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玄璟在書房裏批奏折,富貴兒在一旁迴報鬱靈犀這段時間的培訓結果。


    聽到好笑之處,他竟然也笑了起來,並腦補了一下,她出糗的樣子。


    若想母儀天下,這些東西,都是必須要學會的,苦一點就苦一點吧,空有滿腹才華,若沒有個端莊優雅的樣子,如何能在三千佳麗之中脫穎而出?又如何能讓人心服口服?


    “距采選還有幾日?”他問,但手中的筆,依然沒有停下。


    “迴陛下,還有一個月。”


    “一個月……”他目光轉向案幾上擺著的桂花糖,唇角上勾,隨後,朝富貴兒招招手。


    “富貴兒,你過來。”


    富貴兒慌忙上前,“陛下有何吩咐?”


    “朕打算……”楚玄璟在富貴兒耳邊嘀咕幾句,富貴兒聽了瞪大了眼睛,隨即開始掩嘴偷笑。


    “陛下,這,這也太……”


    “讓你去你就去!廢話真多!”他微怒。


    “是,奴才這就去辦!”說完,一溜煙兒的跑了。


    楚玄璟又不自覺的想起鬱靈犀那貪吃的模樣,若真的磨去她天真爛漫的影子,重新塑造成呆板的模樣,恐怕,就連他都覺得不習慣吧!


    時間過的飛快,不知不覺中,鬱靈犀進宮已經快半個月,這段時間,簡直快把她給折磨死了,爹娘給了她活潑的性格,沒想到,來到這裏,還要迴爐重塑,重塑成端莊優雅的樣子,怎麽可能重塑成她們要求的那樣?


    鬱靈犀想迴家了,在這裏,她人生地不熟,跟那些人,也沒什麽話說,這幾天。她夜眠很少,總是在夢裏醒來,不是夢到爹娘,就是夢到姐姐他們。還有最多的,就是林璟。


    她想吃糖,教習嬤嬤說,吃多了會肥,影響陛下采選。可她真的想吃,吃甜的,能讓她心情好點。


    “唉,什麽時候才能迴家啊……”她喃喃自語。


    坐在花園的亭子裏,獨自歎息,夜晚,已經冷的可以看見自己所唿出的熱氣。


    她俯在欄杆上,盯著水中倒映的圓月,偶爾有幾片樹葉落在水麵上,蕩漾出陣陣漣漪。


    團扇撈起落葉。打濕的扇子往下滴水,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音,潔白的藕臂露在外麵,她似乎並沒覺得冷。


    枯燥乏味的生活,讓她感到厭倦,一想,自己下半生都要這麽過下去,她就一陣莫名的難過。


    漸漸的,她閉上了眼睛,眼角還掛著淚珠。眉宇間,夾帶著淡淡的憂傷。


    不遠處,一道明黃色的身影,矗立在湖邊的假山旁。


    楚玄璟忍不住想來看看她。剛走到花園,就看見那抹熟悉的身影,獨自待在亭子裏,自娛自樂,背影那麽的孤單,落寞。


    靈犀。再過幾天,你就不會感到孤單了。


    他悄悄走過去,發現鬱靈犀已經趴在圍欄上睡著了,腦袋枕著右臂,左手拿著團扇,手臂垂在欄杆外麵,露出一大截肌膚在外麵,扇柄的穗子落在水中,滿頭青絲散落在身後,順著香肩傾瀉而下,宛如黑色綢緞一般,直直的逶垂在地上,拖著蜿蜒的弧度,將發梢垂至水麵。


    楚玄璟皺眉,這麽冷的天,怎麽就在外麵睡著了?


    輕輕將她抱起來,他才發覺,她好像又瘦了,輕的,像片羽毛。


    鬱靈犀感覺到了溫暖,睡夢中蹭了蹭那片溫暖,嘴巴咕噥了一聲,又睡了過去。


    楚玄璟挑眉,她在說什麽?


    在隨身小太監的帶領下,楚玄璟抱著睡著的鬱靈犀,來到秀女殿不遠處的一處偏院,教習嬤嬤一看,陛下來了,正準備下跪行禮,卻被他攔住了。


    “好生照看,明兒若問起來,就說是你們把她抬迴來的!”


    “是,老奴遵旨。”


    看著她帶著憂傷的睡顏,楚玄璟有些不想離開了,她本是快樂的,如今,卻多了一分憂愁,一切都是因為自己。


    “林公子……”睡夢中囈語,喚醒了楚玄璟的思緒,眼角一滴淚滑落,他伸出手接住,溫熱的眼淚,此時猶如一簇火苗,燙的他掌心疼。


    他從袖中掏出一方絹帕,交給教習嬤嬤,“明日交給她,不要過於苛刻。”


    “是。”


    楚玄璟走了,盡管他有多麽的不願意,秀女在他欽點之前,這麽毫不避諱的見麵,實在是有違禮製,再等等就好,這麽長時間都等了,哪裏還在乎這兩日?


    鬱靈犀一覺醒來,發現自己並不是睡在自己床上,她跳下床,走到門口往外瞧了瞧,好像是嬤嬤的住處。


    “我怎麽睡在這?”


    正奇怪,教習嬤嬤推門而入,“鬱小姐,你還打算睡到何時?也不看看,都什麽時辰了?還不快點梳洗!”


    鬱靈犀被她那一嗓子吼的渾身一抖,“是是,我馬上就去。”


    說完,她一溜小跑迴到秀女殿。


    教習嬤嬤看她慌慌張張的背影,忍不住笑了起來,一改往日冷冰冰的模樣,這是她頭一迴露出點微笑。


    “原來,陛下喜歡她,也是有原因的……”


    今日教的,是音律和舞蹈,鬱靈犀會一點點琴,至於跳舞,她沒興趣,也不會。


    樂坊的舞姬隻教了一點簡單的動作,她便受不了了,保持同樣的姿勢,真的很累,誰來救救她呀?


    鬱靈犀苦著臉,舉著雙臂,單腿站立,這姿勢,別人做的都很優美,唯獨她,在一群人之中,顯得格外突兀!


    “站不住了,站不住了,快站不住了,誰來幫幫我……”她小聲嘀咕著,無奈,酸脹的小腿,讓她一下就失去了平衡,直接倒向身邊的人。


    “哎呦!”


    “哎呦!”


    這一倒不要緊,站在一排的秀女,如同多米諾骨牌,一人倒,全部倒,大家倒在地上,叫苦不迭,“鬱靈犀!你幹什麽呀!”


    “對,對不起!”她慌忙道歉。


    大家站起來,揉揉摔疼的地方,開始發牢騷,“你怎麽這麽笨啊?”


    “摔你自己不好了嗎?非要連帶著我們!”


    “就是。”


    在大家的聲討中,鬱靈犀被樂坊的舞姬勒令先站到一旁,看大家練習,稍後等大家休息的時候,再單獨訓她。


    鬱靈犀隻好坐在院中台階上,托著下巴看她們練習。


    教習嬤嬤走了過來,從袖中掏出昨天楚玄璟交給她的那包桂花糖,“接著。”


    “嬤嬤?”鬱靈犀驚訝的看著她,打開一看,是糖,“嬤嬤不是說吃糖容易發胖的嗎?”


    教習嬤嬤冷著臉,不迴答。


    鬱靈犀也不敢吃,塞進袖中,說了聲謝謝。待嬤嬤離開,她才偷偷捏一塊放進嘴裏,那甜蜜蜜的滋味,讓她心情瞬間好了起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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