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例會前,李文東撥通顧駿的手機,讓他也列席會議,按照之前說定的計劃將尹劍一軍。


    顧駿在電話裏答應的很痛快。李文東很滿意,自認為萬事俱備,卻沒想到原本屬於他的“東風”,如今已經悄然改變了風向。


    顧駿掛斷電話,抬頭衝尹劍竊笑:“李文東如果知道我在你辦公室接他電話,表情一定很精彩。”


    例會通常隻有方櫻、尹劍和李文東三位正副會長參加,今天李文東把顧駿拽來,當然是要拿滑板部說事,言辭咄咄逼人,嚴厲批評尹劍沒有協調好社團的工作。


    “銀河杯馬上要開幕了,滑板部的預算竟然還沒有到位,訓練水平慘不忍睹,你這個分管副會長是怎麽當的?工作不上心,惹是生非倒是挺積極,公然在校門口打架鬥毆,濫用暴力影響極壞,方會長,尹劍同學的種種行為已經對學生會乃至整個星海學院的形象造成了嚴重的抹黑,必須嚴肅處理以儆效尤!”


    尹劍專心凝視水杯中的圈圈漣漪,笑而不語,仿佛李文東的指責跟他沒有一毛錢關係。


    方櫻很是納悶,李文東來勢洶洶,這一關尹劍是難過了,他怎麽還笑得出來?是故作淡定,還是當真不在乎副會長這個職位?


    尷尬的沉默籠罩著會議室,氣氛格外凝重,尹劍在沉默中享受著片刻的愉悅,李文東張牙舞爪的表演在他眼中極富喜劇效果,遺憾的是現在必須結束這場鬧劇了。


    尹劍從沉默中抬起頭來,兩道鋒利的目光刺在李文東臉上,嘴角噙著一抹冷笑,“李副會長,送你一句話——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李文東避開他的目光,裝出一臉嚴肅:“顧駿同學可以作證,我說的都是事實,你不要妄圖狡辯。”


    一直充當看客的顧駿忽然抬頭冷笑,“李副會長,說話要留神哦,我什麽時候允許你代表我了?”


    李文東一愣,頓感大事不妙,顧駿的表情已經充分表明他的立場——局勢失控了!


    “尹副會長明明很關心我們滑板部的備戰工作,跟我個人也沒有任何矛盾,怎麽到你李副會長嘴裏全變了味兒,你是失憶了還是沒睡醒,怎麽張嘴就胡說八道!”


    李文東急了,“明明是你親口對我說尹劍故意為難滑板部,怎麽翻臉不認賬!”


    別看顧駿同學又黑又瘦像個老實孩子,演技還挺高杆,聳肩攤手滿臉無辜:“那就奇怪了,滑板部是尹副會長分管的社團,有問題我自然會找尹副會長溝通,跟你李副會長說得著嗎!”


    原本用來對付尹劍的槍掉過頭來衝自己開火,李文東氣得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卻是作繭自縛有口難言。


    他能說自己處心積慮拉攏顧駿,利用他掣肘尹劍?當然不能!陰謀之所以是陰謀正因為上不得台麵,否則就成了笑話。


    顧駿同學的表演還沒有結束,一腳踹開李文東,轉頭向尹劍和方櫻表忠。


    “方會長千萬不要誤會,我跟尹副會長真的沒有矛盾,滑板部之前提交的預算很不成熟,都怪我考慮不周,尹副會長沒有責怪我的錯誤,還親自幫我修改製定了一份更合理的預算,我很感激,新的預算單我已經帶來了,還請方會長過目。”


    方櫻看了以後輕輕點頭,憐憫的瞥了李文東一眼。這份預算書顯然很合理,上麵已經有米蘭和尹劍的簽字,哪怕李文東再恨顧駿這個反骨仔也挑不出毛病,隻有捏著鼻子簽字了事。


    李文東還不甘心服輸,再次提起尹劍在校門口鬧出的暴力事件,這次他幹脆指出衝突的另一方來自顧家武館。


    “既然顧駿同學自稱跟尹副會長關係不錯,為何指使武館中人跟他大打出手,這不是自相矛盾嗎?你怎麽解釋!”暗自咬牙切齒,絕不饒恕顧駿這個反骨仔!


    顧駿滿臉委屈:“尹副會長已經受聘擔任我們顧家武館的客座教練,自家人切磋武技有什麽不對?怎麽到你嘴裏就成打群架了,你的眼神兒很成問題啊李副會長,是不是我把聘書拿出來你才肯信?”


    李文東頓時語塞,他算明白了,顧駿料到他會抓住這件事發起攻擊,早就準備好了說辭和所謂的聘書,再糾結這個問題隻會自取其辱。顧駿這個人他還是比較了解的,沒有這麽深的心機,必然是尹劍在幕後出謀劃策,指使他出來當馬前卒!


    這一巴掌打得可夠狠啊,李文東臉上火辣辣的痛……越想越氣,把尹劍和顧駿恨之入骨。


    有些人很可笑,暗算別人的時候毫無愧疚,輪到自己中計就委屈得死去活來,這種心態就是典型的“輸不起”。


    子曰“以德報怨”,不管李文東有多恨他,尹劍同學還是要貫徹“以德服人”的宗旨。


    “李副會長臉色看起來不太好哦,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新時代的年輕人不能光會算計,還應該有健康的體魄,歡迎李副會長抽空來顧家武館鍛煉鍛煉,習武強身一舉兩得,不好意思,偶爾替東家打打廣告,李副會長不會見怪吧?”


    尹劍這種“以德服人”好比火上澆油,讓李文東惱羞成怒卻又發作不得,隻想快點結束例會,逃離這個讓他無地自容的會場。


    方櫻似笑非笑地瞟了尹劍一眼,靈動的眸子仿佛會說話,流露出讚歎的意味,“尹劍同學你好厲害的手段,真讓我大開眼界啊!”


    散會後方櫻迴到自己辦公室,一個電話把徐玄叫來,問他知不知道顧駿突然改變立場的理由。


    前兩天顧駿鬧退學,被尹劍勸阻以後,兩人關係有所緩和,這一點方櫻是知道的。但是怎麽也沒想到他們會突然聯手擺李文東一道,這化敵為友、化友為敵的跨度未免太大了,事出反常,必有緣由。


    “這件事說來話長,牽扯到何家和顧家的恩怨,尹劍適逢其會,幫了顧家一個大忙……”徐玄把自己了解的情況說了出來。別看他整天不聲不響,其實消息靈通著呢,校園內外有什麽風吹草動都瞞不過他的耳目。


    方櫻走到窗前俯瞰校園,沉吟良久忽然發出感歎,“你發現沒有,尹劍變得成熟多了,剛進學生會的時候他隻會埋頭做事,現在漸漸學會如何做官,若能得到與其潛力相稱的家族扶持,前途不可限量。”


    徐玄臉色微變:“你想帶他去見方爺爺?”


    方櫻搖頭輕笑:“現在他隻是一個小角色,犯不著驚動老人家,日子還長著呢,且看他能玩出什麽花樣。”


    “你不擔心嗎?他越成熟,對你的威脅越大。”


    方櫻淡淡一笑,自信地說:“他現在還沒有取代我的實力,要是不服氣,盡管放馬過來試試!”


    “至少他是一個比李文東更有威脅的對手。”


    “李文東?嗬嗬,他的時代已經結束了。”


    李文東當然不認為自己的時代已經結束了,散會後迴到自己房間生悶氣,搞不懂顧駿為什麽背叛他。


    一時間理不出頭緒,隻好把田甜找來商量對策,如今他在學生會裏隻有這麽一個靠得住的盟友了。


    田甜沒有參加例會,不過從李文東臉上已經看出了端倪,雖然不想他的觸黴頭,可還是忍不住勸道:“你跟尹劍無冤無仇,何必鬧到這步田地,與其兩敗俱傷白白便宜方櫻那個狐狸精,不如跟他握手言和,你要是不好意思出麵,我去找他談談——”


    李文東陡然厲聲喝阻:“少出餿主意,你懂個屁!”


    他當然不能跟尹劍和解,這不隻是權力鬥爭,還牽扯到Σ-03行星那次失敗的暗算。這已經超出權力鬥爭的底線,尹劍再怎麽大方也不可能原諒一個曾經試圖謀殺他的人,他們注定是死敵!


    李文東目光閃爍不定,陰森森的說:“你在風紀部別光混日子,找機會調查一下尹劍的私生活,特別是跟女生的來往……”


    搞臭一個人最常見的手段是緋聞,李文東不怕尹劍潔身自好,隻好給他一點點捕風捉影的素材足以製造出精彩紛呈的緋聞。比如他跟龍舞的不倫師生戀,在莊小蝶和米蘭之間腳踩兩隻船,如果田甜能搞到一些可以作為加工素材的照片就更好了。


    田甜再次跟他發生分歧:“我不能這樣做,你們在台麵上怎麽爭鬥都無所謂,卻不能公器私用,把風紀部作為攻擊對方的工具,這是原則問題!”


    事情鬧大不止尹劍倒黴,學生會所有幹部都麵上無光,校方也會對這一屆學生會幹部的評價大打折扣,對所有人的發展都沒有好處,這種兩敗俱傷的做法絕對不可取。


    李文東不耐煩地嚷道:“少廢話,照我說的做就行了。”


    田甜黯然無語,心裏對李文東失望透頂,驚訝他怎麽會想出這麽一招臭棋。


    “你連基本的遊戲規則都不顧了,我懷疑你現在的精神狀態不夠穩定,要不要打一針鎮定劑。”天才的光環被人砸碎以後,他也不過是個亂了方寸的可憐蟲。


    李文東越發暴躁:“我才不需要那種東西,我沒瘋,我很清醒!”忽然話鋒一轉,眼神怪怪的盯著田甜,“喬飛最近跟你走得很近啊,你倆是不是有什麽曖昧?”


    田甜簡直哭笑不得,“不是你讓我多接觸尹劍和喬飛的嗎?”


    “我可沒讓你假戲真做!”李文東氣急敗壞,眼中燃燒著嫉恨的火苗,“你給我聽清楚,咱們的婚事是家族長輩定下的,你要是想甩開我勾搭別的男人,你父母那一關就過不了!”


    田甜搖頭冷笑:“貪婪自私,極度懦弱,有你這種未婚夫,我的命運真夠可悲的!”轉身揚長而去。


    什麽叫“自私”?


    你對他好,就得一直好,哪怕隻有一次不夠好,他就忘了你所有的好。


    李文東氣得把茶杯摔在地上,“此仇不報非君子,顧駿、尹劍、方櫻……我跟你們沒完!”


    “還有田甜那個臭娘們,竟敢小看老子,總有一天讓你後悔!”


    ……


    當女孩愛上男孩,就會像兔子似的豎起耳朵捕捉一切與他有關的風聲。


    米蘭同學不僅擁有適合扮演兔女郎的美腿和豪乳,耳朵也很尖,學生會例會上的衝突很快就傳到她耳朵裏。


    聽說李文東這個陰謀家被尹劍擺了一道,偷雞不成蝕把米,米蘭同學心花怒放,很是出了一口惡氣,當即跑去找尹劍,想請他吃飯慶祝鏟除惡勢力,無奈來遲一步,尹劍已經被龍舞抓去使喚了。


    悻悻地迴到家裏,米蘭的興奮勁兒還沒過去,果斷揪住埋頭奮戰在《虛擬機戰》副本中的老哥喋喋不休,吵得米小鬆發揮失常,“十字軍”走位出錯慘遭敵軍一炮轟殺。


    mt已經仆街,團滅還會遠嗎?團隊頻道裏罵聲四起,米小鬆苦笑著摘下遊戲眼鏡,耐著性子聽妹妹八卦。


    米蘭把例會上的衝突眉飛色舞地講述了一遍,仿佛自己親身經曆,最後還點評道:“尹劍恩威並施收服顧駿,既顯示了實力也不缺少心機,他出招多是堂堂正正的陽謀,有王道氣概,李文東那種隻會耍陰謀的家夥鬥不過他。”


    米小鬆誇張得笑道:“還是第一次見你對一個男生評價這麽高,看來我的妹夫差不多要定下來了。”


    米蘭先是害羞地咬著嘴唇拿抱枕砸他,忽然又鼓起勇氣怒叱兄長:“你別光說風涼話,快幫我想個法子把你準妹夫勾上手,我要是再不加把勁兒,小蝶那死丫頭就要搶占頭籌了!”


    米小鬆叫苦連天,“我哪懂這個,你自己拿主意!”


    米蘭大怒:“你多少動動腦子嘛!”


    米小鬆迫於她的淫威,抓著頭發冥思苦想。


    “我記得以前看過一個電影,女主角想認識一個男生,就把自己的書包故意落在教室裏,等那男生拾到追出來還給他,然後趁機搭訕……”


    米蘭拍著額頭悲鳴:“我的上帝!這是多麽古老的梗啊,你看的莫非是新石器時代的愛情電影?”


    米小鬆惱羞成怒,“我都說過不擅長這個……算了,我不管了!”趁妹妹心不在焉,趕緊戴上眼鏡登陸遊戲。


    米蘭把一雙長腿扳上沙發,盤膝而坐,咬著一縷發絲在那裏琢磨,“掉書包這個橋段也太老土了吧,一眼就能看出是故意的,肚皮都要笑破了!”


    ……也不見得,尹劍那家夥有時候傻傻的,說不定真會上當呢。


    ……再說了,女追男隔層紗嘛,就算知道我是故意的還不是要乖乖上鉤。


    ……或許,真應該試試這個新石器時代的點子?


    ……


    尹劍幫顧家武館解圍,不光爭取到顧駿倒戈,還引起眾多更高層次的關注。


    其中一些關注在他預料之中,比如龍舞、高峰和葉飛揚,先後找他詢問顧何兩家的衝突,以及他在其中扮演的角色;還有一些關注是他始料未及的,如同水麵下湧動的暗流,很久以後才會顯示出影響。


    跟何家比武的第二天,邵英傑帶傷堅持上班,纏著繃帶的右手引起楊濤的好奇,問他怎麽會受傷。


    邵英傑是刑警隊的老資格,楊濤剛調來的時候他對這位比自己還小幾歲的副局長很不服氣,三番五次找茬,終於激怒楊濤,拽到格鬥場一頓狂扁,打到他心服口服,從此對這位美女上司俯首帖耳敬若神明。


    局長大人垂詢,他當然要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於是把這些天的遭遇說了出來,在他添油加醋的講述當中,尹劍同學英明神武的形象漸漸高大起來,儼然一位不世出的武學天才&少年英雄!


    邵英傑不知道楊濤曾跟尹劍打過交道,還遭他調戲過一把,聽了他的講述新仇舊恨湧上心頭,暗自盤算:“尹劍這小混蛋沒安生幾天又惹是生非,真不是省油的燈,得找個由頭狠狠修理他一迴出口惡氣,順便摸清他跟‘隱身人’到底有何關係。”


    最近末日教團鬧得很兇,各地恐怖事件層出不窮,大有愈演愈烈的勢頭,聯盟高層極為震怒,勒令各國警方嚴厲打擊絕不姑息。


    朱大昌借題發揮,把上次的“劫機案”翻了出來,催她趕緊查清“隱身人”這一疑點好盡快結案。


    尹劍是楊濤追蹤“隱身人”的唯一線索,原本打算放長線釣大魚,現在迫於形勢,不得不考慮提前收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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