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屋裏轉了一圈,看到桌上留的字條,懸崖邊上。還是煙香的筆跡。


    他心裏一陣慌亂,有種不好的預感,煙香可能真在紀正手上。


    紀正圍著茅草屋四周找了一圈,並未找到煙香。他隻能先去懸崖邊候著,等待楚天闊。他早就做好了準備,給楚天闊留那張字條,約他前來。


    楚天闊一陣心慌意亂,趕到懸崖邊上。看到那裏,有個高大魁梧的背影,一男子負手而立。


    是他?


    那背影轉過身來,一臉陰鬱地看著楚天闊,深邃的眼眸,如寒冰般發出冷冽的氣息。


    紀正。果然是他。他當真就在附近。


    楚天闊看到紀正,有點出乎意料,又似乎在常理之中。他愣了一下,明明約他前來的是煙香。


    他轉身看了看四周,山路蜿蜒盤旋,青草、野花、樹木,高高低低,幽幽的深穀顯出駭人的清靜和陰冷。離他不遠處,懸崖上怪鬆搭棚,古藤蟠纏。峭壁下麵有茂密的鬆、杉、柯、樟、桉等樹木。


    他並未見到煙香人影。隻見紀正站在陡峭的懸崖邊上。


    他有些反應過來了。有可能那信和字條,是紀正模仿煙香的筆跡寫的。這麽看來,煙香可能在紀正手上。聯想到茅草屋裏的喜慶布置,楚天闊簡直不敢往下想。


    紀正目光隱約如狼,兇殘狠厲,看著楚天闊仿佛要把他就地撕碎了一般!


    楚天闊雙眉都快擰在了一起,一臉的焦灼,隱忍著沒爆發:“煙香呢?快點放了她!”


    紀正發出恣意地一聲大笑,笑聲無比張狂:“你來晚了一步。我已經跟煙香拜堂成親了。”他意味深長地看了楚天闊一眼,笑容非常邪惡,故意提高音量:“她說不定,已經懷上了我的骨肉。”


    紀正的話語,一字一句,像一把刀一樣無情的紮在楚天闊的心裏,刺進他的咽喉。他的大腦在瞬間變得空白,心裏的痛無法言語,口中說不出一個字。所有的痛都化作一滴清淚。


    眼淚毫無防備地掉了下來,無法控製,所有悲歡離合瞬間湧上心頭。


    心突然空了。


    他感覺像天塌下來了一樣,好像整個世界失重了。


    他暗自握緊了拳頭,手心滲出許多汗水,然而,手掌卻是一片冰涼。


    好難受。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


    隔了半響,楚天闊無比難過,無比痛苦,憤怒的大聲咆哮:“是你逼她的!”


    任誰都能感覺到他壓抑湧動的怒火,以及瘋狂的恨意。


    紀正滿臉不屑地笑出聲,看他的目光中帶上了一絲詭異,用嘲弄的語氣說:“是她心甘情願跟我成親的。”


    霎那間,楚天闊的心,難過得仿佛要在胸腔裏撕裂,心髒的位置傳來清晰的疼痛觸感。一種無法形容的感受,在他心間流淌。


    原來失去,竟是如此痛徹心扉。


    原來失去,深愛的人會那麽痛!


    紀正的話語,響徹耳畔,卻敲得心玄,寸寸如撕裂般疼痛。


    他是這麽愛她。當聽到她嫁為人婦,他就像掉進了萬丈深淵。


    沒經曆過的人不會懂那是什麽樣的感受的。當體驗到這種痛的時候,意味著真的失去了,失去最愛的人了,無可挽迴,餘生都是孤獨的了。


    恍然明白,他傷害的不止是水脈。其實,更受傷害的是煙香。他無法想象,煙香這些日子,是怎麽熬過來的。


    所以,她賭氣嫁給了紀正。


    嫉妒,悔恨,痛苦,沮喪,悲傷,不滿,幾乎所有負麵情緒一起湧上心頭,絞溢著他。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又吐了一口氣,心如刀絞,卻仍在胸腔裏一下一下有力的震蹦。


    紀正睜眼說瞎話,唾沫橫飛的說了下去。


    一向沉著冷靜的楚天闊,遇上煙香的事,就徹底被打亂,顯得有些失措。他一直強迫自己必須冷靜。可是,此時,他無法冷靜下來。


    當初看到水脈中春藥,渾身赤裸時,他是心痛與悲傷。此刻,聽紀正口中說著兩人洞房花燭,抵死纏綿的細節,他更是一陣陣心傷,難受。


    比起此前看到水脈受辱更心痛。


    他渾身顫抖,冷汗順著皮膚滴滴答答掉落地上,心卻好似在火上燒烤一樣。他臉色冷峻,從沉默中爆發出一聲怒吼:“我要殺了你!”


    他怒不可遏的寒眸,如冷劍般寒氣逼人。眸子裏的怒火,似乎要將紀正燃燒殆盡一般。


    他的吼聲暴怒懾人,緊握的拳頭更是青筋暴起。


    紀正輕輕一笑,笑得陰險狡詐,臉上露出戲謔的神情,話裏頗有幾分挑釁的意味:“你若殺了我,就不怕萬一她懷了我的孩子。孩子出生後沒有爹?”


    楚天闊的臉上浮起一絲僵硬。怒火瘋狂的衝撞著她的胸口,恨意在眼中萌發。


    他天生一副悲天憫人的菩薩心腸,一向與人為善,心慈手軟,寬宏大度。而紀正,可能是他有生以來,第一個想殺的人。


    紀正本是說這些,刺激楚天闊的話,為了分散楚天闊的注意力,好趁機偷襲。他輕悄悄挪動腳步,向楚天闊靠近過來。看似步伐輕盈地走著,其實卻正在暗中催動著身體內的內力,他的手足四肢已完全協調。


    周圍一片空曠,附近的景物化成虛影。


    楚天闊眼角餘光瞥了一眼紀正,目光移向遠方,遠方天上正有朵白雲冉冉飄動。


    山風吹過,卷起地上的枯枝敗葉,四周一下子顯得蕭索起來。泛黃的樹葉飄飄灑灑的落下,在他的身邊旋轉著飛舞,然後一片一片的掉到地上。


    紀正麵容陰沉,‘錚’地拔劍出鞘,一道寒光閃過楚天闊眼前,稍縱即逝。


    劍氣襲人,天地間充滿了淒涼肅殺之意。


    驀地,紀正如萬馬奔騰之勢,舉劍衝向楚天闊。


    他的劍迎風揮出,一道烏黑的寒光直取楚天闊咽喉。


    劍勢不但迅快,而且淩厲異常。劍未到,森寒的劍氣已迫人眉睫。


    楚天闊腳步一溜,後退了七尺,背脊已貼上棵樹幹。楚天闊瞬間迴過神來,悲戚的臉上已煥發出一種耀眼的光輝。他伸出手中握著的青筠扇一擋,把紀正的劍擋了迴去。


    紀正手中的劍已隨著變招,目光始終不離楚天闊手中握著的青筠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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