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剛才張穀、趙良帶兵衝出甘泉縣城門時,烏幹達與自己的親信駕馬向迴奔去。


    那邊駐紮著的匈奴烏幹部大軍遠遠見到甘泉縣中有漢人衝出,這邊烏幹達走後的最高將領也立即發兵想要前去營救。


    “呀!”烏幹達發出低沉的悶聲。


    烏幹達在馬上左手抓著韁繩,右手硬生生將弓箭折斷丟在一邊。


    烏幹達的身後是張穀和趙良所率領的漢軍騎兵。


    陳安看著越來越遠的烏幹達,心中無奈默想到:我們的戰馬還是不如匈奴人的戰馬啊!


    烏幹達終於迴到了自己的部隊之中,周亞夫現在也到了陣前,兩軍現在僅剩五十尺的距離。


    烏幹達忍著左肩帶來的陣痛感,但心中卻壓抑不住那股怒火,抽刀對著漢軍一指:“給我殺!”


    周亞夫同時也帶著一股所向披靡的氣勢叫喊道:“大軍隨我衝鋒!”


    “殺呀!”


    兩股不同顏色的勢力交相混合在了一起!


    由於烏幹達隻帶了他部落的部隊,數量上遠少於周亞夫所率領的軍隊。


    加上烏幹達現在自己左臂受損,而漢軍擁有著周亞夫、周衝等英勇將領,李廣還不時射出冷箭射殺那些看似比較勇武的匈奴人,匈奴人很快就潰不成軍。


    “噌!”烏幹達忍著疼痛砍殺掉在自己身前的漢軍。


    “將軍,這樣下去不行啊!我們部落的勇士頂不住了!”一名親信衝到烏幹達麵前說道。


    烏幹達此時很清楚,本來抱著救自己二弟而來,但如果這樣下去自己部落的勇士也要全部葬送在這裏,這樣草原上自己烏幹部也會被其他部落所吞並。


    烏幹達知道自己不能再猶豫了,下令說道:“傳我命令,撤退!”


    “是!將軍!”


    那名親信大聲喊道:“將軍有令!大軍後撤!”


    “將軍有令!大軍後撤!”


    匈奴士兵聽見後全部開始向後撤退!


    周亞夫見狀還在考慮是否要追,陳安上來說道:“大將軍,我認為可以追擊,等進入森林之後就要立即停止追擊。”


    周衝等將領看向周亞夫,周亞夫卻是說道:“都愣著幹嘛,追啊!”


    “哦!衝啊!”周衝反應過來連忙說道。


    ……


    烏幹達帶著自己人馬在森林中奔馳著。


    “將軍,將軍,漢人好像放棄追擊了!”烏幹達的親信在他旁邊說著。


    烏幹達直起身子一邊駕著馬一邊向後望去,看著後麵好像真的沒有漢人的蹤跡了,又過了好一會兒才勒馬,


    “籲!”


    對著後麵的部隊說道:“都停下!”


    後麵的部隊漸漸停了下來。


    烏幹達對著後麵部隊說道:“各部的伯長、什長看看自己部屬的傷亡如何!”


    ……


    烏幹達現在靠在一棵樹下休息著,左肩的傷口已經簡單處理了下,用自己衣服簡單的包紮,但包紮之處仍滲出紅色。


    烏幹達派去統計傷亡的親信迴來了。


    “將、將軍,結、結果出來了!”那名親信滿臉苦澀,有些為難的說道。


    烏幹達一看他這樣子就知道情況很不好。


    烏幹達雙目一閉,仰頭靠在身後的大樹,輕吐一口氣說道:“說吧,傷亡如何。”


    “稟、稟將軍,我、我部一共、一共一萬一千人,現、現還剩兩千一百三十二人。”說到最後,那名親信低下頭不敢看烏幹達的臉色。


    那名親信本以為烏幹達會發火,但是卻好一會兒沒聽見烏幹達開口。


    突然聽見了喉嚨蠕動的聲音。


    “咕咚、咕咚。”


    抬頭看著烏幹達,烏幹達正喝著隨身帶著的烈酒。


    北方冬季寒冷,所以匈奴人都會備上烈酒來禦寒,但烏幹達此時的內心卻怎麽也暖不起來。


    南下前部落的年輕人洋溢著笑容,都認為此行會一帆風順,都認為大家能遷居到美麗又溫暖的南方,不用再冬季挨餓,年輕人的父母將他們托付給了自己,但是現在……


    烏幹達忽然想在南下前部落中大長老對自己說的話。


    “活著迴來就好!”


    現在自己卻連這點都做不到了。


    他的親信看著他喝著烈酒,沒有打擾他。


    終於,烏幹達將手中一壺烈酒喝至一滴不剩,站了起來。


    周圍部落的戰士也都看著烏幹達站了起來,烏幹達看著他們,他們現在眼中透著迷茫。


    烏幹達終於下定了決心,深吸一口氣,說道:“我們、我們迴去吧。”


    先是一片寂靜,在烏幹達附近的戰士仿佛聽到什麽不可思議的事,隨後爆發出巨大的反響。


    “為什麽?將軍!”


    “將軍!我們還可以!”


    “將軍!我們還可以再戰!”


    聽著部落戰士的迴應,烏幹達縱然有萬般無奈,他又何嚐不想再戰,他的二弟死在了漢人手裏。


    但現在他要為他們負責。


    為整個部落的生存負責!


    烏幹達大吼一聲:“夠了!”


    吵鬧的現場才慢慢安靜下來。


    烏幹達見他們安靜下來再次說道:“執行命令!”


    說罷,烏幹達走向一旁係著自己戰馬的樹邊,解開繩子,翻身上馬。


    身後一名親信還想說些什麽,但被他旁邊的另一人打斷了。


    “聽族長的吧,我們迴去。”


    那名親信反問道:“族長?將軍不是說了在外隻能叫他將軍嗎?”


    那一人也吐著氣說道:“是啊,將軍除了是將軍,他也還是我們烏幹部的族長……”


    ……


    臘月初五夜晚。


    甘泉縣縣尉府。


    陳安等人剛打了場勝仗,所以大家都很開心。


    “來!喝!”周衝拉著張穀和趙良喝著酒。


    周亞夫自己在一旁小口的抿了點,吃著麵前剛做的小菜。


    周亞夫素來以治軍嚴格著稱,這次也讓大家喝了點小酒。


    陳安和周陽則在外麵和親衛營的將士們喝酒。


    “李、李兄,你的箭術怎麽做到這麽厲害的啊!”周陽喝的有些微醉了問向一旁的李廣。


    陳安雖然知道李廣善於騎射,但是也想知道他是如何變得如此厲害。


    李廣看著麵前鍋中的羊肉,聞著那飄散出來的濃香,想了想說道:“我出生在隴西成紀的一戶農家,聽說我祖上曾經是前朝的將軍,箭術了得,後來家道中落,父親大人每日勞作,也會教我一些;母親大人在家織布,雖然過的清貧,但是每日也過的很開心。每年過年的時候父親大人也會從村頭老林家弄一頭羊迴來宰了吃。”


    李廣說道這兒停了。


    周陽看了其他人,都有些無法理解,於是問道:“誒,怎麽停了,你還沒有說為什麽箭法高超呢,你父親每日教導這麽厲害嗎,能不能也教教我!”


    李廣聞言再次開口說道:“但這一切都在我八歲那年改變了。那年匈奴人南下到了我們那搶奪糧食,我們全村的人都死了。”


    “在得知匈奴人來了後父親大人將我打暈放在了後院的屋角下,給我抹了鍋灰,,用母親大人織布剩下的殘餘布料將我蓋上。”


    “等我醒來時,發現自己被布料蓋著,我便用力扒開,在扒開的過程中手碰到了自己臉,發現有點黑,於是摸著自己臉,雙手都是黑的。”


    “我奮力跑到門外,原來村子的小道上都是村裏人的屍體,隔壁家的小黑,村南邊的小剩,都死了,全村就剩下了我一個。我接收不了這樣的事實,加上一晚沒有吃東西了,暈過去了。”


    “等我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在一個山洞中,我喊著:有人嗎?沒有人迴應,又過了好一會兒才有名老人家過來,他也就是我後來的師傅,師傅說:在下山去購買家用時在路邊看見了自己,本以為我是死了,但又聽見了微弱的唿吸聲,於是就把我帶上山了。”


    “後來我拜師,每日沒日沒夜的修煉,隻為了想要給家人報仇,再後來我十七歲那年我師傅也仙逝了,我就下山去從了軍,再就是到了這兒。”


    周陽聽完後,沉寂了一會說道:“對不起,李兄,我不知道你之前經曆過這麽多。”


    李廣說完後整個人像是放鬆了一般,又說道:“沒事,這些年我一個人憋著也難受,說出來好多了!”


    說完整個人像後一躺,看著天空,雖然沒有星星,但是也能讓眼淚多停留在眼眶中一會兒。


    陳安聽完李廣對於自己身世的一個描述,不禁在心中感歎道:在這漢初時代,被匈奴所破壞的家庭不知有多少啊!


    再想想李廣的一生,悲涼的晚年,或許自己應該做些什麽來改變這一切。


    想到這,陳安對著身邊躺著的李廣說道:“李兄相信我嗎?”


    李廣有些不解的問道:“什麽,陳伯長何出此言?”


    陳安則是笑著解釋道:“相信我,相信你,相信我們一定能夠將匈奴趕出我們大漢,趕出我們生活的家園!”


    李廣聞言愣住了,看著陳安真摯的眼睛,笑了。


    “好!相信你,相信我自己,一定要將匈奴趕出大漢!趕出我們生活的家園!”李廣從地上激動的站起來說道。


    “還有我!我周陽!我周陽的誌願就是報效國家!報效朝廷!”周陽激動的站起來,揮拳向天大喊到。


    “哈哈!”


    “哈哈!”


    周圍親衛營的將士們聽著,都笑出了聲。


    但他們的笑聲,是一種祝福的笑聲,一種鼓勵的笑聲!


    三個年輕人都懷揣著大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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