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惡的人類,走著瞧總有一天我伊莉莎會把你們統統吞掉”


    斷頭穀外,伊莉莎領主形隻影單的匍匐在雪地上,一節節臃腫的身軀奮力蠕動,正在拚命逃離戰場。


    她也想直接遷躍到冰宮老巢,可惜戰鬥中消耗了太多靈能,傳送到這裏已經是極限了。


    從率軍十萬進攻斷頭穀到如今孤身逃亡,此役可謂一敗塗地。但是她並不在意這些犧牲,反正她手下還有上百萬子嗣,稍加訓練就可以彌補今天損失的精銳,更何況她還可以繁殖出更多子嗣。


    是的,隻要還活著,就還有卷土重來的希望。


    就在伊莉莎琢磨如何報仇雪恨的時候,前方雪嶺突然傳來隆隆轟鳴,一顆巨大的銀色圓球伴隨積雪從山上滾落下來,就在她愣神的刹那工夫,那巨球挾著雪崩的衝擊力重重撞了過來,先壓扁她的臉,隨即從頭到尾狠狠碾壓過去。


    這滋味活像被一列火車碾過,伊莉莎領主圓滾滾的身軀被碾平,鮮血狂噴,痛得險些昏死過去。幸虧雪地較為鬆軟,抵消了大半壓力,否則這一擊便要了她的老命。


    “該死,是誰在偷襲我”


    伊莉莎領主掙紮著爬起來,憤怒地望向那襲擊自己的圓球,瞳孔驀地收縮,臉上的怒色全都變成了驚駭。


    那顆大鐵球發出一陣哢哢聲響,變魔術似的伸出手腳和頭顱,成為一尊威風凜凜的銀甲巨人,正是那台曾經扯斷她半截身軀的“特作無名·卡奧斯”


    “不……不……這不是真的”伊莉莎哆嗦著向後蠕動,突然噴出一口冷凍吐息,妄圖證明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覺。


    冰霧中亮起一輪明黃色光暈,將寒氣隔絕開來。卡奧斯機艙內,尹劍的指尖拂過十二元辰寶珠,其中一枚珠子閃爍靈光,隱有黃龍遊動。


    咻——轟


    一發火箭彈穿越冰霧轟進伊莉莎愕然大張的喉嚨裏,炸得她口噴鮮血,牙齒亂飛。


    “不……不用要殺我……”伊莉莎領主嚇得縮成一團,麵孔扭曲,渾身肥肉都在打顫,“我投降我發誓為您效忠,做您的奴仆,請不要殺我——”


    尹劍對她的哀嚎置若罔聞,現在他隻想用這條母蟲的血祭奠戰友在天之靈


    伊莉莎領主感覺到他的殺氣,不再心存僥幸,突然張口噴出一蓬蘊含念頭的濃霧遮蔽他的視線,隨即開啟蟲洞,妄圖故技重施。


    這次尹劍沒有讓她得逞,冷笑聲中揮手放出“天地神龍爪”,白金巨龍唿嘯而至,直接將蟲洞一爪捏爆,隨即開啟劍匣,祭出五行飛劍,結成劍陣困住走投無路的伊莉莎領主,念頭一閃激活“二元五行法陣”,水火風雷一起發作,頃刻間將其轟成齏粉


    尹劍擊殺伊莉莎領主的同一時間,斷頭穀中的戰鬥亦臨近尾聲。


    伊莉莎領主落荒而逃,戰場上失去指揮的蟲族不堪一擊,不出半個小時便被秘銀兵團圍殲。


    穀中屍積如山血流成河,成了名副其實的“斷頭”穀。


    此役過後,6中隊隻剩瑞克副隊長等不足百名幸存者,幾乎人人掛彩。犧牲是值得的,這一戰蟲族的損失千倍於人類,無疑是一場輝煌的勝利。


    與蟲族狼狽為奸的“狼人特攻隊”此役亦遭全殲,十二名來自臥虎星的機師全部戰死,可惜他們乘坐的“狼人”設有自動銷毀程序,機師戰死後立刻自爆,隻有貝爾蒙特那部隊長機“頭狼”幸運地保存下來。尹劍將其送到老爸的研發組,若能破解其核心技術“小型化防護罩”,日後對上“金牛座”便知己知彼勝券在握了。


    戰後,方少雲表彰了泰格中校、瑞克上尉、諸位“曙光騎士”以及6中隊的所有幸存者,為他們申報集體一等功和戰鬥英雄勳章,並承諾馬上著手重建6中隊。


    然而榮譽無法撫平幸存者心中的傷痕。


    當尹劍拖著伊莉莎領主的屍體返迴斷頭穀,迎接他凱旋的夥伴當中唯獨不見喬飛的身影。


    第二天,在為凱普隊長和“煙鬼”等烈士舉行的追悼會上,尹劍看到喬飛哭得像個傷心的孩子。他沒有試圖安慰自己的好兄弟,因為他也經曆過同樣的痛苦。


    每個走上戰場的菜鳥遲早都要經曆這樣的痛苦,這是男孩成長為男子漢的莊嚴儀式。


    今天你為戰友的犧牲難過,明天也許就輪到別人為你流淚,這就是戰爭。


    正因為體驗過戰爭的創痛,戰士們才更懂得和平的寶貴。


    捍衛這來之不易的和平,就是他們在這片冰雪荒原上舍生忘死浴血奮戰的理由


    南極海上,冰川小屋。


    一位白衣黑裙的少女站在門外,遙望斷頭穀上空的火光,俏麗的臉龐寫滿憂色。


    就在她患得患失的時候,萬裏閑庭陣突然升起一道光柱,一個熟悉的身影從中若隱若現。


    “您迴來啦”神無月羅刹驚喜的跑到法陣跟前,立刻嗅到一股濃烈的血腥氣,不由掩鼻後退,滿臉關切,“您……受傷了?”


    尹劍搖頭,默默走出法陣,血腥味來自他的敵人,殺戮氣息太重,一時難以消散。


    神無月羅刹咬著下唇,突然從身後跑過來緊緊抱住他,哽咽道:“對不起……我不該讓你去冒險……”


    這是她兩天來揮之不去的心結,現在終於有機會向尹劍當麵傾吐,伴隨著斷線珠子似的淚水。


    尹劍心中的堅冰被少女的淚水融化,轉過身去,拍拍她的肩膀,輕聲道:“傻丫頭,哭什麽,我不是好端端的迴來了麽。”


    “是啊,您能平安迴來真是太好了”神無月羅刹抹著眼淚破涕為笑。


    尹劍見狀既好笑又感動。從前隻當她是邪教首領,不敢放鬆警惕,如今才發現她沒有多麽複雜的城府,骨子裏就是一個純真可愛的小姑娘。


    他想替她擦擦眼淚,抬起手來卻又克製住內心的衝動。已經有太多情債纏身,他不想再染一份塵緣。


    “這個送給你。”尹劍從上衣口袋裏摸出一塊鐵牌,遞向神無月羅刹,“我答應你的事情已經做到了,留個紀念吧。”


    這是一塊拴在細鋼鏈上的銘牌,藍星聯盟所有服過役的成年男子都有這東西,樣式卻與眾不同,正麵刻著“地獄三頭犬”圖案,背麵則是貝爾蒙特的全名和服役信息。


    尹劍對自己與貝爾蒙特那一戰隻字未提,神無月羅刹卻從這塊血腥味猶存的銘牌上感受到,那是怎樣一種驚心動魄。


    從前她不懂愛情,心裏隻有信仰,對書上說的“衝冠一怒為紅顏”不屑一顧,現在卻發現有些東西甚至比信仰更能讓她感動。


    “如果他不嫌棄的話……”神無月羅刹在心裏發誓,“我願為他做任何事


    尹劍從未想過要她迴報,跟貝爾蒙特決鬥也不全是為替她出手。盤膝坐在一張矮桌旁,他倒了杯冷茶一飲而盡,卻怎麽也澆不滅心頭那團狂躁的烈焰。


    戰鬥已經結束,他的殺意尚未平息。看著自己微微戰栗的雙手,尹劍油然苦笑,自嘲地想:“鳳凰之血的副作用越來越強烈了,這樣下去,我會不會變成殺人狂啊?沉湎於戰鬥與殺戮的快感不可自拔,難怪葉家鳳凰戰士大多難有善終。”


    耳畔傳來悅耳的足印,是木屐踏過地板姍姍走來。


    神無月羅刹捧著一支白瓷酒瓶,邁著小碎步迴到客廳,跪坐在他身旁,柔聲道:“冷茶傷胃,喝點酒暖暖身子。”說著擺下酒杯,幫他斟滿。


    “迴春酒”溫得起到好處,入口芬芳醇厚,一股暖流順著喉嚨滑入胃中驅散寒意,尹劍愜意地歎了口氣,感覺心情平靜了許多。


    “你會喝酒?”


    “會一點”


    “陪我喝幾杯。”


    神無月羅刹溫順地點了下頭。


    其實她在說謊。


    今夜之前,她一滴酒也未曾沾過。


    一口酒下肚,臉龐頓時紅似火燒,不過她還是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默默與他對飲。有心陪他盡興,奈何不勝酒力,三杯過後就有些神誌恍惚了。


    放下酒杯,神無月羅刹默運“陰陽訣”逼住醉意,垂首問道:“您一定累了,洗個澡放鬆一下可好?”


    她這麽一說,尹劍才發覺渾身汗津津的還有一股刺鼻的血腥味,的確很不舒服。軍營裏不方便洗澡,在旅行小屋衝個涼倒是不錯的享受。不過考慮到孤男寡女同處一室,洗澡未免有些尷尬。


    正要開口婉拒,小巫女已然邁著碎步“踢踏踢踏”的溜走,片刻後又迴來,衝他畢恭畢敬道:“水已經燒熱了,請把衣服換下來吧,我拿去洗。”


    尹劍一時無語,心想這小丫頭角色轉變還挺快,哪裏像是邪教首領,分明是一位溫柔貼心的小女仆。


    點了下頭,他換下衣服走進浴室,打開花灑在溫暖的水流下衝走一身征塵與疲憊。


    門外沙沙作響,是洗衣機在運轉。尹劍的心情漸漸平靜下來,相比殺敵時的血脈賁張暴力宣泄,這種溫馨恬淡的心境才是真的快樂。


    正出神的時候,浴室門突然打開,踉蹌足音伴著一陣香風迫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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