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一陣“滋啦”、“滋啦”的聲音,整個屋子頓時飄滿了陣陣誘人的烤肉香味。


    “唔!唔!唔!”黑衣人拚命咬著牙,頭上、脖子上青筋暴起,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


    “你要是疼,就喊出來。”葉辰曄一邊忙活,一邊對他說道。


    黑衣人生無可戀地看了他一眼。


    “噢,對,你在這裏的事情不能被人發現。”葉辰曄一邊忙活,一邊點了點頭,“忘了給你嘴裏塞塊麻布了。”他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扭頭看著黑衣人,“現在要嗎?”


    黑衣人翻了一個白眼,轉過了頭去。


    “若若,再去取針線來,記住,針不要帶鏽,線最好是羊腸線,都用開水煮過!”葉辰曄繼續吩咐道。


    “你······這又是要做什麽?”黑衣人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古井無波,但是苦大仇深的目光,還是暴露了他心底的某些想法。


    “你身上的傷口太多了,小的傷口這樣處理一下就行,大的傷口除了要給你止血,還需要縫合!”葉辰曄簡明扼要地迴答道。


    “到底是什麽人把你傷成這樣的啊?”


    “這也太惡毒了,都說最毒婦人心,你不會是惹了某個母老虎了吧?”


    “縫合?”黑衣人看了他一眼,然後閉上眼睛,緩緩點了點頭,“那,你是不是還需要鹽?”他對這種種酷刑,其實都不太陌生。


    “那倒不用!”葉辰曄搖了搖頭,但是突然,他的腦海中靈光一閃!


    “你提醒的好!”他對黑衣人點了點頭,然後立即迴頭補充道:“若若,再去取些粗鹽來,用水化開,按照十份水、一份鹽的濃度,記住,一定要把水燒沸了再灑鹽,用沸水化!”


    黑衣人驀地睜開了眼睛,然後深深吸了一口氣,又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他已經不想再問什麽了,都已經這樣了,無所謂了,由著你折騰吧。


    但是,對他的心靈暴擊,其實才剛剛開始。


    “哥,鹽很貴的!”葉若若滿臉為難地說道。


    “······”黑衣人緩緩歎了一口氣。


    ······


    經過一番如狼似虎的操作,葉辰曄終於拍了拍手站直了身體。


    “好了!”他如釋重負地吐出了一口氣,“結束了!”


    然後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又伸展了一下身體,對黑衣人說道:“還是那句話,到底是什麽人竟然把你傷成了這樣,這得是多大的仇啊!”


    “結束了?”黑衣人眼中,霎時射出了兩道難以言明的驚喜的目光!


    他簡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結束了嗎?”


    “真的結束了!”葉辰曄點了點頭,隨即又是扭脖子、又是扭腰、抬腿轉胯,把自己的身體上上下下都活動了一遍。


    黑衣人如釋重負,他感覺自己簡直就是熬過了種種酷刑之後的新生,整個世界都變亮了!他僵硬、緊繃的身體,終於慢慢放鬆了下來。


    他用手拭了拭額頭上黃豆一樣大小的汗珠,掙紮著下了床榻。


    “多謝恩公的救命之恩!”他呲牙咧嘴地走到葉辰曄麵前,單腿一彎,跪倒在地,嚴肅地說道,“為了報答恩公的施救之恩,我答應替恩公做三件事!”


    聽了他的話,葉辰曄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一些古怪。


    “你······想留下不走了嗎?”他彎下腰,看著黑衣人的眼睛。


    “我說過,我要用我的生命,去守護那個秘密,所以,我必須要走!”黑衣人斬釘截鐵地說道!


    “噢!”葉辰曄點了點頭,繼續彎著腰盯著他的眼睛,“那······你有電話嗎?”


    “電······電話?”黑衣人頓時瞪大了眼睛。


    “看來是沒有。”葉辰曄點了點頭,看著他的眼睛,又問道:“那······微信呢?”


    “微······微信?”黑衣人抬起頭,茫然地看著葉辰曄。


    “qq?”


    “······”黑衣人的額頭上,開始再次滲出了汗珠。


    “我覺得,你就連e-mail、傳唿這麽老土的東西,都沒有吧?”葉辰曄繼續笑眯眯地看著他。


    “你說的那些,我聞所未聞!但是我的確沒有一妹兒!”黑衣人的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


    “那請你告訴我。”葉辰曄看著他的眼睛,猛然吼了起來,“你答應替我做三件事情,我該怎麽找你呢?你是不是想,我往天上扔隻鴿子,就能找到你啦?你以為你是在演電視劇,是不是?”


    這幾句話,把黑衣人徹底打蒙了。


    “青、青山不改,綠、綠水長流,總、總有見麵之時······”他結結巴巴地說道。


    但是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明顯有些底氣不足。


    “電······電視劇又是什麽?”他看著葉辰曄。


    “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你救活了,就得到了你一個虛無縹緲的狗屁承諾?”葉辰曄不理會他的問題,瞪著他的眼睛吼道,“就說把你從柴房抬到屋裏來,這件活兒吧,就差點兒沒把我和我妹累死,對了,還有三丫,你很沉的!哦,現在你撂下一句空飄飄的話,就想腳底抹油開溜?你們這裏的人,都是這麽沒有良知的嗎?”


    黑衣人低下了頭,臉色有些漲紅。


    “哥!”葉若若連忙扯了扯葉辰曄的袖子,“我們救人,隻是不忍心見死不救,並不是想要什麽報酬的!”


    “噢!也多謝小姐的救命之恩!”黑衣人這才反應過來,急忙轉身給葉若若也行了一禮。


    “那是你!”葉辰曄轉身瞪了妹妹一眼,“我可沒有做好事不留名的習慣!”


    “那恩公的意思,是······”黑衣人結結巴巴地問道。


    “其實吧,你也不用承諾給我做三件事這麽隆重。”葉辰曄在他的麵前蹲了下來,伸出三根手指,在他的眼前撚了撚。


    “什、什麽意思?”黑衣人看著葉辰曄的手勢,茫然問道。


    “噢,對了,我忘記了你們這裏還沒有鈔票,用的都是銀子。”葉辰曄恍然大悟,“那鄙人就直白一點,三百兩!”


    黑衣人的眼睛頓時瞪大了!


    “不要告訴我,你的命連三百兩銀子都不值!”葉辰曄看著他的表情,心頭漫過了一絲失望。


    黑衣人的喉嚨一滾,吞咽下了一口唾沫:“可是在下,身上並無銀兩。”


    “你蒙三歲的孩子呢?”葉辰曄看著他,“那你平常吃什麽?喝什麽?住宿不要錢的?”


    “在下絕無欺瞞恩公!”黑衣人慌忙解釋道,“在宗門之中,吃喝都有供養,並不需要銀錢,若是外出做事,就臨時支取。”他的喉嚨再次一滾,又吞咽了一口唾沫,“而這次出門,有些······匆忙,所以並未支取銀兩!”


    “不帶銀子你就出門,那你還不餓死啊?”葉辰曄根本不相信他的話。


    “山野之中,廣有野兔山雉,獵獲並不困難。”黑衣人迴答道。


    “欲哭無淚!欲哭無淚呀!”葉辰曄沮喪地搖了搖頭,站了起來,“來到這個世界,第一次做好人好事,就救下了一個窮鬼,真是有股子無力感啊!”突然,他的腦海中再次靈光一閃,“你的那個秘密······值錢嗎?”


    聽見這句話,黑衣人霍然站了起來,然後手腕一抖,霎時一把劍搭在了葉辰曄的脖子上!


    “你若是膽敢覬覦那個秘密,我會毫不猶豫的殺了你!”他冷冷盯著葉辰曄的眼睛!


    “我不覬覦!我不覬覦!我就是隨便說說,你千萬別當真!”葉辰曄嚇得一哆嗦,慌忙連連擺手,然後小聲嘟囔道:“怎麽翻臉比翻書還快!”


    他小心翼翼地把那把形狀怪異的劍,撥到了一邊,對著黑衣人咧嘴一樂:“我就是跟你開個玩笑,我認真地問你,你會飛簷走壁是嗎?”


    “高來高去,確實可以!”黑衣人點了點頭,收起了劍。


    “那你能不能······嗯?”葉辰曄擠眉弄眼地看著他。


    “什、什麽?”黑衣人有些雲裏霧裏,“還請恩公明示!”


    “笨!”葉辰曄用手指了指他,“那我就說明白點兒,大戶人家呢,廣有銀兩,銀子多了也花不完,擱那也是浪費,你去幫我······借點兒來?”他對黑衣人擠了擠眼睛。


    “不行!”黑衣人的臉頓時漲紅了,堅定地搖了搖頭,“我可是堂堂······我一大俠,豈能去做這等小小毛賊才會做的肮髒之事!”


    “有誌氣是好事兒,但你可是親口提出過替我做三件事兒的!”葉辰曄鍥而不舍地盯著他的眼睛,“然後這第一件事兒,你就告訴我不幹?好,你厲害!你是真大俠!鄙人佩服得五體投地!”


    黑衣人臉上又一紅,結結巴巴地說道:“在下······在下其實並非大俠!”


    “那就更加沒有心理負擔了!”葉辰曄看著他的眼睛,眨了眨眼睛。


    “但是在下雖非大俠,卻也不做那偷雞摸狗的事兒!”黑衣人的眼睛望向了別處。


    “吼!你還蹬鼻子上臉了!”葉辰曄擼了擼袖子。


    “哥,你這要求也太過份了!”葉若若急忙將他拉到了一邊,然後小聲在他耳邊說道:“他有劍,你打不過他的!你忘啦?”


    “也是!”葉辰曄沮喪地又把袖子放了下來。


    “既然如此!”他在床沿兒上坐了下來,抬起頭看著黑衣人,“那咱們就重新談一談價碼!”


    “恩公請說,隻要不讓我去偷雞摸狗,噢,還有偷銀子,就一切好說!”黑衣人點了點頭。


    “首先,你要先留下來一段日子。”葉辰曄看著他說道,“這其實也是為了你好,雖然將你的傷口處理過了,但是你的身體依然十分虛弱,你留下來也是方便養傷,否則,被你的仇家追上,怕你就沒有這次這麽好運了。”


    黑衣人沉吟了一下,為難地說道:“不是在下不想留下,而是擔心會連累到恩公一家,恩公也看見了,那些人下手極其狠辣,從不留情!”


    葉辰曄想了一下,問他道:“你是在那裏受的傷?”


    “平江縣城!”黑衣人老老實實地迴答道!


    “嗯!”葉辰曄點了點頭,“平江縣城離這裏雖不算遠,但也不算近!”


    他琢磨了一下,抬起頭看著黑衣人說道:“沒事兒,你就先留在這裏,追殺你的人一定不會是官府的人,這裏也算是一個大鎮子,他們總不敢一家、一戶的搜人吧?”


    “那倒不敢!”黑衣人點了點頭。


    “那就好!”葉辰曄點了一下頭,“而且,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黑衣人猛然抬起頭看向葉辰曄,眼神中露著不可思議!


    “你怎麽用那種眼神兒看著我啊?”葉辰曄看著他,奇怪地問道。


    “沒想到,恩公除了會虎狼醫術,竟然還會江湖中的千門之術!”黑衣人看著他,由衷敬佩地迴答道!


    “千門之術?”葉辰曄看著他一愣!


    “就是恩公剛才的那句話,越是危險的地方,就越安全!這便是江湖中的千門秘術!”黑衣人雙目之中,光茫熠熠!


    “噢,你說得原來是這個。”葉辰曄擺了擺手,啞然失笑,“我其實也是看電視劇看的,沒想到竟是大名鼎鼎的千門之術!”


    “我想那電視劇,一定是本早已失傳的術門秘籍!隻是名字有些許奇怪!”黑衣人十分認真地說道。


    “不談這個!”葉辰曄忍住笑擺了擺手,“你同意了嗎?”


    “既是越危險的地方便越安全,恩公,我想,”黑衣人沉吟道,“不如我潛迴到平江縣城中躲避,然後我留下標記,恩公想找我的話,按照標記尋找即可!”


    “你休想溜!”葉辰曄斬釘截鐵地一口迴絕!


    “既如此,好吧!”黑衣人點了點頭,“那一日三餐······”


    “供給你!”葉辰曄白了他一眼,“然後一並算賬!”


    黑衣人揩了揩鼻子:“好吧!”


    “然後,你要替我做五件事,而不是三件!”葉辰曄看著他又說道。


    “可是,江湖中,約定成俗都是三件!”黑衣人為難地看著葉辰曄,“四件······行不行?”


    “成交!”葉辰曄從床榻上跳了下來,走到黑衣人麵前,舉起他的手,和他拍了一下巴掌。


    ······


    在平江縣城的郊外,有一處位置偏僻的懸崖,三麵臨海,一麵連接大陸。臨海的那三麵,都是長滿青苔、光滑濕膩的陡直峭壁,連接陸地的那一麵,隻有一條羊腸小道可以登上崖頂,而且中間還要穿過一片茂密的叢林,所以人跡罕至。就是這樣的地方,在懸崖頂上,竟然還有一座海婆廟,也不曉得是何朝何代修建的。


    海婆廟居高臨下,俯瞰著下麵波濤卷湧的大海,應該是為了護佑出海打魚的漁船平安,而建造的,隻是因為戰亂,世道不靖,加上臨近海域一直都有海寇的蹤跡,所以才漸漸荒廢了。


    但是此時,就在這座荒廢已久的海婆廟中,一群頭上戴著黑色鬥笠、臉上戴著猙獰惡鬼麵具、殺氣騰騰的黑衣人,正簇擁著一個人持劍肅立。


    被他們簇擁在中間的,卻是一個身材曼妙的女子,女子的臉上戴著金色鳳凰麵具,鬥笠上垂下的兩條飄帶隨風飄舞,她拄著劍,坐在海婆廟殿前的青石台階上,透過麵具射出的目光寒氣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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