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源出門後,禦書房內又隻剩樂輕顏顧陌辭兩人,顧陌辭走到香爐旁掀開香爐蓋,用一根銀著挑了挑裏麵的灰。


    樂輕顏把一個銀盒放到顧陌辭的書案上,道:“陛下,糖買來了。”


    顧陌辭扭頭看一眼桌上的盒子,笑道:“嗯,辛苦了。”


    停了片刻,他又道:“安之,之前我皇兄想給你說一門親事……”


    這句話還沒說完,樂輕顏立刻道:“陛下,臣尚且無心娶親。”


    顧陌辭愣了愣,沒想到樂輕顏態度這麽強硬,拒絕的這麽幹脆。幸好他沒答應顧複的提議,否則樂輕顏肯定會生氣。


    “別擔心,我幫你推了。”顧陌辭笑道,走迴桌旁拿起小銀盒。


    他拿手帕擦了擦手,打開銀盒,從裏麵拈起一顆糖塞進嘴裏。


    還是熟悉的味道。


    “樂輕顏哥哥,好甜啊。”顧陌辭突然喊道,臉上笑容狡黠。


    樂輕顏愣了幾秒,耳朵泛起粉色:“嗯……”


    想什麽呢樂輕顏,陛下說的是糖甜,是糖甜!沒有其他意思!


    樂輕顏在心裏狠狠地罵了自己一頓。


    此次出行不僅是參加南曆太子的婚宴,也是前往南曆進行友好交流。


    隻不過派去的使臣身份至高,是皇帝本人。而且皇帝還是自願去的,據說能喝到喜酒他很開心。


    一行人已經上路,顧陌辭坐在柔軟的兔毛地毯上百無聊賴地伸了個懶腰:“出來很好,就是途中有些無聊。”


    顧複一邊扇風一邊自己跟自己對弈:“我就在旁邊,無聊就跟我說說閑話。”


    顧陌辭從麵前的矮腳棋桌上拈起一顆棋子,啪的一聲落在棋盤上,道:“跟你聊天你隻會說顧雲意,沒意思,我想騎馬。”


    顧複嘁了一聲,一顆黑子堵住顧陌辭的路:“你想去前麵找神武將軍?”


    顧陌辭點頭:“對,跟安之說話比跟皇兄你說話好玩。”


    皇帝出遠門,禦樂軍必定隨行。但身為禦樂軍總統領的決明不在,所以樂輕顏暫代總統領之職,領著部分將士在前方開路。


    顧複抽一口氣,突然放下要落棋子的手:“懷瑾,不是皇兄說你,你跟神武將軍是不是有些親密過頭了?”


    顧陌辭挑挑眉角:“有麽?我們這是一同長大的情誼嘛,皇兄你就會亂想,安之和我都是男子,能怎麽樣?”


    顧複嘖嘖搖頭,落下棋子:“有了將軍忘了皇兄。”


    顧陌辭笑道沒有,從隨身帶著的小銀盒裏拿了顆糖給顧複。


    顧複盯著那個銀盒看了看,道:“樂將軍給你的?”


    “嗯。”顧陌辭點頭,用一顆白子把顧複的棋子逼向死路。


    “我前兩天出宮時聽說樂府的二公子要娶親了,那是樂將軍的二哥,他沒說要迴去看看?”顧複說道,落下一顆黑子。


    他一直聽說樂輕顏與樂家不和,但為什麽不和卻沒人知道。


    顧陌辭把糖嚼碎,吞咽入腹:“前幾日樂尚書為了這件事上折子告假,後來我跟安之順嘴提了兩句,他說會備厚禮送去,自己不迴去。”


    當年名動荊都的樂氏雙壁就是樂輕顏的父親與叔父,兩人以絕佳文采聲名遠揚,可惜天妒英才,樂輕顏的父親英年早逝,樂輕顏的叔父就接過了撫養樂輕顏的責任。


    這位叔父就是當朝兵部尚書樂鴻淵。


    按理來說,樂輕顏應該跟撫養自己長大的叔父親近,但事實恰恰相反,樂輕顏能自立門戶後就沒再迴過樂府。


    顧陌辭也不明白這其中原因,但他一直沒問,覺得這會牽起樂輕顏的傷心事。


    “樂府同輩子弟中就屬神武將軍最優秀,其他人都無才無德,沒學到樂氏雙壁的半分氣度。”顧複說道,一顆黑棋定了贏局。


    顧陌辭垂頭,看見自己輸了也不惱:“那當然,安之是最好的。”


    顧複笑笑,把棋子一顆一顆收好。


    顧陌辭打一個哈欠,掀開車窗的小簾往外看,外麵樹木稀疏,但空氣不錯。


    “陛下需要些什麽?”騎著馬的福全靠近馬車。


    顧陌辭羨慕地看了一眼福全的馬,然後裝出麵無表情臉:“你去前麵叫神武將軍過來一趟,朕有話說。”


    “是。”福全應著,揮動馬鞭趕上前去。


    顧陌辭的馬車兩旁各有兩隊禦樂軍護衛,福全剛一離開,空位就立刻被人填上。


    樂輕顏打馬從前方掉頭迴來,右側的禦樂軍自動給他騰出位置,他側了側身子問道:“陛下,怎麽了?”


    顧陌辭輕咳兩聲,道:“安之,你靠近點。”


    樂輕顏雖然疑惑,但還是靠近了一點,他傾下身子:“怎麽了?”


    “你之前不是說下次與我共乘一騎麽?這次就是個好機會。”顧陌辭說道,一向厚臉皮的人居然紅了耳朵。


    在車廂內喝茶的顧複聽的一清二楚,險些被嗆到。


    意識到這是在調戲的樂輕顏勾唇笑了笑,低聲道:“那臣讓人停車?”


    顧陌辭有些不自然的摸了摸自己滾燙的耳朵,道:“嗯,好。”


    他隻是抱著調戲的心態提起這件事,哪能想到樂輕顏那麽認真……話已出口,他再反悔似乎不太好。


    樂輕顏看見顧陌辭通紅的耳朵,直起身子笑道:“外麵風大,沙子容易進眼睛,陛下還是在車裏坐著,迴荊都了再與臣共騎吧。”


    “也行,那你小心點。”顧陌辭說著就迅速拉上窗簾,似乎是怕別人看見自己通紅的臉。


    樂輕**著馬迴到前麵開路,車廂裏的顧複以一種極其不正經的目光看著顧陌辭:“懷瑾,你剛剛是想做什麽?”


    顧陌辭輕咳兩聲,雙手捂住發紅的耳朵:“就是想跟安之說說話。”


    嘖,心跳的有點快。


    “共乘一騎,嘖嘖嘖,懷瑾,我還是第一次聽見你說要和誰共騎。”顧複打開折扇,遮住了自己的下半張臉。


    顧陌辭輕輕地哼了一聲,扭頭不再跟顧複說話。


    實際上他也不敢再說什麽,他現在心跳的太快了,仿佛下一秒就能跳出胸膛。


    他一向厚臉皮,這次心跳快得太不正常了!


    一行人浩浩蕩蕩走在官道上,中途停停歇歇,終於在天黑之前看到了一個小鎮。


    “陛下,神武將軍說方圓幾裏內隻有這一個小鎮,眼見天就要黑了,不如今晚就在此地歇息吧?”福全在車廂外道。


    顧陌辭正在打瞌睡,聽見福全的聲音時還有些發懵,好一會兒才迴過神來:“好。”


    福全把顧陌辭的意思傳達給樂輕顏,樂輕顏就在離小鎮百步遠的地方止住了腳步,吩咐所有士兵就地休息。


    “將軍與陛下一同進鎮吧,那鎮中是否安全尚不得知,福公公與睿王殿下皆不會拳腳功夫,陛下身邊不能沒個會武的人。”禦樂軍副統領道。


    從馬車處匆匆趕來的福全正是為了傳達顧陌辭的旨意,聽見副統領在說這事,他連忙附和:“將軍,陛下也是這個意思。”


    樂輕顏看了看後麵顧陌辭的馬車,對副統領道:“好,那這裏就麻煩你了。”


    “將軍放心。”副統領道。


    樂輕**著馬往顧陌辭的方向去,車廂裏的顧陌辭似是聽到了馬蹄的動靜,掀開窗簾笑道:“安之,今晚要麻煩你保護我和皇兄了。”


    “應該的。”樂輕顏淺淺一笑。


    馬夫駕著車進入小鎮,樂輕顏和福全一左一右的騎馬跟隨。


    小鎮上隻有一家客棧,幾人站到地麵上準備進門,店裏的夥計見有客人連忙出來招唿,得知幾人要住宿後就一手牽馬一手招唿馬夫駕著馬車跟自己往後院去。


    四人走進客棧,顧陌辭走到櫃台前對著笑臉盈盈的掌櫃道:“掌櫃的,要四間上房。”


    掌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對不起啊客官,店裏隻剩三間房了……不過都是上房,床夠大,兩人睡絕對不擠。”


    “陛……公子,我可以……”福全的話還沒說完,顧陌辭就開了口。


    隻見顧陌辭拍著樂輕顏的肩膀,說出了一句讓三人震在原地的話:“那就三間,我跟他睡。”


    “哎,好。”掌櫃把三把帶著木牌的鑰匙遞給顧陌辭,“這是鑰匙,木牌上有房間號,客官們的房間都在右邊。”


    顧陌辭笑著遞銀子過去,轉身把其中兩把鑰匙遞給顧複福全二人。


    “公子,這樣會不會不合適。”福全接過鑰匙道。


    說實話,他的處境很尷尬。如果他一人睡一間房,他會覺得自己不尊敬其餘三人,可是如果讓他和三人中的任意一個一起睡……好像更不尊敬。


    換句話說就是,他跟誰一起睡都不合適,畢竟其餘三人的身份都比他高了不止一星半點。


    “懷瑾,不如你我一間房。”顧複說道。


    顧陌辭一隻手自然而然地拉起樂輕顏,道:“你們這麽驚訝做什麽,我跟誰睡不是睡?”


    這兩人腦子裏都想了些什麽?他隻是單純的睡個覺好嗎?


    顧陌辭轉身對掌櫃道:“勞煩掌櫃備飯,我們上去看看房間就下來。”


    他給的錢足,掌櫃自然樂意服務:“好,客官盡管看,飯備好了我叫你們。客官們想吃些什麽?”


    “上最好的酒菜。”顧陌辭笑道,拉著樂輕顏往樓上走。


    顧複和福全站在原地麵麵相覷,停頓片刻還是決定跟上去。


    罷了罷了,跟樂輕顏一起睡也好,安全有保障。


    顧陌辭拉著樂輕顏進了房間,他把手上一個小包裹放在桌上,然後繞過房間內的屏風去看後麵的床。


    他拿手比劃比劃,道:“兩個人能睡得下,不擠。”


    語罷,他扭頭對樂輕顏道:“安之,你願意跟我一起嗎?”


    樂輕顏輕輕嗯了一聲,然後又放大聲音:“願意。”


    顧陌辭笑道:“願意就好,免得皇兄他以為是我強迫你。”


    他把床上的兩床被子鋪好,然後仰躺在床上,舒舒服服地伸個大懶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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