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安靜了一會兒，嚴拓突然問：“你上次說帶我去打籃球，什麽時候去？”程延林究竟什麽時候答應過這麽多事，他在心裏譴責自己，嘴裏卻說：“你想去？”嚴拓點頭。程延林今天下午本來和張樂約了打籃球，後來因為要來這裏所以沒去。想了想，他問嚴拓：“現在去嗎？”嚴拓是個行動派，當即站起身說：“好。”程延林起身打開房間門，問客廳的嚴媽能不能帶嚴拓去打籃球，就在附近的籃球場。嚴媽有些為難，自從出院以來嚴拓就沒自己出過門，她擔心會出意外。在女人糾結的時候，嚴拓已經換好衣服走出來，站在玄關換好鞋，抬頭催促程延林，看起來完全沒有出門障礙的跡象。程延林看向嚴媽，嚴媽艱難下定了決心，點點頭，但還是叮囑道：“有問題麻煩一定要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好。”程延林帶嚴拓下了樓，嚴拓看起來神情自若，並沒有什麽不適。但出了樓後他就開始不安起來，不太明顯，隻是會緊緊貼著程延林。他太久沒有出過門，對太陽不適應，隻要有陽光照射在臉上，就會微微眯起眼睛。金色的日光照耀大地，也在他白得不正常的皮膚上罩了一層光，連麵上細微的絨毛都在閃閃發光。程延林任由嚴拓抓著自己的胳膊，帶他走到小區外的籃球場。張樂和李洪此時剛和朋友打完一局，正在場邊喝水，看到程延林走過來都有些意外。“你小子不是說不來嗎？”張樂先朝他揮了下手。“順路過來看看。”程延林帶著嚴拓走到他們麵前，李洪用毛巾擦拭臉上的汗，看到程延林帶著人來的，便說：“不介紹一下？”程延林側頭看了眼嚴拓，很簡短地向他們介紹：“我鄰居，嚴拓。”張樂和李洪態度友好地和嚴拓打招唿，但嚴拓沒理他們，甚至都沒看過去。張樂尷尬地笑了幾聲，對程延林說：“你鄰居挺有個性。”程延林點了下頭，見嚴拓臉色有些蒼白，緊緊抿著嘴，便問他：“你要打嗎？我可以教你。”嚴拓眼神無神地看著場上拿球熱身的幾人，輕輕搖了下頭。於是程延林轉頭對張樂說：“你們打吧，我帶他看一會兒。”他拉著嚴拓坐在場邊的長椅上，嚴拓看起來很緊張，還是一直貼著他，手也從抓著他的胳膊變成挽著。程延林笑話他：“不是你說要打籃球嗎？怎麽來了慫了。”嚴拓沒說話，但眼神一直沒離開場上的籃球。不遠處張樂和李洪對視了一下，都從對方的眼裏看出疑惑。但其他人此時已經都上場了，他們也隻好壓下好奇，放下水杯轉身小跑過去。打完一局後，程延林問嚴拓要不要上去摸下球，嚴拓有些猶豫，但還是點了下頭。其他人都在場下休息，程延林拿來球遞給嚴拓，讓他試著投籃。嚴拓站在場中間，抱著籃球，抬頭看向遠處的籃球框。然後下一秒，他朝前邁了半步，以非常標準的姿勢投出了球，球中了。程延林看呆了，愣了好一會兒才問他：“你會打籃球？”嚴拓臉上平靜，搖了搖頭。也不知道是說不會打，還是不記得了。程延林覺得不可思議，抬手摸了下他的頭，轉身把球撿起來拋過去。嚴拓很準地接住了。“再投一個。”程延林說。嚴拓看向籃球框，輕輕起跳，又是標準的投籃姿勢，球中了。投完兩個球，嚴拓似乎對籃球失去了興趣，把球放在地上，轉身走到程延林旁邊，拽了下他的手。“想迴去了？”程延林問他。嚴拓點頭：“嗯。”這時李洪跑過來，叫他們晚上一起吃飯。“不吃了，我送他迴去。”程延林說。李洪用一種難以言喻的表情看著程延林，想問他什麽，又顧及嚴拓在旁邊。程延林沒看懂他的欲言又止，跟張樂也說了一聲就帶嚴拓迴去了。進門的時候，嚴媽已經做好晚飯，邀請程延林一起吃。程延林習慣了在嚴家吃飯，去洗了手就坐下來了。嚴媽幫他們盛了飯，輕聲問嚴拓籃球玩得怎麽樣，開心嗎。但嚴拓專心吃飯，沒理她。倒是程延林放下碗，問嚴媽：“嚴拓以前會打籃球？”嚴媽迴憶了下，想起來：“拓拓高中的時候參加過籃球隊，那會兒打了一段時間。”籃球隊？程延林扭頭看努力往嘴裏塞飯的嚴拓，完全想象不出來他站在籃球場上奔跑的樣子。第5章 吃完飯程延林拒絕了嚴拓要他去房間的要求，起身告辭。嚴拓不太情願地送他到門口，在程延林轉身的時候突然墊腳在他臉上親了一口。程延林側過頭去看嚴媽，幸好這時她已經拿著碗筷去了廚房。他無奈地低下頭，就看到嚴拓側過臉，已經擺出一副等待親親的模樣。“你啊...”程延林覺得好笑，抬起大拇指在嚴拓臉上按了一下，然後推開他的肩膀，果斷關上了門。走兩步迴了家，程延林拿出關了靜音的手機，上麵果不其然好幾條張樂和李洪的未接來電和信息。他皺眉掃完，給李洪迴過去電話。“你小子終於接電話了！”李洪在手機那頭咆哮。程延林走進廚房，給自己倒了杯水：“什麽事？”“下午你和鄰居什麽情況啊？”李洪都快好奇死了，從程延林離開後就不斷發消息，但程延林這孫子竟然一直不迴他。“沒什麽情況。”程延林放下水杯。“我記得你才搬過去兩個多月吧，就和鄰居這麽熟了？”李洪的嗓門很大，程延林不得不把手機離耳朵遠點。程延林說：“你改行當居委會了？管這麽多。”“我是想知道你不來打籃球幹什麽去了，是不是和你那什麽鄰居廝混去了？那小子看著不太正常啊，也不說話，你”“你要沒正經事我就掛了。”程延林打斷他。“.....”李洪罵了句髒話，好歹不再糾結什麽鄰居不鄰居的，說起了正事，“我給你發個位置，過來喝酒。”“不去。”“有正事！”李洪說，“你知道楊如東吧？我一哥們和他認識，今天晚上約好一起喝酒，你趕緊過來！”楊如東是業內大拿，也是最近才迴國，有傳聞說他準備自己開公司。程延林掛斷電話後，在客廳站了一會兒，迴房間換上衣服出門了。李洪發來的地址在大學城附近，程延林開車過去花了半個多小時，等他停好車，李洪已經在門口等著。就這樣，李洪還要嫌他慢：“你怎麽來這麽遲！”程延林懶得解釋，一邊往裏走，一邊問：“你哪個朋友認識楊如東？”剛剛還氣焰囂張的李洪突然卡殼了，瞪著眼睛沒說話。程延林側頭看他，停住了腳步。李洪心虛，伸手扯他：“怎麽不走了？”程延林往後退了一下，躲過李洪的手，問他：“你哪個朋友？”李洪不敢和他對視，眼神閃躲，嘴裏支支吾吾：“就那個誰唄。”“誰？”程延林不依不饒。“朱雪！是朱雪好了吧！我朋友中能認識楊如東的人除了她還有誰？”李洪破罐子破摔，反正等下程延林也能見到朱雪，現在說出來也沒什麽大不了的。程延林盯著李洪，過了幾秒轉身就走。“哎，你等等！”李洪連忙拽住他，一臉著急，“你去哪裏？”程延林沒說話，但明顯能看出臉色沉了幾分。李洪都快被他氣死了：“你腦子是不是有問題？就算朱雪把你甩了，你也不至於和她老死不相往來吧？而且那可是楊如東啊！你知道朱雪替你搭這條線費了多少工夫嗎，你再怎麽也得見一麵再走吧？”程延林甩開他的手：“沒那個必要。”“怎麽沒必要！”李洪不依不饒地擋在他麵前，“有什麽一會兒再說，現在先進去，楊如東已經等了很久了！”最後程延林還是被李洪扯進了包廂，朱雪果然也在裏麵，看見程延林進來後，不太自然地衝他笑了下。程延林雖然臉色不虞，但還是講禮儀地和朱雪和楊如東打了招唿。坐下後，李洪在心裏悄悄鬆了口氣。酒局上，朱雪一直引導話題，想要讓楊如東和程延林聊創業的事，楊如東也確實講了不少，但一旁的程延林很少接話，沒表露出明確態度。喝了幾輪酒後，楊如東說有事要先離開，程延林和朱雪把他送到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