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浩沒有請假,整個上江大學也沒有人請假,班裏的同學一個都沒少,臨近畢業,該分手的還是分手。


    如果不是每天迴家見到秦臻那張不太熟悉的苦瓜臉,他覺得生活一點都沒變。


    遇害老師的消息一點也沒傳出來,就算是群裏也沒任何消息。


    父母的電話一直沒來,雖說他們經常在外地出差,但這一次連招唿都不打,還是讓他有些忐忑。


    如果說和往常有什麽不同,大概就是蘇浩的背包裏裝進了一本新的《道德經》和陳墨給他的裝備。


    開玩笑,要是臨場忘了可怎麽辦?雖然十幾年的背誦讓他把《道德經》倒背如流,但他還是怕。


    怕有怪物攔路,也怕,再遇到一個乞丐,再給他一個佛珠。


    對,還有另外一件事,就是那乞丐。


    每次走出宿舍門,一直到教學樓的路上,他都在留心路上的乞丐,見到一個逮一個,以致於舍友擔心他畢業後打算討飯。


    既怕他給,又想把自己手裏的佛珠甩出去。


    但距離自己父母失蹤一周後,終於。


    一個乞丐!


    而且這個乞丐坐的位置,和上一個乞丐一模一樣。


    連飄飄長發上漂浮著的油膩都那麽像!


    蘇浩遠遠看著,他盯著那個地方好多天了,就像是一幅空白的畫上多出了一個黑點,他想不注意都不行。


    但乞丐並未抬頭看他,隔著將近一條馬路的距離,他還可以走。


    拔腿就走,高枕無憂。


    嗎?


    “你們先迴去吧。”蘇浩支開同學,盯著那名乞丐的位置,在周圍漫無目的的繞了一圈。


    直到周圍已經沒有認識他的人,烈日當頭,隻有那名乞丐還坐在陰影角落。


    蘇浩走近他,太陽曬得他脖子生疼。


    但那名乞丐還是低著頭,擺動著手中的碗。


    你不放錢,他不抬頭;他不抬頭,你看不見臉。


    蘇浩仔細看了看他討飯的破碗,裏麵空空蕩蕩,什麽也沒有。


    如果,他把佛珠放進去呢?


    放迴去,一切都會恢複如初?今天晚上他迴家,家裏依舊幹幹淨淨,秦臻也會迴到他的小出租屋,什麽事都沒發生過。


    蘇浩的雙手碰到了背包。


    裏麵有錢,也有佛珠,也有裝備,還有經書。


    思索再三,蘇浩把一張一百塊錢,折好,放進了碗裏。


    而乞丐的反應,像極了那投幣的遊戲機。他把碗拿到眼前,然後有些驚愕的抬起頭。


    果然,不是那名乞丐。


    碗裏有佛珠的那名乞丐很醜,而且從不遮麵。坐在那討飯,一張醜臉不知道嚇跑多少人。


    人家醜的有特色,不像麵前這位,剃掉胡子洗個臉看起來至少像個人。


    “蘇浩……”對方聲音嘶啞,叫出了他的名字。


    蘇浩下意識的後退一步,脊背一涼。


    對方的動作,明顯不像一個久坐的乞丐。


    蘇浩沒有猶豫,拔腿就跑。


    但就在後退的瞬間,他耳邊聽到了一句清晰無比的沙啞聲音。


    “是佛,也是禍。”


    奔跑中他迴頭看去,隻見乞丐站在原地,陰影讓他看不清他的臉。


    等跑過馬路再迴頭時,人已經消失不見。


    青天白日,蘇浩身後出了一身冷汗。


    有人在打這顆佛珠的主意。


    他不敢再和同學們在一起,立刻迴到自己住的地方,還順路買了一箱泡麵。


    背包裏的裝備他拿出來帶上,壓低帽簷,等到電梯無人,他才肯上。


    “學長,我和你說,我今天在學校……”


    蘇浩習慣性的打開門,先把泡麵放下,在玄關脫鞋。


    話還沒說完,他眼角的餘光就讓他汗毛一豎。


    兩個高高的影子,從客廳,一直蔓延到玄關。


    他轉過頭,這一次,是秦臻被人拿刀架著。


    桌麵上電腦前,還有另一個身影。


    沒有蒙麵,但是帶上了墨鏡。


    秦臻毫無反抗之力,舉起雙手,但看向蘇浩的眼神中,帶著淡淡的苦笑。


    “蘇浩是吧。”看著電腦那人站起來,走向蘇浩。


    語氣裏到沒有什麽威脅狠辣的味道,手裏也沒有武器,房間也沒被翻亂。


    看來,秦臻也沒有反抗。他的教尺放在離他不遠的桌子上,剛剛好可以拿起來。


    蘇浩下意識護住了自己的背包,露出右手,衣袖之下,隱隱有寒光閃過。


    “蘇浩,給他們。”秦臻看了對手一眼,對蘇浩說道:“他們是‘將’。”


    “儒家小子,再過十年,你怕是比我們要厲害。”那人聽起來年紀不小,身材魁梧,約莫四十歲左右的年紀。


    “你不怕我們家裏有人尋你們?”


    “怕也沒辦法,非常時期,非常手段。”那人說道:“我一個開嘀嘀的,如果不是錢給的夠,誰也不想對儒家出手。”


    “放心吧,我們不會有事。將者六段以上的人都被叫走了,我們就是最強的將者。”另一人看著蘇浩拿出來的佛珠,沒有用手接過,而是拿出一個小金屬盒,裏麵墊著上好的天鵝絨,讓蘇浩把它放裏麵。


    他們是知道這顆佛珠的奧秘的。


    “讓我看一眼,傳說中的四大舍利。”挾持秦臻那人昂頭說道:“就這個東西,值六十萬?”


    “我們隻是跑腿費,這個東西值更多。”另一人很快把盒子合上:“別問了,快走。”


    佛珠落到別人手裏,沒有任何動靜。


    也不見他們收拾現場,隻是很普通的順著門口離開這裏,路過蘇浩時還側身讓了一下。


    能聞到他們身上常年在戶外工作的體味,一人說他是開嘀嘀的,或許沒錯。


    至始至終,秦臻都沒有動桌上的教尺。


    “就那麽讓他們走?”


    “你也聽到了,他們是將者裏五段左右的水平,很強。”


    “強也不能搶東西吧。”


    “我怎麽看見你在笑?嗯?”


    “我沒有……我……我沒有。”蘇浩嘴角的笑容實在止不住。


    但很快,他想起之前遇到的事情,笑容也慢慢消失了。


    是的,這不一定是好事。


    他把乞丐的事情和秦臻說了一遍,後者愣愣的站在原地,半晌,才說道:“我們就算想管,也管不了。”


    “那要不然這件事就算了?”


    “算了?我擔心沒那麽容易算了。”秦臻坐下來想了一會,問道:“陳墨呢?”


    “他說這幾天他忙,要搞一個什麽……密室逃脫的店。”


    “請他過來,我需要一點裝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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