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脈一向心思縝密,一下子從林小曼的話裏聽出了言外之意。


    她用詢問的目光注視著林小曼,莞爾一笑:“小曼。你是不是喜歡東方大人?”


    林小曼滿臉淒涼的神情,對著水脈陪了個冷笑之後,把臉拉的足有一尺多長。


    她是喜歡東方紅。可是,人家心裏隻有水脈,哪有她的位置?


    水脈看著林小曼嫉妒的眼神,已經猜測出來了。她認真注視著林小曼,鼓勵她:“喜歡就去爭取吧,至少不留遺憾。”


    林小曼越聽越氣憤,嘲笑地問:“爭取?你怎麽不去爭取?照你這樣說,你又何必拒絕楚天闊?他都答應娶你了。”


    她在心裏歎了口氣。如果,東方紅能答應娶她。就算東方紅心裏愛的人不是她,她也甘心。


    水脈語塞,一時間不知道該對她說些什麽好。


    另一間房裏,煙香麵有慍色,懷著發泄不出來的怒火,來迴地踱著步。她難以平靜的情緒裏,似有快要脹滿的一團團熱熱的氣流。


    她的思緒似煙霧般嫋嫋繞繞,亂紛紛一團。她不知道大師兄的內心想法。但她無比肯定,大師兄心裏一定有水脈姐姐的位置。


    當初,水脈姐姐退讓成全她,為什麽現在輪到她,她卻做不到?


    說到底,還是水脈姐姐豁達大度。她人美心善脾氣好,文武雙全,蕙質蘭心,對大師兄一往情深。也難怪大師兄拒絕不了她了。


    平心而論,連她自己都覺得,水脈姐姐和大師兄是那麽般配的一對。


    這麽想的時候,她的滿腔怒火,消失殆盡。


    蘭綾玉在房裏坐著,一聲不吭陪著她。


    等著煙香一番鬧騰後,才緩緩開口安慰她:“煙香。你別心煩了。這件婚事,不過是幹娘隨口說的。水脈和你大師兄都沒表態呢。不到最後一刻,都做不得數的。”


    煙香故作輕鬆地笑了笑,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蘭姐姐。你不用再安慰我了。我願意成全他們。”


    她的臉上笑著,心卻在滴血。


    雖然嘴上這麽說,但是蘭綾玉看得出來,煙香不過是嘴硬而已。


    蘭綾玉歎了口氣,走出房間,往水脈的房裏走去。這件事,她得跟水脈談談。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她也不知道該幫誰。


    水脈的房間門敞開著,風順著打開的房門,輕輕地拂過房間裏的兩個人。


    蘭綾玉徑直走了進來。


    林小曼坐在桌邊,臉上烏雲密布,一對眼睛如冰球,射出冷冷的光。


    當蘭綾玉看見林小曼側過去的臉的時候,隻見林小曼微低著頭,像是在沉思,一臉似笑非笑的怪異表情。


    蘭綾玉很奇怪她為何會露出這樣的表情,驚訝地問:“小曼,你怎麽了?”


    擔憂的聲音傳來,林小曼猛然一驚,仿佛從夢中驚醒。她昂起頭來看著蘭綾玉,語氣平淡地迴:“我沒事啊。”


    蘭綾玉狐疑地轉了下眼珠子,隻是淡淡看了她一眼,並沒有往心裏去。她把水脈叫了出去,兩人站在花園的一個角落,嘰裏咕嚕說了半天。


    林小曼一人呆在水脈的房間。她拿出懷揣著的那個小瓶子,對著那精美的小瓶子,注視了半天。一霎時,她的心裏,像海上波濤起伏洶湧。


    這個外表看著精美的小瓶子,裏麵裝著的是惡劣低俗的東西。


    這是她從住在鏢局裏的一個名喚劉下的人手裏得來的。劉下這個人,人如其名,下流無恥。他手中有各種媚藥。


    他給林小曼的藥名字叫‘承歡散’,是江湖上最烈性的春藥,無色無味,誘情效果極佳。它能使‘君子變淫賊,烈女變蕩婦’。


    性子再烈的女子,一但不小心服食了它,也會渾身發熱,意識模糊,搞不清楚狀況,做出人類最原始的舉動。


    當那人把這‘承歡散’交到她手上時,林小曼遲疑了下,不安地問:“這除了會讓人情欲纏身,還有其他副作用嗎?”


    她隻想出口氣,不想害人性命。


    那人迴道:“中此春毒,一個時辰內會情火高漲。此藥發作期間,會頭昏腦漲,武功內力全失。”


    林小曼追問:“會怎麽樣?”


    那人的笑容顯得有些輕佻,漫不經心地說:“隻要定力好,控製過去,便會沒事。”


    那就是會備受折磨,不會危及生命?林小曼將信將疑。


    此刻,她坐在凳上,神色恍惚,一時舉棋不定。她看著那小瓶子,在心裏不斷問自己,真要這麽做嗎?


    在她猶豫不決時,腦海裏迴想起東方紅的話,她恨得咬牙。


    妒恨淹沒了她的最後一點理智。


    她掀起茶壺的蓋子,而後擰開裝著‘承歡散’瓶子的瓶蓋,倒了一點進去。


    突然,門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伴隨著蘭綾玉與水脈的對話。


    她緊張得手一抖,手中的藥粉撒了大半進茶壺裏去。她顧不上擰緊瓶蓋,就把瓶子揣迴兜裏。


    蘭綾玉和水脈有說有笑地走了進來。


    差點被發現。


    林小曼急促地喘著氣,恍然才發現,自己已經出了一身的冷汗。


    看見林小曼額上冒汗,一臉神色慌張的表情,蘭綾玉關切地問:“小曼,你怎麽了?”


    林小曼有些不知所措,不敢抬頭看她的眼睛,低聲說:“我有些頭暈。”


    蘭綾玉向她走了過來,一把拉過她的手,把起脈來。


    林小曼的手,通體冰涼,蘭綾玉好似摸著冰塊。她觀察了林小曼的病情,微微一笑說:“沒什麽大事,我給你開個藥方,你喝兩帖中藥就好。最近天氣炎熱,許是中了暑。”


    蘭綾玉給林小曼把脈的功夫,水脈已經倒了三杯茶水。


    當水脈端起茶杯,正要喝的時候,林小曼良知作祟了一般,心慌了一下。


    然而,對水脈的妒忌,讓她僅有的一點理智蕩然無存了。


    她親眼看著水脈把一杯下了春毒的茶水一飲而盡。她的嘴角露出一絲不易讓人察覺的,報複得逞的笑。


    當水脈麵帶微笑地把茶杯遞給了蘭綾玉,林小曼猝然一驚。她裝作頭暈站不住腳,一副要暈倒的樣子,像蘭綾玉身上靠了過去,把水脈遞過來的杯子,撞得掉在地上。


    隨著一聲清脆的聲響,杯子掉在了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林小曼看著滿地的碎裂瓷片,不斷道歉。


    “我扶你迴房休息吧。”水脈溫和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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