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您需要我提建議,說明您認為這件事並非一點可能性沒有,隻是希望我來進一步說服您放棄。”方樾道,“是這樣嗎?”趙新愣了兩秒,接著笑了笑,“沒錯,被你看穿了。”方樾思考片刻,謹慎道:“這件事情的風險確實很大,成功率可能隻有不到百分之五。首先,那批建材有多少,需要多少人力運送,得仔細計算一下。再者,現在正是高地氣候環境最惡劣的時期,路上可能會發生凍死凍傷。以上還沒有考慮到遇到喪屍的危險。”“你也不建議我去?”方樾搖搖頭,“不,我的建議是去。”趙新驚訝地看著他。方樾總是能說出出乎他意料的話。“就算有風險,也是非常值得去冒的危險。製方的地下區還是太小了,倘若要容納更多難民,必須建造更大的地下避難所,這是長遠之計。有了安全的據點,才能更好地剿滅喪屍。但現在並非施工的最好時機,冰天雪地,無論是軍隊還是建築施工隊都難以展開工作。”“你的建議是延緩執行?”“沒錯。”方樾道。趙新沉吟了一會兒,點點頭,“眼下也隻能這樣。”“第一執行官呢?”方樾忽然問。他注意到趙新剛才隻提到了第二與第三位執行官,忽略了最重要的那一位。趙新愣了下,含糊其辭道:“這......這與你無關,不必再問。”方樾眯了眯眼睛,卻也沒再多追問,出去了。不知是不是聽取了他的建議,方製凱這幾天隻忙著照顧方桓,並沒有對趙新過多糾纏,趙新按照軍隊內部的規定,火速處理掉了那人。又過了幾天,高地的暴風雪來了,猛烈而迅疾。地麵上的守衛者眼睜睜地看著天驟然陰沉下來,濁雲堆滿了天際。刺骨的寒風發狂般地怒號著,卷起鋪天蓋地的雪花朝著大地壓下來。雪撲殺在人臉上,直叫人睜不開眼。。沒多久,地麵便覆上了一層厚厚的雪。風越來越大,高壓電網劇烈晃動起來,像是驚濤駭浪中苦苦支撐的船帆。漫天風雪讓地麵上喪屍的蹤影都變得不可探尋。在地上巡邏的人也紛紛撤迴了地下。即便在負二層,池小閑和方樾也依然能聽到地麵上尖厲唿嘯的寒風。隨著發電機在極端環境下運行效率的降低,地下宿舍區的溫度也隨之下降,人們不得不穿上了厚外套來禦寒。夜裏的風聲太大,吵得池小閑有些睡不好覺,夜裏總莫名其妙地醒過來好幾次。這迴醒來,伴隨著輕微的心悸,他的心底冒出一種不安感。他翻了個身,看到了方樾平靜的睡顏,輕輕靠近上去攬住了方樾的腰,把頭埋進他懷裏。方樾睡得很沉,卻下意識地摟緊了池小閑,把他牢牢圈進懷裏。熟悉的氣息包圍著自己,安全感仿佛鑽進了皮膚的每一個毛孔。又過了一會兒,池小閑才重新睡去。白天方樾迴放了這兩天的監視錄像,終於找到找到了第一執行官的下落他逃跑了。在喪屍爆發的第一時間,逃跑去了北方高地。高地的首席執行官在喪屍爆發的第一時間逃跑了,對於民眾將是件打擊非常大的事情。這就是趙新諱莫如深的原因。“如果他去了北方,是不是很多人也已經逃去了北方高地?”池小閑問。“很有可能。”方樾道,“但現在是沒法去了,高地冬季足足有五個月都是惡劣天氣,飛機根本無法飛行。”從趙新跟核心區的衛星通訊可知,其他兩個高地也相繼爆發了感染,但最嚴重的還是南方高地。或許是受暴風雪的影響,通訊設備時常失靈,趙新有時會坐在桌前一邊等著訊號,一邊抽煙,深深地皺著眉。暴風雪弄得人們人心惶惶,卻也有樂觀者認為,這種天氣恰恰也降低了喪屍的活躍度,反而保護了他們。確實自暴風雪降臨後,喪屍圍攻高壓電網的事件減少了許多。但他們的無人機也無法使用了,他們失去勘探更遠地方的視野。不知為何,自從暴風雪來之後,池小閑這總是莫名覺得心慌。好幾次喊銀星出來喝生長劑,銀星也有些心不在焉的。對比著他的狀態,咕嘰倒是該吃吃、該喝喝,一天天的沒心沒肺地長大了。陳愚之甚至訓練它學會了用人類的馬桶。它會直接跳上去,小腳踩在馬桶邊緣上,用完後再跳到衝水器上,靠著重力摁下按鈕,將排泄物衝掉。池小閑忍不住感慨,“這也太聰明了。”“是啊。”陳愚之摸了摸咕嘰的腦袋,“想想就很神奇,它竟然是被人撿迴來的,還差點在外麵凍死了。”咕嘰在房間裏蹦跳著玩了會兒,沒幾分鍾,就溜去了衛生間。“這麽快就又上廁所了嗎?剛才不是才去?”池小閑疑惑地跟著它走進衛生間,發現咕嘰正抬起兩腿扒在馬桶圈上,頭伸進去,一下下地舔著馬桶水。聽到動靜,它無辜地抬起頭,圓溜溜的大眼睛看著池小閑。下一秒,它被池小閑拎著脖子給薅出來了。陳愚之奇怪道:“怎麽了?”“剛才它在喝馬桶水!”陳愚之:“。”邊上的帥欣嫌棄地關上了廁所門:“媽,跟你說過多少次不要親它。它的嘴可髒了,舔完腳丫子去舔.屁.股,舔.完屁.股去喝馬桶水……”陳愚之歎了口氣:“行了行了,知道了......”她一個老太太,到這把年紀,也就剩擼貓這麽點愛好了。屋子裏正其樂融融著,忽然一聲淒厲的慘叫響徹了走廊。幾人都吃了一驚,連忙出門查看情況。不遠處,一個男人倒在地上,邊上蹲著一個女人,她捂著自己的脖子,哆哆嗦嗦地試圖想站起來,卻鮮血從她的指縫間噴湧而出,濺了滿牆。眾人都被嚇到了,瞪大了眼睛。地上躺著的那男人忽的抽搐了兩下,隨即竟緩緩站了起來。他的瞳孔蒙著一層灰白的陰翳,咕嚕嚕轉了兩圈,最後視線落在不遠處的人群,一縷鮮血從他的嘴角緩緩淌下。“喪、喪屍!”有人驚叫起來。瞬間,人群四散奔逃,亂成了一鍋沸騰尖叫著的粥。方樾立刻折迴房間取出槍。或許是剛感染的緣故,它的反應並不迅速,被方樾輕鬆擊中了頭部,咚的一聲栽倒了下去。巨大的槍響吸引了人們迴頭。見喪屍已經倒地,他們短暫地安靜了幾秒。接著,一種驚惶恐懼的情緒在人群中蔓延開。“這裏不是地下區嗎,怎麽會有喪屍?!”“太突然了,怎麽才來地下區這裏就有喪屍了!”“好嚇人……”正議論著,那個被咬了脖子的女人忽然從地上爬了起來,哢哢兩下,扭了扭脖子,衝著人群就要飛撲而來……方樾砰砰又是幾槍,白色的地板上鋪開了大片的鮮血,宛如一朵巨大的玫瑰,愈開愈盛。地下區出現喪屍的消息很快傳到了方製凱和趙新耳朵裏,兩人也是大為震驚,立即趕來。上次出現喪屍是一名軍官外出感染,這一次卻是貨真價實的內部感染。他們用隔離帶隔出了一片空間。幾名製方員工小心翼翼地上前,用戴著手套的手翻弄、檢查著屍體。盡管已經被爆頭,幾名軍官還是將槍對準了兩具屍體,防止意外發生,屍體突然詐起。他們對這兩個突然出現在地下的喪屍警惕異常。畢竟地下區在他們心裏一直是最後一道防線,這道防線在今天崩潰了。方樾上前一步也想看看屍體,被方製凱攔住了,他沉著聲道:“先等他們的檢查結果。”足足等了有二十分鍾,他們才檢查完畢。一名員工摘掉了帶血的手套,轉過來向方製凱道:“報告,那名男子除了頭部槍傷外,身上其他地方沒有發現其他創傷,也沒有被喪屍撕咬過的痕跡。”“女的呢?”“女子脖頸處有撕裂傷,應該是被喪屍咬的。”“你說那男的身上沒有別的傷?”方樾疑惑道,“他突然變成了喪屍,怎麽會沒有其他傷口……”“是,我們檢查了好幾遍,確實除了頭部的子彈貫穿傷,並沒有被喪屍咬過的痕跡。”那名員工信誓旦旦道。“掀開衣服檢查了嗎?”“檢查了。”他道,“不會有遺漏的。”方樾不太放心,跟他們要了一套防護服,戴上手套,也上前檢查了一番。為了尋找傷口,男人身上沾著的血已經被醫護人員清理幹淨,露出了蒼白的皮膚。方樾扒開衣服細細搜索,裏裏外外檢查了一通,確實沒發現什麽被咬傷的地方。難道是頭上?他先是摸了摸,又分開發縫仔細檢查了一遍,仍然沒有找到傷口。這也太奇怪了……正當他困惑時,忽看到了男人垂落在一邊的手。他抓過那隻手,翻過來,掌心朝向自己,意外地發現在他虎口處,有一道細長的傷痕隱藏在堆疊的皮膚裏,不仔細看無法發現。他將方製凱找來,把那道傷口展示給他看。方製凱皺起眉,“可這不是喪屍咬傷的痕跡。”方樾搖搖頭,“不一定要喪屍咬傷。”“噬肉真菌會通過普通傷口進入人體血液,從而誘發感染。我們在學校裏就遇到過一個同學,他是手被沾滿喪屍唾液的書劃了一道口子才感染的。”“你是說,割破他手的東西上有大量的這種噬肉真菌。”方製凱若有所思道。方樾點頭。“可上次喪屍出現是在負一層,之後所有痕跡都被清理、消殺幹淨了。他住在負二層,又怎麽能接觸到帶有高濃度真菌的喪屍的□□呢?”方製凱不解道,“況且這種真菌在空氣中存活時間不會超過24小時,這都多少天過去了……”方樾皺起眉,他也在思考這個問題。他必須找到割破他手的那個東西才行。找到傷口後,一夥人迅速將兩具屍體清理掉,擦幹淨地麵和牆上的血,最後進行消殺。走廊重新恢複了白淨明亮,但剛才的事情卻在所有人心裏都烙印下了深深的陰影。趙新默默倚靠牆壁站著,抽完了一整支雪茄,似乎在思考著什麽。方樾看了他一眼,然後轉頭詢問員工感染者住在哪個房間。“253。”那名員工迴答道,“女的是他的女朋友,兩人都是咱們廠裏的。”走廊裏已經被清理幹淨,無法找到什麽線索。但在走廊裏變成喪屍並不代表就是在這裏感染的。方樾一邊想,一邊走向不遠處的253號房間,推開了房門。地板上擺著兩張床墊,床墊上隻空出了睡覺的一個角落,其他地方堆滿了沒有疊的衣服。地板上也擺著各種各樣的生活用品,水壺、茶杯、書本、化妝品、遊戲機……房間內淩亂不堪,方樾一時不知道該從何處下腳,畢竟這種場景幾乎不會出現在他的日常生活中。池小閑跟了進來,也感歎了一聲。方樾低頭,小心地踩在地板上的空白進入房間,重新戴上手套,開始檢查這堆雜物。水壺,指甲鉗,剪刀,項鏈……他依次拿起金屬物件,尋找可能造成傷口的部位,卻並沒有發現什麽殘餘的血跡。金屬表麵本就光滑,一般情況下,除非造成較大傷口,否則很難留下血跡。但方樾意識到一個問題。他所找到的這些可能造成傷口的東西,都是些日用品,是不可能在封閉的地下區接觸到什麽喪屍的□□的。就算他真的找到了造成傷口的東西,也無法解釋這件事情。事情陷入了極其詭異的困局。池小閑蹲在床上翻著那堆衣服,忽然餘光裏閃過一道不尋常的銀光。他抬起頭,四下裏尋找著,終於在枕邊發現了一枚圓形的、手掌大小的小鏡子。鏡子被摔碎了,從三分之二處出現了一道裂痕。這道裂痕又縱向延伸出兩條更細小的痕跡。池小閑將它舉到等下仔細端詳著,終於發現某條裂痕中嵌入了一些血跡,驚訝道:“在這裏!”方樾過來看了看,模擬了下,確認這就是劃傷男人虎口的工具。鏡子是先摔碎的,在手持鏡子照時他被碎裂的鏡片被弄傷了。那麽問題來了,一個普通的小化妝鏡,是如何接觸到喪屍□□的呢?難不成上次在負一層發現喪屍時,男人帶著化妝鏡,不僅去圍觀了,還把鏡子喪屍血液裏蹭了蹭……這種可能性幾乎為零。正想著,忽然間銀星從池小閑手腕裏鑽了出來,化作一團白霧向房間的各個角落飄去。“你察覺到了什麽嗎?”池小閑問銀星。過了許久,腦海裏飄出一句模模糊糊的聲音:“……這裏,好像有些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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