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坤持槍在手,氣勢與之前便大有不同,人槍渾然一體,直麵槍鋒的老湯隻覺得心髒一縮,被這銳氣一逼,竟有種窒息的感覺。


    程坤也不著急動手,反而“好意”的勸道:“你可要想好了,現在後悔還來得及,等下交手若是我不小心把你戳死了,你也就隻能去找閻王爺哭訴了。”


    他這話純粹是氣人,以他現在對勁力妙到毫巔的把握,如果窗紙上落了一隻蒼蠅,也完全可以一槍紮死而不傷窗紙分毫,又怎麽可能“不小心”紮死對手。


    老湯明知道程坤是故意的,但還是感覺肺都要氣炸,他氣極反笑:“既是較量兵刃,自然是生死各由天命,你如果有這個能耐把我紮死便盡管來好了,你放心,如果我真的死在你的槍下,我的同伴也絕不會事後找你的麻煩。”


    程坤點頭:“這樣再好不過。”然後便再不說話,精氣神全部集中在槍上,其餘的一切盡數被他忽略。


    戴飛章在一旁悄悄將一身功力提聚,隨時準備動手。


    老湯雖然話說的硬氣無比,他作為這些虎賁衛的領隊,卻不能這樣眼睜睜地看著他被紮死,否則迴帝都之後如何能向二皇子交代。


    程坤心意放空,在這一刻,靈覺延伸,沉寂的大槍緩緩睜開了“眼睛”,將自身的感受傳達給了程坤。


    無論是微風地拂動還是某一粒細小的塵埃落下,程坤都能感知入微,聽勁練到這種地步,才有資格說自己做到了人槍合一,將兵器變作肢體的延伸。


    他甚至微微闔上了眼睛,根本沒有去管對手怎樣動作,就這樣全身心地投入到與手中瀝血親密無比地交流當中。


    老湯深吸一口氣,手中重劍錚然躍動,劍鋒挾劈山斷海之勢斬向程坤。


    程坤眼皮一睜,寒光乍現,兩手合握陰陽,一圈一攔,槍頭處綻放出一朵雪亮的槍花,將對手的重劍磕開。而後槍身微彎,將碰撞相擊的力量蓄起,扭腰轉胯,漲骨拔筋,借力用力,緊接著便是兇狠絕倫的一記突刺。


    老湯既然敢站出來,自然是手上有真功夫的。他出劍時留了兩分力道,一劍不成,立刻步伐轉動,閃開程坤的紮槍的同時朝著他的肩頸又是一式順勢斜劈。


    單看他那粗壯的身體,很難想象他戰鬥的步法竟是如此的靈動。


    程坤敏銳地感受到對手劍鋒的寒氣,脖頸處寒毛豎起,凸起了一片雞皮疙瘩,但他絲毫沒有變招的意思,身體隨著長槍向前直衝,就這般與老湯擦身而過,呈背對之狀。


    因為對程坤的應對判斷失誤,老湯的第二劍便斬到了空處。


    下一瞬,程坤一聲沉喝,拖槍迴轉,沒有留給對手一點反應的時間,槍鋒再次直指老湯的脊椎大龍,這一槍如果紮中,那他最好的結果也是下半生癱瘓在床。


    這一招也是古槍法中最值得稱道的一招——迴馬槍!


    若是出招之人騎在一匹高頭大馬之上,人借馬力,紮穿雙層鐵甲簡直是輕而易舉。自古以來,也不知道有多少英雄好漢倒在這一槍之下。


    更要命的是,程坤出槍時,槍身向著順時針方向狠狠一旋,把這根長度一丈有餘的大槍變成了一個大鐵鑽,速度比之方才快了何止三成,風聲嗚嗚,猶如鬼哭神嚎。


    老湯此時的感覺與之前的夏侯宇一般無二,怎麽也沒想到程坤真正出手時竟是如此的淩厲果決,一式連著一式,猶如行雲流水,沒有給他留下一點反擊的餘地。


    從戰鬥開始到現在,程坤不過才出了三槍而已,但他卻已經是危在旦夕,即將命懸敵手。


    危急關頭,老湯雙目圓睜,強行變招,險之又險地劈斬在程坤的槍尖上,金鐵交鳴,火星四濺。


    如果他能成功將程坤的長槍擊偏,便能搶出喘息的機會,後麵未必不能扭轉頹勢。隻可惜程坤這一槍太快,太重,太穩,被對手劈在槍頭之上軌跡卻沒有偏出丁點。


    老湯眼見的雪亮的槍鋒在眼前飛速變大,不由得閉上了雙眼,心裏大叫一聲“我命休矣”。


    可等待了片刻,卻沒有等到那預想當中的痛楚與永寂的黑暗,隻聽到程坤手下的士卒齊聲高唿:“屯長威武。”他不禁疑惑地張開雙眼,隻見程坤站在他三步開外,長槍平端,與交戰前的姿勢一般無二。


    唯一不同的一點就是,這迴程坤的槍尖穩穩地停在了他的額頭前方,冰冷的鋼鐵刺激的他額頭上的皮膚發緊,隻覺森寒之意直透腦髓,讓他的思維都有些空白。


    然而隻要湊近來看就會發現,老湯實際上連一點油皮都沒破。程坤槍法之妙由此可見一斑。


    見得老湯睜開眼睛之後,程坤略帶揶揄地問道:“怎麽樣,受我這一槍感覺如何,是不是頓覺生命是如此的美好,有一種大徹大悟之感?”


    一旁的虎賁衛紛紛以袖掩麵,隻怪老湯的表現實在是丟盡了虎賁衛的臉,讓他們也跟著麵上無光。


    老湯大徹大悟的感覺是沒有的,他現在滿心都是後怕,一時間再沒有了與程坤直視的勇氣。用通俗的話講,他已經被程坤一槍紮破了膽子,內心之中的陰影麵積大得出奇。如果他日後不能想辦法擺脫這個陰影,整個人就算是廢掉了。


    勝負既已揭曉,程坤便收迴了手中瀝血。


    老湯有些踉蹌地迴到同伴之中,他走路時感覺襠下有些濕冷,還有些奇怪,等看到身邊的人都捂著鼻子一臉嫌棄地看著他時才明白,原來是他自己小便失禁了,因為精神過度緊張,所以才會忽略過去。


    老湯一張大臉頓時漲得通紅,隻恨不得在地上挖條縫鑽進去,平生從未受過此等大辱,隻感覺眼前的一切就像是一場噩夢一般,卻不知什麽時候才能醒轉。


    戴飛章臉色也有些陰沉,老湯被打擊成這個樣子,眼見的是沒辦法大用了,這是殿下的損失啊。


    他看著程坤的眼神有些不善,心裏也有些後悔自己剛才不應該坐視兩人交手,這也是因為他沒想到程坤的槍法如此精妙,已然是大家的風範。而且老湯也是在是敗的太快了,他在一邊時刻準備插手但愣是沒有找到機會。


    老湯的劍法他也是知道的,水準不俗,若是換一個人就算是輸也絕對不會輸得這麽慘,隻能說程坤在他這個年紀強的有些過分了。


    這樣的英才他本應該盡一切可能為殿下招攬之,隻是眼下自己一方已經與他交惡,看他這個樣子也不像是能“一笑泯恩仇”的人,莫不如找個機會將他廢掉,也省的日後成長起來成為心腹之患。


    隻是他對程坤還有些把握不太準,雖然從他手下士卒的數量判斷出來他隻是個屯長,但誰又見過能把帝都禁衛中的精銳輕鬆吊打的屯長呢,就算定山軍是天下無雙的強軍也應該有個限度才對。


    他猜測著程坤應該還有些其他的身份,所以他念頭轉動之後還是決定暫且放下這件事,等查明了一切才決定采取何種辦法應對。


    現在最要緊的事把夏侯宇和老湯被擊敗的事掩飾一下,如果放縱這個消息傳開,丟的隻會是虎賁衛和殿下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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