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來不及寒暄兩句,他們就被元盛井一手拎一個,拎了起來:“捂嘴。”


    說罷,元盛井還迴頭朝著卿卿點點頭。


    秦王和順王雖然不明白為什麽,但還是聽話地捂住自己的嘴。


    結果下一秒,兩人便體驗了一把什麽叫原地飛升。


    一顆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他們甚至覺得要不是提前捂住了嘴,他們的心都能順著喉嚨跳出來。


    元盛井仗著輕功好,帶著兩人一路避開了早起的人,以最快的速度,先將秦王送迴了秦王府,然後又帶著順王,將他送迴了順王府。


    “小舅舅,這次你們出京,有何感受?”元盛井卻並沒有離開。


    “我看到了百姓的艱難求生,也看到了官場的沉屙積弊。”順王想到這一路的所見所聞,先是感到憤怒,然後便是對自己無法改變這一切的悲哀。


    “那你應該也明白,我送你們出京的目的吧。”


    順王點點頭又搖搖頭:“有所猜測,但不能肯定。”


    元盛井從袖子裏掏出那一道聖旨,遞給順王。


    順王見是聖旨,第一反應便是要下跪。


    卻被元盛井攔住,將聖旨放到他手中:“你先打開看看,再決定要不要接旨。”


    順王一臉狐疑地打開聖旨,當他看清聖旨上的內容後,先是腿一軟,差點又跪下去。


    還是元盛井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他才沒有真跪下去。


    順王震驚地抬眼看向元盛井:“這……”


    該不會是假聖旨吧?


    不怪順王不敢相信,正常人哪有把皇位不傳給自己兒子,而是傳給弟弟的。


    “隻要你點頭,它就是真的。”元盛井認真地看著順王。


    順王咽了咽口水,一時間隻覺得口幹舌燥。


    元盛井還在一旁煽風點火:“你可以先試試,不行了就再找個人傳位,然後你當太上皇就行。”


    順王瞪圓了雙眼:“還能這樣?”


    元盛井聳肩:“為什麽不能?”


    順王:……


    好像的確可以這麽幹。


    “行,那我就試試。”


    元盛井讚許地拍了拍順王的肩膀:“小舅舅,我看好你。”


    順王認真地點點頭,兩人相視而笑。


    臨走時,元盛井將聖旨揣迴袖子裏,才道:“既然迴來了,就趕緊沐浴更衣,一會兒記得去上朝。”


    “嗯。”


    元盛井說完便離開了順王,沒有驚動任何人。


    順王等到已經看不到元盛井的身影後,才叫人給自己備水,他要沐浴更衣。


    曹太妃也聞訊而來,當她看到變得黑瘦,但也長高長壯了的順王,激動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豆大的淚水一顆顆落下。


    “母妃,是兒臣不孝。”順王說著就要給曹太妃下跪。


    曹太妃卻伸手攔住他,擦掉自己的淚道:“迴來就好,迴來就好。”


    等元盛井迴到國師府時,卿卿已經洗漱完躺迴床上補覺了。


    他也隻能羨慕一下,然後洗漱一番換上朝服後,就到了該去上朝的時間。


    宮中這一夜風平浪靜,直到第二天該上早朝時,無論蔣懷安怎麽叫,也叫不醒安文帝,才驚惶失措地去叫太醫來。


    等眾朝臣看到失蹤半年又忽然出現的秦王和順王,還沉浸在震驚中時。


    蔣懷安就出現在金鑾殿中,但卻不見安文帝的身影。


    就見蔣懷安看到秦王和順王後,立即喜極而泣道:“兩位殿下可算是迴來了,快去看看陛下吧。”


    秦王和順王立即跟著蔣懷安去了禦書房,在偏殿中看到了床上陷入昏迷的安文帝。


    床上還有俞貴妃守著,一旁老九老十也跪著。


    兩人在離床邊還有三步的位置跪下,然後膝行到床邊:“父皇!”“皇兄!”


    俞貴妃這才看到忽然冒出來的兒子,立即鬆開安文帝的手,一手抓住秦王,一手就在他的背上拍打了起來:“你這個逆子,這半年跑哪去了?你知不知道本宮有多擔心?”


    秦王挨打了也不敢躲,等到俞貴妃打夠了,他才抬頭問道:“母妃,父皇這是怎麽了?”


    “禦醫說,你父皇他……”俞貴妃悲喜交加下,一句話還沒說完,就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秦王立即伸手接住俞貴妃:“母妃母妃!”


    一時間,禦書房的側殿亂成了一團,在一旁守著的禦醫也不敢怠慢,立即上前給俞貴妃把脈、紮針灸。


    等俞貴妃醒了後,秦王立即叫她身邊的侍女們,將俞貴妃扶迴後宮休息。


    而安文帝遲遲沒來上朝,金鑾殿裏的眾朝臣已經開始交頭接耳,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直到蔣懷安再次來傳話,說陛下龍體不適,今日罷朝一日。


    畢竟安文帝遲遲未醒,蔣懷安又沒有遮掩,甚至是大張旗鼓地請了禦醫。


    等出宮時,已經有消息靈通的大臣,知道安文帝是昏迷不醒了。


    但他們卻不敢輕舉妄動,畢竟秦王迴來了,就是最大的變數。


    而另一邊,俞貴妃在自己的宮中,抓著秦王的手:“你迴來就好,你父皇已經不行了,宸王和晉王也都死了,這皇位你唾手可得,咱們俞家就靠你了。”


    秦王:……


    “母妃,我不想當皇帝。”秦王的頭垂得低低的,就如小時候一樣。


    在他母妃麵前,他永遠抬不起頭,不論他多努力,他母妃都不滿意。


    小時候他不明白,後來等他懂了,卻也無法改變他母妃的想法。


    於是他學會了陽奉陰違,在他母妃麵前多乖巧,在宮外就多不羈。


    可這次的江南之行,讓他明白身為皇帝肩負的,不隻是一個家族的榮耀,還有萬千百姓的民生社稷。


    這個擔子太重,他連母妃都不能反抗,就更不能為百姓做主,所以他自覺沒有這個資格,去坐那個皇位。


    俞貴妃聽到秦王的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麽?”


    “母妃,我不想坐那個位置。”秦王抬起眼,目光堅定地看著俞貴妃:“我不想做一個被世家控製的皇帝。”


    “你當了皇帝,便是萬萬人之上,誰能牽製你?”俞貴妃不明白。


    “您,我的舅舅們,甚至俞家的任何一個長輩,都能用孝道來壓製我。”秦王的目光清澈且堅定。


    這一次,他終於有勇氣直麵問題,沒有再迴避,沒有再陽奉陰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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