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位都尉盯上,程坤的壓力確實很大。但既然彭將軍出言提醒,那就說明她是站在自己這一邊的。如此一來,隻要他不行踏就錯,那楚流雲應該暫時奈何不了自己。


    不過,這種身為弱者還需要別人保護的感覺讓程坤很不習慣。靠山山倒,靠河河幹,唯自助者天助。


    現在的他在楚流雲的眼中不過是個小卒子,因為已經結怨,楚流雲自然不介意有機會的時候踩程坤一腳。能成功的話當然很好,失敗的話也沒什麽。


    楚流雲自然是不怕程坤知道的,知道了又怎麽樣,能動他一根毫毛嗎?


    的確,以程坤現在的力量確實不能拿楚流雲怎麽樣,盡管他已經知曉對方暗算了他一手。但沒關係,以後的日子還很長呢……


    …………


    以任榮最初的決議,追殺戴月兒應該由都尉李彥還有左積射將軍彭柔兩人帶隊。但現在情況發生變化,原來的安排已經不合適了。


    李彥手下的騎兵傷亡慘重,最慘的是軍中的戰馬飲用了有毒的井水紛紛中招,沒了馬那還能叫什麽騎兵啊。所以李彥就被排除在追殺隊伍之外。


    盡管李彥心懷不甘,但他心裏也明白,自己現在帶人過去隻能是添亂,也隻好無奈作罷。


    彭柔的隊伍不變,而且還擴大了許多。除了她自己找的高手之外,一些軍中的軍侯校尉也都加入了進來。除此之外,楚流雲也會參與到此次追殺行動中去。


    作為血門關裏定山軍世家子弟的代表,他的手下高手也有很多。與程坤一起接受新兵訓練的六位世家子裏麵就有三位投到了他的麾下。


    這三人分別是羅榮軍、田化宇還有段飛鵬。


    方寒在校尉郎鐵心的手底下,淩真被分到了程坤的熟人--校尉喬峰的手下,這一次也跟著喬峰歸到了彭柔的隊伍中,兩人很快就會再見麵。而薛仁的上官則是將軍王光祈手下的一名校尉。


    除了這些高手之外,還有一些精於偵查的特殊人才,他們不需要加入戰鬥,隻要找到戴月兒的蹤跡就好。


    本來賴疤兒如果還在的話,他倒是最適合幹這個的,但誰怪他自己非要作死呢。


    …………


    軍人的風格就是雷厲風行,一切都準備好之後,兩支隊伍當即出發。時間拖得悠久,找到戴月兒的希望也就越低。


    眾人沒有馬上前往斷龍山,他們先是來到附近的一座縣城,征調了一些馬匹騎乘。盡管比之定山軍篩選出的戰馬要差不少,但有這些馬在,眾人的速度也能提高不少。


    可這時候程坤就有些尷尬了,因為他不會騎馬。


    在新豐縣時就不用說了,以他的家境根本買不起馬匹,在這個時代,一匹好馬就相當於後世的名牌汽車,妥妥的奢侈品。就算唐仲想要教他,沒有馬匹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而代郡的新兵營中要教的東西可沒有騎術這一項,所以程坤就一直拖到現在。


    在所有人都幹脆利落的翻身上馬之後,程坤楞了一下,隨即咬咬牙也雙手在馬背上一撐,翻了上去。


    騎過馬的人都知道,沒有馬鞍的話騎馬是很辛苦的一件事情。


    騎手隻能靠著韁繩或者抓住馬鬃,同時雙腿夾緊馬腹來固定身體。這種姿勢很不舒服不說,長時間騎馬也很容易疲憊,而且也不利於在馬背上攻擊。


    匈奴的那些騎兵都是在馬背上長大的,騎術絕對一流。即便如此,在射箭時他們還是都會先讓戰馬放慢速度,否則的話,天曉得他們的箭會飛到哪個角落裏麵去,甚至一個不小心還會被摔下去,這樣的事情也不是沒有發生過。


    彭將軍一馬當先,跑在隊伍的最前麵,後麵的人緊隨其後。程坤因為不熟悉馬性,速度提不起來,漸漸地就落到了後麵。


    但這反而給了他一個觀察其他人騎馬的機會。


    在程坤的眼中,前麵的人在騎馬時屁股全都是微微抬起的,整個身體隨著馬匹奔跑的動作上下起伏,看上去人好像與馬連成了一體,十分的協調。


    程坤若有所思,他想起了國術中最普及的馬步樁,要領和這些人騎馬的姿勢很像。明白了這一點,騎馬對於程坤來說就沒有那麽難了。


    他放鬆身體,雙腿不再死死夾住馬腹,襠部微提,含胸拔背,頭往上頂如同被一根線懸住一樣,虛靈頂勁。同時靜下心來,感受馬匹在跑動時全身肌肉的運動,身體下意識地配合。


    程坤胯下的馬匹感覺腳步輕鬆了不少,不由得發出一聲輕快的嘶鳴,速度也自然加快,程坤慢慢的地跑到隊伍中間去了。


    摸索到了騎術的要領,程坤心下暢然。他終於明白為什麽軍中那麽多人喜歡騎馬作戰,速度是一方麵,還有就是騎術好的人完全可以借助馬力讓自己攻擊的威力成倍放大。


    人身上的肌肉總數約有639塊,如果沒有經過訓練,人在攻擊時能夠有效利用的肌肉還要更少。相比之下,馬匹的力量就要大得多,如果能做到人馬合一,那麽在戰場上以弱勝強並不是什麽很稀奇的事情。


    眾人並沒有走小路,在大路上一路狂奔,直奔斷龍山。既然已經分析出了戴月兒的計劃,那就沒必要再跟在戴月兒的屁股後麵,直接到斷龍山等著就好。


    如果戴月兒和她的侍女還沒有進到山裏,那就直接把她攔下來。如果她已經先一步進山,那眾人也可以更快一點追上去。


    此次行動出發前,任榮已經設定了底線,生死不論。


    能夠活捉匈奴聖女最好,不行的話就用盡一切辦法將其擊斃,總而言之,絕對不能讓她安然逃出大楚,返迴匈奴。


    幾位將軍之所以選擇彭柔作為這兩支追殺隊伍的總統領,背後也有認真地考慮。


    彭柔的武功雖然在幾位將軍中是最高明的,但賈淵幾人的修為其實並沒有比彭柔低多少,他們之所以不敵,更多的還是因為修行的功法比之玄一觀經典差了太多。


    如果考慮到經驗的話,選擇這些“老將”也未嚐不可。


    但要知道彭柔最拿手的就是箭術,在斷龍山這樣的環境裏她就是狙擊手一樣的存在,對戴月兒的威脅要比其他幾人大得多。


    終於抵達斷龍山腳之後,眾人先下馬休息,同時斥候散出去探查周圍的環境。


    半個多時辰以後,斥候陸陸續續地返迴,戴月兒和小環的蹤跡被發現了。斷龍山很少有人出入,除了獵戶和一些膽子很大的樵夫以外基本上也就沒什麽人啦。而這些人與戴月兒的差別在這些精於偵查的的老兵眼中實在太過明顯。


    既然發現了兩人的蹤跡,那就說明她們已經先一步進入到斷龍山裏。


    大家都沒有感到失望,這個結果本就在眾人的意料之中。


    留給眾人的也隻剩下一個選擇,那就是跟著進入斷龍山。馬匹不適合進山,隻能留下來,幸好這些都是識途的老馬,自己也能返迴原地。


    時隔幾年,程坤再一次踏進了斷龍山,這讓他想起了小時候自己瞞著爹娘偷偷跑到村子後麵的斷龍山腳練拳的日子。


    此時已經是九月下旬,夏日已經過去,金秋正在到來。


    幽州其它地方的糧食都已經接近成熟,往年這個時候,各郡縣的稅吏就要準備下去收稅。而軍隊也要開始準備秋防,每年都有因為各種原因過不下去的匈奴部落冒險越過邊境過來劫掠。


    這些人一般都是幾個小部落的聯合,造不成什麽太大的傷害,但卻防不勝防。以定山軍在邊境的勢力也難以麵麵俱到。


    但斷龍山好像與外麵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世界,程坤越往山裏麵走,這種感覺就越明顯。


    山中古木參天,枝葉繁茂,鬱鬱蔥蔥。陽光被樹木的枝葉擋住,在鬆軟的腐殖質組成的泥土上投下點點金色的碎屑。


    空氣中的濕度明顯增加,微風不起,悶熱的感覺讓程坤多少有些不習慣。


    周圍一片空寂,隻有鳥鳴聲偶爾響起。程坤恍惚間覺得自己並不被這片古老的大山歡迎,這種格格不入的感覺讓他微微皺眉,但又說不出原因來。


    彭柔和楚流雲各自帶著隊伍分開搜尋,這樣效率或更高一些,沿途都會留下標記,防止迷路,兩人約定等到天黑的時候再匯合。


    …………


    斑駁的樹皮上盤踞著一條蛇,從它那三角形的頭顱不難看出這是一條危險的毒蛇。


    蛇皮表麵的鱗片與樹皮的顏色很接近,不留意的話,根本發現不了這個冷血的殺手。


    毒蛇輕輕吐著長長的信子,分叉的舌頭采集著空氣中的氣味因子,人類的氣味被它第一時間感知到。


    這條毒蛇上一次進食還是七天前,現在它的腹中空空如也,饑餓促使它搜尋獵物。盡管人類並不在它的日常食譜之內,但這也沒關係,隻要被它咬上一口注射進毒液,什麽獵物的結果都一樣。


    它腹下的肌肉收縮,頭顱昂起,冰冷的雙眼緊盯著下方的獵物,下一秒,它彈射而出。在半空中,它的嘴巴就已經張開,鋒利而中空的獠牙做好了攻擊的準備。


    毒蛇從樹上彈起的一刹那,程坤就發現了。他一隻手伸出,精準的扣住毒蛇的頭顱,讓它的獠牙衝向另一個無人的方向。


    兩股毒液在壓力的作用下從獠牙中噴射而出,射到地麵上“滋”“滋”作響。


    程坤臉色一變,好猛烈的毒。如果他沒有及時發現,被這條毒蛇咬到的話,下場絕對不會很好。


    毒蛇被捏住頭還不放棄掙紮,身體盤在程坤的手臂上,肌肉用力內絞。隻可惜它不是巨蟒,這招的威脅比它的毒液要小太多。程坤手臂一抖,就將蛇身震脫,內裏的骨節盡數被震斷。隨即暗勁勃發,如針一般打進毒蛇的心髒。


    這條蛇最後抽搐了幾下,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這隻是一個小小的插曲,但卻像一個不懷好意的玩笑一樣,斷龍山通過這種方式向這群陌生的訪客揭示了自己的危險性。


    程坤的心沒來由的一突,他有一種預感,此行或許遇到的危險會比他想象的要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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