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沒有由頭的話令付東流一愣,但旋即他感到他們一定是在背地裏做了什麽對自己不利的事了,一伸手便將狐禿輕輕地提了起來,狐禿嚇得連聲大叫道:“真的不是我,不是我,是你小子弄死了小苗,是那小子幹的。”


    它叫聲中,還連連伸手指著那一片浸泡在一個小水窪中的綠芽,仿佛那就是罪證似的。


    付東流順著它指的方向看去,但是一時卻沒看到什麽,隻不過是一片空地,但他隨後就看到了那棵傾斜在一個小水窪中的綠芽,綠芽傾斜在小水窪中,仿佛沒有生命了。


    付東流有一瞬間的莫名其妙,但隨之便想起了幾日前狐禿種了一粒樹籽在這個位置,後來便長出了點綠意。


    他此刻才恍然大悟,原來是那小子用水澆死了這綠芽,狐禿才這麽緊張害怕的。


    這本不算什麽大事,即使真的是壽兒澆死了,那也沒什麽的。


    但付東流心裏忽然沒來由的又是一怒。


    心想到底是狐禿對自己忠心耿耿,這樣一件小小的事情,狐禿都這麽在乎,綠芽毀壞後,它反應都這麽強烈,說明自己已完全將它征服了,征服的它已經全心全意成為了自己的奴仆,雖然它有些膽小,但其忠心可嘉。


    而反觀那個小子,總是沉著一張苦瓜臉,對自己一聲不吭,好像自己欠他似的,而且從來也沒把自己當一迴事,弄死綠芽雖是小事,但那是自己命令狐禿種下去的,那也可以說是自己的財產,而那小子竟無視這些,分明是和自己對著幹,不給他一點苦頭吃,他真的是不會將自己放在心上尊重的。


    付東流想著,眼光裏充滿了兇狠之色,慢慢鬆手,將狐禿放了下來。


    狐禿感覺自己如在鬼門關裏轉了一圈,十分吃力地才站穩身子,張口大大地喘起氣來。


    付東流從它身上收迴目光,發出了非常平淡的聲音,“那小子此刻在哪?”


    狐禿隱隱感覺到了有什麽不妙,但事已至此,隻好硬著頭皮道:“他……在外麵砍柴。”


    付東流一聲不吭,當先走了出去,狐禿想了一想,也跟了上去,心中卻怦怦跳動不已。


    走出破敗的寺門,放眼望去,門外一條大斜坡的壕塹中,有砍柴的聲音一聲聲的傳了上來,那聲音一下一下的,狐禿再熟悉不過了,那正是壽兒砍柴的聲音,而那個壕塹之中,生者的樹木不怎麽多,就零零散散的幾十棵。


    付東流哼了一聲,舉起手來,向著那個壕塹的方向招了一招,狐禿見他這個舉動正是上次捕鳥的動作,隱隱的感覺到了什麽,害怕地退了一步。


    隻見付東流手招之處,忽然平地上忽然起了一陣風相似,霎時地麵上的碎石枯枝紛紛沿地而走,向著付東流所在的這邊而來。


    狐禿嚇得屏住了唿吸,仿佛已經看到了什麽慘烈的事情要發生。


    果不其然,在那沙沙的風聲中,壽兒的身子緩緩地在壕塹中露了出來,似乎是被什麽大力拽扯著,向著壕塹外緩緩地上升,壽兒的臉色表情怪異,似乎是被嚇得驚呆住了,兩手兩腳不斷地撲騰著,想要掙脫出這股力量,但顯然他的掙紮是徒勞的,越掙紮,那股力道越是緊緊地將他包圍著。


    付東流的手掌緩緩地向著身後挪動,他臉上神色凝重,雙眼死死地瞪著前方的壽兒,臉上竟顯吃力之色。


    壽兒仍是掙紮著,但待他忽然看到這是付東流的所為時,他忽然放棄了所有的掙紮,麵色也冷漠之極,冷冷地看著付東流,眼中竟無絲毫畏懼之色。


    付東流看到他這種神態更加的怒上加怒,大吼一聲,霍地一曲肘,壽兒小小的身體像離弦之箭般飛快地衝了過來,付東流又霍地將手掌向著地上一按,壽兒的身子如被他操縱了一般,蓬地撞在了地上,幸而這片地上竟是鬆軟的泥土,而且沒有石塊之類的,但饒是如此,壽兒小小的身子蓬地撞在地上時,他額頭當先著地,一下子便撞的昏了過去。


    過了一會,他悠悠醒轉,隻覺得全身上下無一處不在痛,他咬著牙慢慢地想站了起來,但站了幾次都是中途又坐倒在地,而甫甫一動,腦袋裏嗡嗡而響,眼前一黑,仿佛就要再次摔倒,但他狠狠地忍住,閉住眼睛定了定神,再次豁然睜開。


    他的嘴角上已掛著血跡,但眼光仍是無畏地看著付東流,他沒有問為什麽,因為他知道付東流虐待他是不需要什麽理由的。


    “你弄壞了那棵綠芽?”


    付東流的眼神也一如寒冬,射在壽兒稚嫩了眼光裏,壽兒感覺到了冷,但他沒有躲開那眼光。


    一聽這話,狐禿立刻渾身打了一個哆嗦,下意識地往後躲躲,它好像聽到了壽兒的迴答是“沒有”,然後付東流會追根刨底,然後便是找出自己是罪魁禍首。


    狐禿眼睛怯怯地看了一眼壽兒,將自己微微顫抖的身子藏的更遠了些。


    壽兒也看到了狐禿仿佛是有意的目光,他不知道什麽綠芽,但他分明感覺到了這與狐禿有關係。


    “是。”他幾乎沒有多想,直接了當地說道。


    狐禿全身一震,低下了頭。


    付東流看著眼前這個單薄的孩子,忽然笑了一笑,道:“很好很好。”


    一把奪過壽兒手中兀自還攥著的斧頭,伸出烏黑的右手手指來,在斧刃上慢慢劃過,頓時,斧頭刃上火星四濺,付東流將烏黑的手指在斧刃上來迴擦了幾擦,直到斧頭刃上再無一點的鋒利,磨的成為了平平的一塊,他才將斧頭一把扔在壽兒的腳下,道:“從此以後,你每天就用這把斧頭砍柴。”


    壽兒看了一眼那已經平直的斧刃,什麽也沒說。


    付東流哼了一聲,看了他一眼,轉身離去。


    狐禿也偷偷地看了壽兒一眼,好像是做了虧心事一樣,跟在付東流的背後,蹦跳而去。


    待他們去的遠了,壽兒再也支持不住,腦袋一軟,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


    浮壽門最近這幾天很是熱鬧,又陸陸續續地有十來個人前來拜師求取修真之道。


    趙正都一一接納。


    這些人中年紀最小的大概二十歲左右,年紀大的有五六十歲的,雖然年紀參差不齊,但是看他們誠心誠意的樣子,趙正都一一收錄,最後由他們向牛魔王行正式拜師之禮。


    牛魔王又要招唿石頭坊的事務,又要教授這些弟子修真,真是忙的不亦可乎。


    最後和趙正商量,由其餘的六個牛頭妖輪流教習這些弟子們,因為這些牛頭妖先前都和牛魔王一起參詳過修真寶錄,也懂得一些練氣打坐,便由他們將這些入門的基礎東西先行傳授,也在教授中一同學習。


    牛魔王是白天忙碌,隻有晚上才有時間修習,他便經常將自己的修習經驗告知六個牛頭妖,再讓他們教授弟子們。


    整個浮壽崗上,就屬趙正最清閑了,但他作為浮壽崗之主,浮壽門的門主,清閑也是分內的事,牛魔王對他忠心耿耿,一毫沒有其他的壞心思,要是趙正下麵的掌權的都是人類的話,趙正怕是沒幾天就會被他們架空,驅趕出浮壽門了,這也算是庸人多福吧。


    這日趙正去新成立的石頭坊轉了轉,石頭坊選在了浮壽崗西麵的空曠之處修建,那裏盡多奇形怪狀的怪石,可以任意地采擷。


    而石頭坊此刻也已經是有模有樣了,不但購置了許多必用的工具,而且那些前石水幫的幫眾又招募迴來二十幾個以前石水幫的工匠,趙正去的時候,他們叮叮當當地忙碌著,趙正瞥眼看去,他們用石頭在敲打著一塊大石,說是準備雕刻成一個石獅子,而這大石雄偉異常,也頗有石獅子的輪廓,趙正看了一會,這時忽然有一名牛頭妖匆匆走了進來,它先向著趙正施了禮,然後在牛魔王耳邊低低耳語幾句,牛魔王聽了,臉色頓時嚴峻,向著趙正道:“門主,現在門外有人求見,說是葉家的。”


    趙正撓撓頭,道:“什麽葉家的?我不認識啊。”


    牛魔王道:“門主,既然對方上門來了,咱們便先見見看是如何?”


    趙正想了一想,道:“先把他們請進仁義廳吧。”


    牛魔王點了點頭,向身後的牛頭妖嘀咕幾句,那個牛頭妖點頭出去了。


    牛魔王隨著趙正一徑來到仁義廳。


    一進廳中,便見一個身穿墨綠色衣裳的魁梧男子正背向廳口站著,而他的後麵,亦是站著兩人年輕男子,也是身穿綠色的衣裳,隻是衣服的顏色比他的淡了許多。


    他們聽的腳步響起,便迴過了頭來。


    趙正見這幾個人麵生的很,一時有些錯愕,不知來人究竟是何人。


    那身穿墨綠色衣服的人向趙正一抱拳道:“趙門主請了。”


    趙正一錯愕,對方竟能認識自己。


    那人道:“在下葉家葉無根。”


    趙正點點頭,覺得葉無根這個名字很是耳熟,忽然又想起葉無柄來,葉無柄當初跟他一起迴到浮壽山,後來浮壽山發生災難,自己便再也沒有見到他,幸許是在那場災難中送了命,隻不過這葉無根跟葉無柄是不是兄弟了。


    那葉無根和趙正報了自己的姓名,卻看到趙正仿佛是發呆的樣子,心裏不知是怎麽迴事,忽然趙正迴到臉來,向他問道:“你有兄弟嗎?”


    葉無根搖搖頭,對趙正的所問非常的驚訝。


    趙正尷尬地笑笑,道:“沒什麽。”


    這時才反應過來,忙招唿三人就座,有牛頭妖端上茶水來。


    那人葉無根道:“趙門主在神仙大會上一展身手,我們葉家上上下下全都是佩服的很哪。”


    趙正聽了這句,才知道原來他們是從神仙大會上認識自己的,便道:“不知幾位前來,有何見教?”


    那葉無根臉色猶豫了一下,道:“是這樣的,趙門主,上次神仙大會趙門主大獲全勝,贏得了進入葫蘆井的資格,但趙門主一入之後便了無音訊。”


    趙正點點頭,從葉無根臉上看不出什麽神色來,他本想將上次葫蘆井裏的事全盤訴說出來,但想了一想,還是不說的好,省得多惹麻煩,這也是他江湖閱曆增多的緣故,便道:“上次我入了葫蘆井後,從葫蘆井忽然發生了溢水,我被衝上了河灘,這才死裏逃生。”


    葉無根哦了一聲,道:“不過我們後來見到了和趙門主同時入井的張廣泰,他所說的和趙門主所言有些不一致啊。”


    趙正聽了,心裏一愣,一下子覺得臉上燙燙的,平生都不怎麽說謊,偶爾說上這麽一兩次怎麽就這麽快的被人識破了,他囁嚅著不知該怎麽迴答,那葉無根神色安定,也看不出他有什麽企圖。


    牛魔王忽然道:“門主,你不是跟屬下說過你不是水嗆昏了,等醒來後就已在河灘上了嗎。”


    趙正見牛魔王替他解圍,忙應道:“對對對,那天我確實是被水嗆昏了,至於發生了什麽事全都不知道,哦,那張廣泰說了什麽呢?”


    他心下暗自佩服牛魔王機警,忙忙接住牛魔王的話說了下去,但此時明顯的言語結巴,一眼便能看出是在圓謊。


    葉無根看在眼中,但不好說破,淡淡地道:“張廣泰也沒說什麽,他也是差點就逃不出性命來,不過他帶迴了幾隻大蝦,經我們認定,並非蝦嫫,但可能與蝦嫫是同一屬類。”


    葉無根漸漸說到了關鍵,趙正隱隱感到了什麽,但還是問道:“同一屬類是什麽意思呢?”


    葉無根見他的神色變了許多,不動聲色的道:“這個意思便是那蝦嫫也是大蝦之體。”忽然聲音轉高道:“我葉家聽得說貴門也得到了一隻大蝦,所以想來看看,是否是蝦嫫?”


    趙正慌得連連擺手道:“不是蝦嫫,不是蝦嫫,也是一隻普通的大蝦。”他想到自己得到的那隻大蝦肯定不是什麽蝦嫫,怕葉無根誤會自己得了蝦嫫,便先前出言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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