽過。天音前頭講的那麽離奇,後頭肯定更離奇。”


    沐青一本正經的小聲道,“徐叔說的對。”


    朱文忠扭頭,“你怎麽知道?”


    沐青幽幽抬眸,“因為我是小孩子,我能看見你們看不見的東西。”


    朱文忠:……


    朱文忠搓搓胳膊,悄咪咪離小老弟遠一點。


    雖然知道這臭小子在嚇唬他,但是前麵懸著來路不明的光幕聽他這麽說真的有點得慌。


    【範孟聯合霍八失等人在行省衙門指點江山揮斥方遒,河南江北行省都元帥一職可以罷免官員,他先讓霍八失任命他為都元帥,然後大肆起用漢人官員,任命的官員不光涉及行省衙門,路下之州、州下之縣都不放過,整個河南官場都牽涉其中,他甚至還提拔了一個平章出來。】


    【有道是:衣錦不還鄉,如錦衣夜行。】


    【範哥幹了那麽大的事情,騙來騙去估計真把自己當成朝廷認命的行省都元帥了,周邊大小衙門不聽話的官員全部被他推出去斬首示眾,留下的都是膽小聽話的,他從任人欺壓的底層小吏一步登天,這不得迴老家讓他們老範家的祖宗跟著高興高興?】


    【於是乎,範孟以河南行省都元帥的名頭挺直腰杆迴老家上墳,他家在杞縣,就在汴梁路轄下,這短短一段距離,他愣是風風光光走了整整五天。】


    【這五天也不是單純的在路上磨蹭,而是又恢複了他的老本行,路過一個衙門就把衙門裏的蒙古官員綁起來押走,迴到老家後第一件事就是用那些蒙古官員的腦袋來助興,讓家鄉的父老鄉親們都看看他範孟如今多有出息。】


    老朱的眉頭皺的更緊,“一朝得勢便得意忘形,難怪成不了事。”


    湯和歎了口氣,“他是隻殺蒙古人還是連漢人官員一起殺?”


    李善長的臉色也不怎麽好,“蒙古官員暴戾恣睢,但是其中不乏正經做官之人,如此不分青紅皂白見著就殺,和那些恃強淩弱的蒙古人有何區別?”


    花雲憋了半天,絞盡腦汁憋出來一句,“豎子不足與謀!”


    他們剛才還覺得和那家夥惺惺相惜,要不是被欺負的活不下去,他們也不會走上造反的路子。


    現在就算了,他們都是講道理的好人,不幹濫殺無辜的糟心事兒。


    幸好那家夥沒成事,不然肯定得有一大批人枉死在他手上。


    【範孟等人假扮欽差大開殺戒之後立刻封鎖南北交通,但是河南行省發生那麽大的變動,封鎖交通也擋不住有消息傳到大都。】


    【當時的鍋哥還沒有親政,掌權的還是脫脫的叔叔伯顏。這倆人聽說河南境內的官員遭此劫難後一臉懵逼,第一反應都是不相信。一個不入流的小官在行省衙門大堂把各個衙門的一把手給團滅了,之後還掌控了整個河南行省的軍政大權,這怎麽可能?】


    【伯顏不相信,鍋哥更不相信,河南行省是伯顏培植親信結黨營私的大本營,他覺得那些消息是伯顏故意傳到他耳朵裏忽悠他的。】


    【大都這邊趕緊派真欽差南下調查,然而真欽差還沒到,範孟等人就先倒台了。】


    【範哥暴露的也非常有戲劇性,平章、左丞那些高官在酒後被他一通大錘送上天,他也不吸取教訓,得勢之後飲酒作樂樣樣不落,恨不得一下子把前幾十年沒享受到的全部享受迴來。】


    【河南行省各路軍隊集中到汴梁,範哥準備正式扯旗造反,便任命了好些漢人官員,其中有個叫馮二舍的人被任命為宣使。老馮沒想到這輩子還能當那麽大的官,心情異常激動,於是去範孟那兒說想求見朝廷欽差麵對麵感謝。】


    【但是吧,範哥這天喝大了,得意忘形之下直接說“哪兒有什麽欽差,我就是欽差,你還想當什麽官,隻要說出來,我都能讓你當。”】


    【這下可好,馮二舍察覺到不對勁,悄悄把這一夥人告到鎮撫衙門,轉頭就把人給抓起來殺了。】


    【所以說喝酒誤事,範哥這光明的造反大業還沒開始就草草結束,實在讓人不知道說什麽好。】


    在場眾人:???


    大元王朝的掘墓人?就這?


    第20章


    範孟之死一出來, 議事廳中一片嘩然。


    他們以為天音稱範孟為“大元掘墓人”,那人怎麽著也得死的轟轟烈烈才行,結果就這麽虎頭蛇尾的結束了, 他們還沒看夠朝廷的笑話呢。


    徐達拍拍臉清醒清醒, 神情依舊有些恍惚, “大哥,神仙說範孟是大元掘墓人,我覺得我們也算。”


    花雲等人這次沒有和老徐對著幹,因為他們也這麽覺得。


    範孟矯詔殺了一波河南行省的高官,他們起義造反的時候也殺過朝廷的官,最多就是範孟的鐵鍬挖的深,他們的鐵鍬挖的淺罷了。


    朱元璋搖搖頭, “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別分心, 繼續聽。”


    範孟死的草率不假, 他之前殺掉的那些高官也是真,但是他們造反和範孟造反不能放到一起比,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十幾年前的朝廷還沒落魄到如今這般境地。


    李善長摸摸胡子歎道,“河南行省南控江淮、西犄崤函、東掖海岱,十幾年前這邊兵力強盛, 範孟能在死前殺掉那麽多朝廷命官,著實不可思議。”


    朱文正煞有其事的點頭,“所以說喝酒誤事, 小耿叔你注意點, 在家喝酒也不能喝太多。”


    耿再成摸摸鼻子,小聲嘟囔, “天音是不是知道我們在說什麽,好端端的說什麽喝酒誤事?”


    不喝了不喝了,他耿再成堂堂頂天立地好男兒,死也要死的轟轟烈烈,不能和範孟一樣虎頭蛇尾。


    李善長笑嗬嗬道,“喝酒誤事的豈止範孟一個,那些被他們錘殺的蒙古高官要是沒喝酒,沒準兒當場就能拆穿他們假欽差的身份。”


    朱元璋捏捏下巴,“有貓膩,肯定有貓膩。”


    也是巧了,天音跟真的能聽到他們的討論似的,他們想聽什麽接下來說的就是什麽。


    【河南行省控製中原和江南,在屯戍軍馬及軍需供給等方麵的重要性,遠在元朝其它行省之上。時人有言:國家自中州入職方,而河南行省尤為關鍵之地。蓋其背山帶河,山肥民秀,為中州都會。其力足以內藩京師,其勢足以外控諸夏,而其歲產之入,又足以為兵賦之供也。由此可見一番。】


    【那麽好的地盤,權傾朝野的大權臣自然不會放過,何況伯顏本來就是從河南起家的。鍋哥剛繼位的時候那地方是伯顏的官場大本營,他在那裏結黨營私,整個行省皇帝說了不算他說了算。】


    【因為這事兒過於離譜,而且沒過多久鍋哥就和脫脫合作把伯顏給流放了,所以有不少人都猜測範孟是不是鍋哥的人?他搞這麽一出是不是有皇帝在背後給他做後盾?】


    李善長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其他人紛紛附和,“就是就是,區區一個小吏怎麽可能調動全省的官兵,他背後肯定有人指使。沒準兒他手裏的虎符不是假的,而是皇帝偷偷給他的真虎符。”


    他們已經不是那個對朝廷一無所知的他們,天音上次提到過皇帝和脫脫聯手從伯顏手中奪權,範孟之事很可能就是他們奪權計劃的一部分。


    伯顏是權傾朝野的大權臣,河南江北行省是他的大本營,他自己就曾經在河南行省當過平章政事,想從他手裏奪權不能隻動大都,肯定連大本營一起瓦解。


    然而他們還是太天真了,這邊剛討論幾句,那邊天音就否定了這個猜測。


    【雖然這個猜測有點道理,但是很遺憾,經過不同史料之間的比對推敲,之前的猜測並不成立。範孟真的不是皇帝的人,他就是單純的被壓迫太久,索性鋌而走險報複曾經欺壓過他的人。】


    【真就是離離原上譜,越說越離譜,誰能想到事情鬧的那麽大,最開始竟然隻是因為一個不起眼的小官兒被克扣了工資?】


    聽眾們:……


    是吼,他們到現在都不敢相信呢。


    朱元璋震驚完,隨之而來的就是後怕,“可著勁兒欺負人的下場你們都看到了,今後帶兵一定得上心,絕對絕對絕對不要克扣將士們的東西。”


    他們和朝廷還不一樣,朝廷有朝廷的規矩,官員為了安穩一般能忍就忍。他們是起義軍,本就是走投無路才破釜沉舟走上這條路,手底下的兵要是拚死拚活還被克扣糧餉肯定要找他們拚命。


    周邊群狼環伺,內部萬萬不能出亂子,軍隊嘩變可不是鬧著玩的。


    李善長也是脊背發涼,“千裏之堤潰於螻蟻,一不小心就是萬劫不複。”


    老李說話太文藝,但是意思和老朱一樣。


    範孟一個小吏發起狠來能殺掉那麽多朝廷高官,誰也不知道他們身邊會不會出現這樣的狠人。


    在場的親信們正襟危坐,他們都被範孟幹的事兒嚇的夠嗆,別說他們都不是恃強淩弱的人,即便將來偶爾可能鬼上身了有一兩個不好的念頭,想起來今天看到的這些也能把壞念頭給嚇迴去。


    他們以身作則,他們潔身自好,他們不想給後世當笑料。


    李善長嘴角微抽,“也不至於。”


    給後世當笑料沒那麽容易,怎麽說也得青史留名才行,古往今來那麽多人,被史書記下的能有幾個?


    他們現在沒必要想那麽遠,把眼前的事情幹好才是真。


    沐青聽的欲言又止。


    老李頭還是太天真,希望過些天聽到以他們為主角的視頻後不要太驚嚇。


    朱文正看他們家小老弟的表情不太對,屈起手肘戳過去,“文青想什麽呢?”


    小老弟故作老成,“我覺得咱爹和各位叔伯都能青史留名。”


    朱文正和朱文忠都樂了,“爹和叔伯都能,那哥哥們呢?”


    小老弟捏緊拳頭,“哥哥們也能。”


    略過誰也不能略過他的戰神哥!


    倆哥哥對這個迴答非常滿意,“先謝謝咱弟的吉言,趕明兒哥真的青史留名了再備厚禮重謝。”


    小老弟:???


    你們似不似有問題?


    “趕明兒青史留名還想怎麽謝?讓後人多給文青燒幾根香?”徐達很看不慣這種忽悠小孩兒的場麵,當即拍著胸脯表示,“小文青,叔和你哥不一樣,叔明天就請你吃燒鵝。”


    沐青眼睛一亮,“謝謝徐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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