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島事件掀起了一股不大不小的浪潮,永夜島這麽多雙眼睛目睹了這個被血色充斥的夜晚,海軍不可能將所有人的嘴都堵住,因此各種版本的消息便流傳了出去。


    有說親眼看到暗刃伊斯特猶如死神一樣收割生命,創造了百人屠千人斬的;有說那個暗刃伊斯特其實是三頭六臂高達三五米的怪物,一腳便能踏死幾個海軍;有說他其實就是從地獄來到這個世界的惡鬼,因為曾經被海軍殺死所以來報複的……


    說什麽的都有,但結果卻不約而同——那就是,製造了這場災難的暗刃伊斯特,最終戰敗被俘。


    一隻海鷗離船飛起,消失在天邊。


    大海上風平浪靜一片祥和,但蔚藍號上的氛圍卻完全與之相反。


    海賊們似乎被一種濃鬱粘稠令人渾身不舒服的氣息包裹住了,即使是離開澤國的時候也沒有過如此氣氛。


    一群人圍著桌子坐著,海賊們臉上都掛上了類似於懊悔、自我譴責、後悔的情緒,而這情緒的由頭再明顯不過。


    香克斯倒顯得平靜的多,他從船長室出來之後看得出情緒已經穩定下來了——也許他隻是強製壓抑了某種情緒,但總歸來說能算是好情況,起碼在看到應該是受打擊最大的船長都恢複了鎮定,海賊們的不穩情緒也消退了不少。


    “如果想懺悔什麽的話,等遇到本人再慢慢說吧。”貝克曼在一個海賊正欲開口的時候製止了他想說的話,“當務之急是思考怎麽麵對現在的情況。”


    說完他望向了九酒,九酒點點頭道:“由於伊斯特這次鬧的動靜太大,海軍並不能完全封鎖消息……甚至或許是為了平定人心——暗刃伊斯特這次在永夜島帶給那些海軍的陰影太嚴重了——因此放出了這個消息。”九酒攥緊了手中的紙張——這是一隻來自永夜島方向的海鷗,“軍艦將會直接將伊斯特送到第三航線巴德裏克島的巴頓監獄。”


    說完他咳了一下:“而且就在剛才,我還得到了另一個消息。冰正是被關押在那監獄。”


    “都是巴頓監獄?!”


    “恩。”


    “那還等什麽!馬上去劫獄!”


    “其實冰和伊斯特都是有資格送往推進城因佩爾的角色了,但是某些勢力對我們的關注導致他們不會願意就這麽把他們丟進去的……我不知道這算好消息還是壞消息。你們知道巴頓監獄是什麽樣的地方嗎?我寧願伊斯特和冰是被關到另兩個監獄!你們可得慶幸一下。”九酒揉了揉太陽穴,“而且你們就想這樣毫無準備的去劫獄?!太天真了!……”


    九酒解說起了巴頓監獄的情況。


    危險度超高的重量級犯人會被關押到因佩爾大監獄,而程度僅次於因佩爾監獄級別的犯人會被關押到巴頓監獄、裏比薩監獄、黑岩監獄的其中之一,而這三個監獄自然是除了‘絕對不可能逃脫’的因佩爾大監獄之外防衛最嚴密、最不可能逃脫和營救的監獄。


    關押到三大監獄中的犯人有半數以上是終身囚禁和死刑犯,剩下的是至少二十年刑期的重刑犯。對被關到巴頓監獄的無期徒刑犯人來說,隻有兩個選擇,一是乖乖等死,二是……立即自殺。而巴頓監獄是三個監獄中最臭名昭著的一個,因為這個監獄中關押的多是海賊、傭兵等手上沾滿血跡的家夥,也許他們的性質還不夠惡劣,但處於階下囚地位的他們沒有辯解的權利。


    但這些都並不足以令九酒說出“寧願伊斯特和冰是被關到另兩個監獄”的話。


    因為這個監獄的獄吏……是出了名的喜愛刑訊!說的簡單粗暴一點,那就是即使沒有刑訊的必要,獄吏們也會變著法子虐待囚徒!


    海賊們先是嘩然,然後便是沉默。


    各監獄獄吏們或多或少會有些暴力傾向,所有人都明白這點,但這事情將會發生在自己夥伴的身上可就令人不爽了。他們不希望自己的夥伴不僅要遭受牢獄之苦還會被折磨,但所有人都聽得出來——貿然去劫獄成功率不足一成。


    海賊們麵麵相窺,都能看到對方眼中的頹敗與不甘,但這更讓他們感到無力與煩躁。


    誰都不想說放棄營救,但是事實擺在眼前。


    巴頓監獄兵力加起來完全不弱於一隻裝備齊全的艦隊,光是監獄外圍的駐軍就不下於五百人,其中不乏精通霸氣的高手,而這所監獄的城牆更是牢固無比,普通的大炮難以在他身上留下什麽痕跡。紅發海賊團要是就這麽去劫獄,與送死無異!


    急脾氣的拉基路氣急敗壞得嘟囔:“總得想想辦法啊……不找伊斯特當麵道個歉我一天也不能安寧!”


    耶穌布擦著自己的狙擊槍,難得的沒有說話,但他的神色卻明顯說明了他的不甘——為自己的實力不夠強大。


    貝克曼將眾人的反應看在眼裏,他不由吐出一個煙圈,歎了口氣。他知道這不能怪罪他們,任誰麵對一個必死的局都難免會產生一種絕望不甘的情緒。


    九酒緊握拳頭,緊抿著唇,雖然剛才說話的時候他看起來是最鎮定的一個,但也許隻有一直在觀察他的貝克曼才發現——這個黑發年輕人指甲已經快嵌進了肉裏,甚至還有血跡滲出。


    “叛徒……”忽然有一個海賊出聲了,“真的會有叛徒嗎?”


    香克斯刷的站了起來,他站在桌子最前端,雙手撐著寬大的桌子身子微微前傾,沉聲喝道:“最早是冰,現在輪到了伊斯特……如果再這麽下去,以後還不知道還會有誰!!”


    他雙目銳利如劍,犀利的目光摻雜著些許霸氣一個個掃過船上的海賊們。海賊們抵抗不住紛紛低下了頭。


    “叛徒什麽的,不要有人再提起!我不相信,我們‘紅發海賊團’裏,會有什麽叛徒的存在!!紅發海賊團……可是我們的家啊!”


    “船員之間都親如兄弟,怎麽會有人去懷疑自己的手足們?!不管是老船員,還是西海之後才上船的海賊們……都是‘紅發海賊團’的一份子!!”


    “香克斯,冷靜點。”貝克曼掐滅了煙,用手拍了拍香克斯的右肩,順手拿起香克斯腰間的酒壺,“喝點酒吧。這種時候,要是船長不能冷靜下來指揮大家,情況隻會越來越糟糕。”


    “我知道。但伊斯特……”香克斯咬了咬牙,握緊拳頭又鬆開,長唿出一口氣,將不知不覺間又激烈起來的情緒平複下去。他知道自己這麽做也無濟於事。


    他明明已經整理完情緒才從船長室出來,但事一牽扯上伊斯特,他就無法冷靜了。


    被送往以折磨囚犯聞名的巴頓監獄的……可是有伊斯特啊!


    不是說死亡的三個夥伴還有冰與伊斯特對香克斯的意義來說有多少差距,他們都是他的夥伴,隻是……伊斯特卻是羅傑船上的船員裏唯一一個現在還和他在同一條船上的夥伴。


    即使船上真有什麽叛徒——雖然他一萬個不想相信這個可能性——他懷疑誰也不可能去懷疑那個除了刺殺格鬥之類武技以外,對人情世故了解甚少的黑暗精靈……


    有時候,香克斯甚至想用單純來形容這個特別的夥伴。


    但雙手沾滿鮮血的伊斯特真的能用單純來形容嗎……?


    別說肯定不會對他的評價作出任何反應的伊斯特本人,就是香克斯也在第一次有這個想法的時候被自己深深的嚇到了。


    “船長,我……我也沒想到會這樣……”摩卡的神色是鮮明的悔恨,“我承認我曾經懷疑過伊斯特,但我從未想過針對他。隻是船長,你不覺得這段時間來發生的事情真的太不尋常了嗎?如果說不是有人通風報信的話,海軍怎麽會對我們的行蹤了如指掌……”


    “這事我會弄清楚的。但在那之前,我們首先需要的不是自亂陣腳——”香克斯目光如炬,一字一頓的說道,“而是堅定的信念,不竭的信心……來對抗那些已知或未知的敵人!”


    年輕的船長那逐漸成熟起來的眉眼之間有一股似有若無的鋒利之氣,他微眯起的黑眸甚至令人覺得能夠穿透肺腑,香克斯忽然笑了:“其實我想說的很簡單,伊斯特和冰被抓了,我想去救他們。”


    他的神色緩和下來,掃了一圈夥伴們,喝了一口朗姆酒然後舉起了酒瓶:“夥伴們,誰願意陪我這個笨蛋一起去送死?”


    房間中沉寂了片刻,然後轟然炸響。


    “操!憋屈到現在我再也受不了了!!”


    “媽的!老子不管了!即使這個巴頓監獄是龍潭虎穴,老子也要闖它一闖!”


    “靠他媽的海軍……靠他媽的監獄!”


    “誓死追隨船長腳步!!”


    “劫獄!劫獄!劫獄!……”


    海賊們大聲怒吼著拍著桌子,酒瓶敲的逛逛作響,點起的燈一晃一晃,整個房間似乎都在震動。


    香克斯拍板:“那麽就這麽定了……到了暗河島,我們就去弄個前往巴德力克島的永久指針!”


    九酒不知何時又恢複了平時那微帶深意與嘲諷的笑容:“你們得慶幸暗河島是黑暗傭兵在第七航路的總站,不然還不一定有巴德力克島的指針。”


    “不能貿然行事。永久指針必須入手但行動一定要有計劃。”貝克曼沉吟道,“既然是監獄所在的島那麽防衛一定嚴密。如果失竊巴德裏克島的永久指針一定會讓他們引起防範之心。因此我們就……”


    貝克曼如此這般一說,眾人便就這麽定下了初步計劃。


    作者有話要說:抓蟲。


    感謝星之雨鳶的火箭炮>///<


    這卷氣氛讓我不大想寫歡樂小劇場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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