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車前燈晃眼的燈光中,唐捏緊了督司的咽喉,督司血色上湧,明顯唿吸吃力。


    唐把另一隻手中的瓦爾特p99慢慢前移到督司的麵前,同時逼迫他一步步退後。


    張豐毅也把他的槍掏了出來,這種時候,督察已經認定他們是犯罪分子,他當然就沒有再隱藏身份的必要了。


    他寸步不離被唐用槍指著的督司,審慎地擋住了督司可能逃走的方向。既是為了配合,也是為了保護自己,以防被其他督察抓住時機,一槍爆頭。


    這次過來的督察似乎與前兩次不同,他們眼神警惕,張豐毅和唐走到哪裏,他們的槍口就跟著指向哪裏。


    張豐毅主觀的感受是,他們並沒有雙下巴老督察和瘦高督察的怠惰之氣,也沒有圍困酒吧督察的軟弱無能。


    一道瘦弱的白色身影悄無聲息地飄過張豐毅他們,竟無視了圍成人圈的督察,還把正在想事的張豐毅嚇了一跳。


    畢竟是張豐毅和唐最先救出了受困的年輕女孩,比起市裏的督察,年輕女孩更加願意信任張豐毅他們。因此工廠廢棄大門後的年輕女孩一見到張豐毅他們向警車移動,就跟了上來,她麵色蒼白得像女鬼一樣。


    督司一直被逼迫著走到一輛警車的車門前,他實在不能再後退了,他的大腿幾乎貼到了車門上。


    唐轉動握著手槍的手腕,示意其他督察遠離這輛車。車頭大燈燈光中的人圈於是齊刷刷地後退,如退潮般的景象。


    督察們並不敢冒讓他們的上司死去的風險,何況這位督司對他們有重要的意義,督察們內心中是敬佩並信服他的。


    張豐毅連忙上前為手腳不方便的唐打開車門,唐需要保證督司不會逃脫,所以脫不開手。


    警車上沒有人,原來的督察都已下車,圍在外麵。


    唐和督司先進去,其次是張豐毅,最後是低頭的年輕女孩。


    車廂裏隻有車前窗能勉強看清,張豐毅周身的黑暗黏稠得像化不開似的,他連彼此的臉都找不到。


    行車記錄儀的紅光微弱地閃爍著,亮起、熄滅,再次亮起,又熄滅…


    “我想,以你的級別,應該能知曉這一年發生過的所有案件,以及其中的疑點吧。”唐以平緩的語氣說道。


    車廂中安靜了一會兒後,督司低沉的男性嗓音響起。


    “我是知道,但你把我們騙過來,你想要做什麽。”


    張豐毅坐在後車廂的中間位置,就著車頭大燈反射的微光,恰好能看見潛藏在黑暗中的督察。


    他們緊握配槍,呈警惕的半蹲姿勢。張豐毅現在比督察們都要緊張,他偷聽著唐和督司的對話。


    “我的目的和你們的一樣,都是為了揪出,並除掉在幕後策劃的那個人,但我需要督察局的力量來幫我完成這件事。”


    “我該如何相信你,你欺騙了我們,你報假警、劫持督察,而且,我發現你們盜用警車。你們這是惡性犯罪,是要到法庭上接受市民的審判的。”


    …這人也真是正直,尋常領導被劫持,說不定都嚇尿了。


    在這座城市中的督察裏…張豐毅暗自搖搖頭,感慨了一下市裏督察普遍的懶惰態度…簡直就是楷模似的人物。


    “我承認,我們的手上沾染了他人的鮮血,然而,我們還沒有在你的地方犯過任何罪行。即使有,一切也隻是出於誤會和自保的需求,我希望你能體諒。假如你不能諒解我們,那對不起,我們也必須要借助督察局的力量。”


    …以和平的方式交流、合作不行嗎,上來先用硬的,我們又不是混黑道。


    唐你老逼迫別人做事,就像當初逼迫我似的,張豐毅對唐的行事作風真是無話可說,雖然他有時候也覺得自己這樣的人,是沒用的濫好人。


    唐接著話鋒一轉,談起了之前的事情。


    “據我所知,這一年發生過的殺人案件,作案手法驚人的相似,而且督察局仍未找到兇手。時間過去一年,案件沒有任何進展,這充分說明光靠你們,根本就解決不了當前的問題。”


    “你太高估你們的能力了,沒有我們,你們憑什麽能抓住兇手呢,按礦工們的說法,那個魔鬼。你們能抓住他嗎。”


    “隻要給我們足夠的時間,隻要上級給予高度的重視,我們督察絕對能找到他。”雖然被槍指著額頭,但督司的口氣仍很堅定,他似乎確信他的信念。


    …所有職工在執行前都會信誓旦旦地向領導承諾,絕對完成任務,結果十有八九都完不成。


    我在公司又不是沒見過,張豐毅腹誹。


    “不,市民已經給你們很長的調查時間了,難道說,一年還不夠長嗎。就算一年不夠長,但即使再給全市的督察一年的時間,你能保證你們就能揪出幕後主兇嗎。”


    “也許你對你的能力有很大信心,但你能保證全市的督察都和你一樣嗎,他們有的可能連配槍都不會用。而且,”


    “那個人現在就準備發動他的手下,他的目標,他的計劃,他可發動的力量大小,這一切都是個未知數。”


    “我尤其想說明的一點是,昌平路和寶坻路間的居民離奇失蹤,這麽大的人口數量忽地憑空消失,你們督察局不可能連一點兒疑慮都不起。你們督察局肯定已經察覺到那片區域的怪異,但你們講不清楚為什麽,你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車廂裏是一片飽含震驚的沉默,過了好半天,督司才張口說道:


    “我不知道你是如何猜出來的,但事實正如你所說,其實局長在幾個月前就向市政府提過居民失蹤的現象,我們也暗中調查過數次,但調查對象不是閃爍其辭,就是三緘其口。”


    “你們有沒有考慮過兩起殺人案件與其中的聯係,有沒有想過殺人兇手可能就是居民離奇失蹤的幕後黑手,是他一手促成了當前的局麵。”唐提醒他。


    “這麽大的事怎麽可能是一個人單獨策劃完成的,至少也是數人合謀,並且條件極其苛刻。他們還需要有一個成員數量龐大的社會團體親手實施,一個資金充裕的財團在背後支持。


    “殺人案件則屬於另外的性質,仇殺、情殺都有可能,一個殺過人的人怎麽能引起公眾如此強烈的反應,他的話會有信服力嗎。”


    …督司的說法也對,殺人案抓住的案犯叫殺人犯,致使居民失蹤的案犯應該叫政治犯。


    “不管你相不相信,那片區域將近十萬居民短時間內消失的導火索,就隻是一個人。他的弱小可以用漫長的準備時間和縝密的思維來彌補,他遠比你想象的可怕。”


    “難道你不覺得嗎,他完全不是你們能猜透的。連他的蹤跡你們也摸不著,包括像你這樣的專業督察。”


    督司尷尬地默然,他緊張地挪動身體,警服與皮質座椅表麵摩擦發出“吱吱”的聲音,接著他猶豫了一會兒,說道:


    “你說的沒錯,光靠我們絕對無法找出那個人,我也知道市政府、市督察局養的大都是吃閑飯的慫貨,沒多少人能指望得上,可…”


    “你們犯法了,這是無可否認的事實。”


    …特殊情況特殊對待好不好,張豐毅欲哭無淚,我才二十多歲,我不想一退休就蹲大牢啊。督察叔叔,我在心裏支持你,我真的是三好市民。


    “如果你非要糾結於犯法的問題的話,你能保證那個人不會就有下一步的行動嗎。我猜測他很快就要動手了,他將要做什麽,以及他能做什麽,我們一無所知。”


    “如果你非要把我們逮捕歸案,你們就喪失了重要的盟友。”


    “因為你們做不到的事我能做到,隻要允許我擁有調動全市督察的權力,我敢許諾這座城市就能安然無恙。”


    “我並沒有強迫你、命令你的意思,隻是因為大家都有共同的目標,我才來和你談合作。”唐沒有聽到想要的迴應,便進一步勸說道,“成敗是一瞬間的事,再猶豫下去,六家工廠裏關押的上萬居民將屍骨無存,他們現在就在工廠的工房裏,值守者們也許已經發現了你們的到來。”


    “你的意思是,”督司的聲音充滿驚訝,“消失的居民被你們說的那個人關押了起來。”


    “注意,關押在裏麵的隻是不願屈服的,那個人吸收了很多居民進入他的隊伍中。”


    “那…那這樣的話,我馬上報告上級,請求派防暴督察和突擊隊過來,如果是真的來合作,請你們放下槍,我帶你們見局長。”督司的反應出奇地敏捷,這種事情超出了他的處理範圍,甚至也超出了市督察局局長的處理範圍。


    “隨便介紹一下,我姓陳,叫我陳督司就行。”他的語速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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