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在聽到洪超悲傷的過去後,雖然也是義憤填膺,但也沒有像程坤的反應這樣激烈,從程坤那殺氣騰騰的表情上來看,他說的話恐怕不是騙人的。


    洪超也睜大了眼睛看著程,他心中雖然一直想要報仇,但卻明白,這不是那麽簡單的事。


    之前就說過,在程坤的心中,功夫的意義之一就在於給弱者一個反抗命運與不公的機會,當暴力降臨時,如果求不得公正,便以暴製暴,匹夫一怒,血濺五步!


    這世上的力量有很多種,權勢,金錢,美色……其中最直接的一種便是武力,當你強大到能掌控他人的生命時,你便自然而然的變成了強者。這等事不被他知道也就罷了,現在知道了便不會視若無睹。


    程坤在心裏輕聲念著,俠以武犯禁,儒以文亂法。念了幾遍過後,念頭愈發堅定,他看著洪超,眼睛亮的嚇人:“洪超,我就問你一句話,你想不想給你的爹娘報仇?”


    洪超牙關緊咬,雙拳緊握,大吼一聲:“想,我怎麽可能不想,此仇不共戴天。我記不清多少次在夢裏見到爹和娘死去的情景,他們什麽錯都沒有,隻因為那家丁跋扈,便雙雙離世,我恨不得將兇手碎屍萬段!”


    程坤手掌在桌子上重重一拍,“好,這才是好男兒。”


    但洪超很快痛苦的搖著頭:“可是光想又有什麽用,我還是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兇手逍遙快活,有那郭家庇護,我根本拿他沒辦法。”


    程坤聽他這麽說,反而笑了起來,引得洪超怒目而視,若不是程坤剛剛有恩與他,他簡直想照著程坤的臉上來一拳。在他如此痛苦無奈的時候,這家夥卻笑了起來,簡直喪心病狂。


    程坤臉色一正,對他說道:“我之所以笑,並非嘲笑你,而是笑你實在太笨,你現在隻是一個預備的大頭兵,沒有權勢,又沒有武功,當然報不了仇。但現在不行,不代表以後也不行。權勢這東西,我幫不了你,但是武功嗎,我多少還懂一點,你想學的話,我可以教你。待你武功有成,自然有力量報仇了。”


    洪超有些不敢相信,瞪大了眼睛看著程坤。


    他也曾想過學武,但找到的師傅聽說了他的遭遇後雖然也很同情,但都表示武功不可輕授,師資要給不說,起初隻會傳授一些簡單的拳腳。想學到真本事?好啊,一點點熬吧,真傳豈能輕授。


    但現在坤哥兒卻說他願意教自己武藝,這簡直就像是在做夢一樣。


    程坤見他傻在那兒,好像傻了一樣,鄧小閑和其他人在一邊都急的抓耳撓腮,恨不得以身代之,替他一口答應下來,這還猶豫什麽,萬一過一會兒坤哥兒後悔了怎麽辦。


    程坤故作不快地對洪超說道:“怎麽,你以為我隻是隨便說說?還是說你看不上我教的功夫~”他語氣有些不善。


    洪超聽到之後迴過神,有些慌了,趕緊答應下來:“坤哥兒你誤會了,我隻是歡喜得傻了,你願意教我武藝,我怎麽可能不願。這份恩情,我永世不忘,隻要我能報得大仇,今後我這條命便賣給你了。”


    眾人都看得出來,洪超最後幾句話說的很認真,此時的人們還有春秋遺骨,重恩仇,輕生死,千金一諾。


    程坤卻搖搖頭:“”不必如此,我教你武藝,隻是想讓你能夠有力量把握自己的命運,武者是要有所堅持的,心中要有一把尺子,丈量人心、公道,否則我輩習武還有何意義?”


    洪超卻不說話了,他心裏已經打定了主意,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


    第二天早上,程坤再去校場練拳時,發現身後總有人對自己指指點點,竊竊私語,傳到他耳中。


    “就是他嗎?”龍套甲。


    “不錯,就是他,此人名叫程坤,是晉陽郡人,我昨天親眼見到他衝到人群之中,伸手將人一抓便甩出幾十米開外,簡直不費吹灰之力。”龍套乙。


    “我也見到了,此人神力,非常人可及。”龍套丙。


    “沒想到,今年的新兵之中居然有如此英雄!”龍套丁。


    人越聚越多,。這時忽然混入了一個奇怪的聲音:“大家不要聽這些人胡吹,他們都是晉陽佬,牛皮都要吹上天了……”


    眾人迴頭看是何人出言反駁,看到此人長相之後,有一人笑了:“我見過你,你是上穀郡人。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昨天那兩幫人打起來時,你就遊離在人群之外,眼看著同伴被人打倒。”


    其他人聽到後,臉上露出鄙夷的神色。


    這人沒想到自己這麽小心,還是被人認了出來,羞愧之下,啞口無言,掩麵而走。


    昨天發生的是經過一天的發酵已經傳遍了這個軍營,軍營之中的日子枯燥乏味,難得有這樣的樂子,尤其是程坤展現出的神力,更是讓這些人津津樂道,就連那些老兵也注意到了程坤。


    可以說,在這軍營中,程坤一戰成名了。


    程坤倒沒想到,自己成了眾人目光的焦點。與赫連勃勃那一戰相比,昨天輕鬆地就好像吊打小朋友一樣。但他與赫連勃勃的生死之搏隻有師父和喬峰等寥寥幾人知曉,出於對他的保護,這件事被隱瞞了下來,所以在旁人眼中,程坤還隻是個普通的少年郎。


    而昨天的一戰雖然輕鬆,因為看到的人很多,反而讓他聲名鵲起,世事之離奇,著實出人意料。


    程坤無意成為他人議論的對象,一套拳打完之後,便迴到自己的營房。


    鄧小閑和洪超也在,鄧小閑還眉飛色舞地向洪超敘述坤哥兒現在是如何如何牛逼,洪超沒有說話,聽得倒是很認真。程坤的腳步很輕,兩人都沒有聽到,程坤越聽臉色越古怪,鄧小閑吹的太過,連他臉皮這麽厚的人都有些聽不下去了。見鄧小閑滔滔不絕,正在興頭上,一時半會兒停不下來,他隻好輕聲咳了一聲。


    聽到聲音,鄧小閑的話戛然而止,迴頭一見是程坤迴來了,臉上有些訕訕。


    程坤笑道:“猴哥兒啊猴哥兒,你這副嘴皮子來當兵實在是可惜了,你更適合去酒樓說書,一定能賺大錢。”


    鄧小閑嘿嘿一笑,卻不說話了。


    洪超看著程坤,開口想說什麽,卻沒有說出口,神情有些糾結。


    程坤一看,心裏就明白了,這家夥是怕自己昨天隻是說說,今天會反悔。他也不解釋什麽,直接上前伸出手,從頭到腳,把洪超的全身仔仔細細,摸了一個遍。洪超雖然不解,卻老老實實的站著,任由程坤折騰。


    程坤檢查了一遍洪超的身體之後,心裏有了底。情況比他之前想的要好得多,可以說是意外之喜。洪超天賦異稟,筋骨之強悍遠超常人,而且他現在還沒有真正成年,還有成長的空間,這種資質用來修煉拳法簡直再適合不過了。


    但正因為如此,他反而要更加慎重,洪超天性淳樸,心性上佳,最適合他的武功便是像《鐵衣訣》這樣的武學,隻是沒有經過師傅同意,他現在不好傳給洪超。程坤心裏暗自打定主意,找機會把洪超領到師傅麵前,他不信這樣的良材美質師傅會不動心!


    《鐵衣訣》暫時教不了,程坤便拿出了虎嘯金鍾罩,戰場之上,還是這樣的橫練功夫最實用,程坤經過三年的練習,虎嘯金鍾罩已經大成,便把剩餘的藥酒都交給了洪超。之後又把五形拳之中的虎形拳交給他。洪超不如幽然那樣聰慧,暫時隻教他一路拳法,練精了比同時學幾門要強得多。


    洪超不知道程坤心裏已經安排好了他的武學之路,他現在全部的心思都投注到程坤交給他的功夫之中。這個機會他已經等了太久,如今終於等到,爆發出的熱情讓程坤都料想不到。


    程坤在一旁看了一會兒,洪超練得沒出什麽差錯,便悄悄出去,把房間暫時留給了洪超。教完功夫之後,他什麽話都沒說,因為程坤知道,洪超心裏的仇恨會不停驅趕著他,一刻不停!


    ……


    又過了一天,幽州各郡選拔出的兵員都趕到了軍營,定山軍安排的教官也終於姍姍來遲。


    來到軍營的第八天早上,所有人到校場集合,從今天起,新兵訓練就開始了,一直會持續一個月,這中間若有人堅持不下來便會被遣返到郡裏的地方軍中,那裏要求要低的多。


    各郡的人加起來足足有三千多人,集合之後占據了校場三分之二的空間,高台之上,一名身高足有六尺的壯漢身穿盔甲如山聳峙,用一雙瞪起來猶如銅鈴的巨眼掃視台下的眾人。在他身後兩側,還有兩名士卒手持長刀,護衛著此人。


    看到所有人都來齊之後,這個身材魁梧的不像話的教官開口訓話,他沒有刻意大喊,可聲音還是像悶雷一般,輕而易舉的傳遍整個校場,震得程坤兩耳發麻。


    “你們這些小子都給我聽好了,我叫鐵牛,是定山軍裏的一名校尉,現在也是你們的教官。在接下來的一個月裏,你們最好表現的好一點,把身體操練好了,免得上戰場找死。還有,我最看不起那些像世家子弟一樣的軟蛋,若被我見到你們偷懶,就等著挨鞭子吧,哼!”


    他的話十分粗魯,但也很直接,程坤注意到一旁的方寒聽到他的話之後臉色青了一下,但很快又恢複正常。


    程坤本以為訓話結束之後就會開始訓練,誰知鐵牛教官頓了一下之後又開口說道:“前天在軍營之中參加鬥毆的人都給我出來,讓我看看你們這些好漢都長得什麽樣子。”


    這下子,臉色變青的就不止方寒一人了,程坤也叫了一聲苦,果然這頓罰還是躲不過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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