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州兵馬都督府;


    西廳之中的圓桌上,擺滿了美味佳肴,可入座之人卻不是很多。


    婢女和家仆全部被遣出廳外,連那扇大門也被緊緊關閉著。


    銀甲都督坐在下首,而上位之上,卻坐著一位白衣少年。


    “大都督,這不合適吧?”


    少年苦澀地一笑,頻頻扭動著身軀,似乎這座椅很不舒服。


    “合適!合適!”


    銀甲都督輕笑著,頻頻點頭,神情無比的恭敬。


    這少年手持皇上金令,如今還有太後的懿旨,他能坐在這廳內,已屬無比的榮耀。


    太後是他的親姨母,也總算是個皇親國戚,可在這少年麵前,還真的不敢有一絲的不恭。


    “我還是做下麵吧,那上麵有刺!”


    李逍遙急急走下那張座椅,來到銀甲都督身旁坐下,瞬間感覺舒服了很多。


    兩名少女望見他那詭異的舉動,俱是掩麵而笑,而兩邊的俏麗丫頭和布衣漢子就沒那麽在意了!


    麵對滿桌子的美味佳肴,好像隻有大快朵頤才能彌補這一路的勞累,那還管的了什麽座椅不座椅。


    “大都督,在下敬您一杯!”


    輕輕端起酒杯,轉首望著銀甲都督微笑地說道。


    “末將不敢!末將不敢!”


    夏侯武康急急起身,躬身俯首,誠惶誠恐。


    “什麽敢不敢的,這裏可是您的兵馬都督府。”


    他將桌上的酒杯端起,遞到銀甲都督的身後,神情很是愉悅。


    這荊州的兵馬都督,雖說貴為太後的親侄兒,可並沒有感覺到那種高高在上的浮誇,相反很是平易近人,很對他的脾氣。


    “末將真的不敢,末將還是幫公子添酒!”


    銀甲都督急急將酒杯放下,神色都有些驚恐,額頭也滲出細密的汗珠。


    他雖然常不在京城走動,可身為皇親國戚,也明白那枚金令代表著什麽。


    “大都督不必這麽拘束,我在京城與幾位親王也是平起平坐,我都不會覺得難堪。”


    微微一笑,將那杯酒重新端起,遞到銀甲都督的麵前。


    “什麽?您都是與親王平起平坐?”


    夏侯武康身軀猛震,身軀好像瞬間被抽幹氣息一般,急急癱軟下去。


    這少年何許人也?


    太後懿旨,皇帝金令也就罷了,竟然還與各位親王平起平坐,這難道是新晉的另一位親王不成?


    “大都督,您……”


    李逍遙猛然臉色大變,放下酒杯,急急攙扶起這位統帥一府兵馬的都督。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說,我們可以像朋友一般相交可好?”


    他實在很是無語;


    剛剛的話語也確實有些唐突,本是無心一意,竟然將大都督嚇得癱軟在地。


    “末將實在不敢,公子還是饒了末將吧!”


    “你……我……氣死我了!”


    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那神情更是無比的委屈。


    “大都督真的不必多禮,我們本就無官無職,今夜來到荊州府,一切還要仰仗大都鼎力協助。”


    柳如煙微微一笑,緩緩站起說道。


    如若兩人還這般相互嬉鬧,這頓飯不但吃不安穩,難道就不擔心耽誤了大事嗎?


    “末將謹遵大小姐吩咐!”


    銀甲都督微微躬身,連額頭的汗珠都顧不得擦拭一番。


    “吩咐是吧?好,陪我喝酒!”


    一聲狼嚎,眾人都被嚇了一跳。


    當看到少年怒目圓睜地望著銀甲都督,手中還端著一杯酒時,俱是微微一笑不再理會。


    該勸的勸了,該說的也說了;


    可這貴為荊州兵馬都督的夏侯武康,真就如那榆木疙瘩一般,這般簡單的道理硬是轉不過來。


    大都督憋屈啊!


    那倒是想轉,可是不敢啊!


    “喝!”


    少年將酒杯硬生生塞到銀甲都督手中,還不忘用手中的酒杯與其輕輕一碰,隨即一飲而盡。


    “末將領命!”


    銀甲都督微微俯身,才敢將杯中酒飲下。


    “哎……”


    長長一聲討厭,夾起菜肴使勁塞進口中,心中已經萬般的無奈。


    這麽迂腐,怎麽浴血疆場的嘛!


    這頓飯吃的;


    不能說是壓抑,隻能說是很委屈。


    兵馬都督的府中;


    兵馬都督畏畏縮縮地站著,幫幾位少男少女端菜倒酒,如何能不委屈?


    隻是眼見大都督這般神情,少男少女心中更是無比的委屈。


    如若不是一路的奔波勞累,這頓如何能吃的下去呢!


    太委屈了!


    “稟都督,有人送來一封密信!”


    一道聲音在門外響起,依稀可見門外躬身站著一道身影。


    “進來,何人送的密信?”


    銀甲都督將酒壺放下,快步離開座椅,神色也變得凝重。


    今夜公子剛剛到這都督府,竟然有人送來密信,這是怕他嚇不死吧?


    “稟都督,屬下不知,密信是被射到前廳之中的。”


    房門打開,一名軍士快步奔過來,雙手竟然托著一柄匕首。


    “大膽賊人,竟敢擾亂都督府,還不趕快去查?”


    夏侯武康的神色猛然大變,望著手中的匕首,臉上已浮現一道怒氣。


    不管密信到底為何,這般手段傳信,自然也不是什麽正大光明之人。


    深夜騷亂都督府已經大罪,況且今夜還有如此尊貴的客人,這不是生生打他都督的臉嗎?


    “得令!”


    軍士躬身行禮,急急轉身奔向門外。


    軍令如山,軍威浩蕩;


    整個荊州的護府兵馬,誰敢不尊?


    “慢著,我先看看,說不定是找我的呢?”


    李逍遙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碗筷,快步走過來。


    那柄匕首在銀甲都督的手中,可他更關心的是下麵刺著的一張紙條。


    “公子請過目!”


    微微躬身,雙手將匕首奉上。


    “你……無藥可救了!”


    氣急而笑,望著眼前依舊恭敬的銀甲都督,實在是無比的無奈。


    這腦子怕是已經廢了!


    微微凝神,急急接過那柄匕首,紙條也被取下打開。


    字跡很秀麗,隻是很少,隻有寥寥數字。


    嘴角微微上揚,浮現一絲詭異的笑容。


    “怎麽了?”


    兩位少女急急起身,齊聲問道,嬌容瞬間變得擔憂。


    明日就是衡嶽得祭天大典,莫不是出了什麽變故。


    布衣漢子也急急站起,滿嘴的食物還未咽下,一雙精明的眼睛定定望著他,帶著深深的疑惑。


    隻有那位俏麗的丫頭,仍然在大吃特吃,似乎當下除了這滿桌的菜肴,再沒有讓她感興趣的事。


    “沒事,沒事,你們快吃飯,吃完休息一會,恐怕我們要提早動身了!”


    李逍遙微微一笑,那張紙條也被塞進衣袖之中。


    “公子,末將該做什麽?”


    銀甲都督急忙躬身,雖然依舊恭敬,可剛毅的神色很是堅定。


    今日午時;


    快馬傳信,帶來一道太後的密旨。


    密旨很簡單,也未詳細說明是何事,隻是讓他聽從一個叫李逍遙的號令,也包括荊州府的所有兵馬。


    他也是苦苦等待,終於在午夜時分,見到了這個名叫李逍遙的少年。


    不單單是太後的密旨,還有一枚皇上的金令, 他心中已知少年此行必定不同尋常,這荊州府隻怕會發生天大的事了!


    “大都督,正有一事,這裏可有衡嶽山的地形圖?”


    “有,就在末將書房,公子隨末將前往!”


    “有勞大都督了!”


    神色也變得凝重,快步跟隨大都督奔出門外,還不忘順手抓起一名布衣漢子。


    “煙兒姐,不會發生變故吧?”


    “不會,我們趕緊吃飯,收好靈兒即可!”


    雖是輕輕一笑,可眉宇間的擔憂,卻是那麽的明顯!


    夜已深,霧很濃;


    荊州府雖說不算太大,可城中房屋林立,道路錯綜複雜,想來白日也是異常的熱鬧。


    一道身影突然出現在一處屋脊之上,舉目四周張望一番,身形飛身躍起直奔城東而去。


    整個荊州城陷入一片幽靜之中,現在的時辰本是人最沉睡的時刻。


    城中除了時不時經過的巡查軍士,連那燭光都不見幾點,濃鬱的霧氣也將整個荊州府籠罩。


    那道身影一路奔躍,期間有過稍稍停留,似乎對這荊州城很不熟悉,直到一炷香的時間,才停在一處屋脊之上。


    這裏好像是一處廟宇,黑夜中飄著淡淡的香火氣息,下麵好似一座大殿中,還亮著微弱的燭光。


    “怎麽想到來這城隍廟呢?”


    喃喃自語著,嘴角也浮現一絲微笑。


    這就是那張紙條的字跡。


    “城東城隍廟見,有禮物哦!”


    這般語氣,極像一位女子口吻,而他也剛好知道這麽一個女子。


    一路跟隨;


    從京城到荊州府,他有意轉路去了一趟豫州府,本以為甩開了這位奇怪的女子,實在沒想到竟然在半路等著他們。


    現在還將他約到這城隍廟中,還有禮物想送,令他不來都不行。


    衡嶽山的時間很是緊迫,可這半個時辰他還能擠擠的,心中的好奇永遠也比疑惑不不是?


    嗬嗬!


    城隍廟!


    曾經漂泊江湖多年,最喜歡待的地方就是城隍廟,除了敬畏之心,還能得到暫時的安寧。


    傳聞城隍廟乃一城之主宰,辨陰陽,斷善惡,是一位無比受人尊敬的神隻。


    微微一笑,飛身躍下,緩緩步入這大殿之中。


    天下間的城隍廟略有不同,而現在眼前這尊卻更具威嚴神聖之狀。


    紅色官袍,戴垂簾珠帽,手持笏牌,一道無比神聖之氣,浮現在整個大殿。


    左文判,右武斷;


    斷善惡,定生死,浩然正氣長存!


    “城隍老爺多多保佑!”


    上前一步,取過清香三柱,湊近燭台點燃誠心跪地三拜。


    “您也信神嗎?”


    緩緩站起,將清香插入香案之中,裏麵已有燃近一半的三柱清香,而香案下跪伏著一道黑色的身影。


    “當然,難道李少俠不信嗎?”


    聲音極好聽,隻是浮現著悠悠的滄桑之氣。


    “大小姐怎麽稱唿呢?”


    “你猜!”


    身影緩緩起身,露出一麵黑紗。


    很是驚豔!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陸小鳳後傳之赤血劍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軒轅寒夜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軒轅寒夜並收藏陸小鳳後傳之赤血劍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