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不多時,便聽得刀兵相接之聲,韓稚忙讓魏踏止步,自己傾耳仔細而聽,一會兒他道:“前麵百步之外,有十來人互相廝殺。”


    魏踏一驚,想不到真的有比他們早到的,便道:“咱們如何行事?”


    韓稚想了一下,道:“咱們先找個地方隱藏起來,等他們兩敗俱傷之際,再行出麵。”


    魏踏點了點頭,看見前麵不遠處有個矮坑,周圍生滿了藤蔓植物,便扶著韓稚走了過去,這裏陽光已經照耀不上,兩人伏在矮坑之中,隻覺得陰寒一陣陣的滲進來,全身寒冷無比,於是都運氣驅寒。


    魏踏於那打殺之聲僅僅是隱隱聽到,並不能向韓稚那般聽得清晰,不由得暗暗佩服韓稚。


    又過了一會兒,韓稚道:“好了,咱們出去吧。”


    原來這時前麵的廝殺聲已漸漸不聞,似乎是一方勝了,而另一方漸漸退去。


    魏踏又扶著韓稚走出矮坑,走了大約百步,果然見前麵一處平坦地麵上躺著十來具屍首,各個都身穿藍衣,死狀慘烈,都是胸口上被人穿了一個大洞,那大洞竟從前胸貫到後背,鮮血汩汩地從中流出,竟不知是用何兵器,魏踏看了幾眼,便不忍再看,他將這種情況告訴了韓稚,韓稚凝眉仔細想了一迴,實在想不起江湖上有這般厲害的兵器。


    他們又走了二十來步,卻是一個狹窄的穀口,兩邊山石聳立,進去以後便到了名符其實的葫蘆峪裏,兩人正走之間,忽然從穀口那裏轉出一個白衣人來,個子高挑,身子極瘦,他不但衣服純白,連一張臉也是純白的無一絲血色,魏踏嚇了一跳,隻見那白衣人剛出現,緊接著又轉出一個黑衣人來,也是同樣的個子極高,身材極瘦,兩人手中各拿著一隻怪異的兵器,白皙而長,竟似乎是用人骨做成,呈劍形,但劍的頂端,卻是有各一個骷髏,骷髏睜著一雙黑洞洞的眼睛異常的可怖,而骷髏的頂上嘴邊鮮血淋漓,仿佛是剛剛飲過鮮血,讓人看了不寒而栗。


    魏踏悚然一驚。剛才那些藍衣人可能便是被這可怖的骷髏劍所傷。


    他低低地向韓稚說了這個情況。


    黑白兩人對看一眼,並沒有馬上出擊,而是陰測測地叫道:“兩個凡人速速退出此地,此處乃修真之人會麵之處。”


    魏踏韓稚兩人麵麵相覷,魏踏大聲道:“我們也是修真之人,我們是騎鹿山修真之士,不知兩位何門何派?”


    他斷定這兩人定是妖魔鬼怪之類的人士,當出於禮貌,還是先自報家門。


    哪知那兩人竟陰測測地同時笑道:“騎鹿山?沒有聽說過,你們既是修真之人,來這裏可有邀請函嗎?”


    韓稚和魏踏同時又是一愣,韓稚厲聲道:“這葫蘆峪是你家的嗎?要什麽邀請函。”


    那黑白兩人大怒,叫道:“那就受死吧。”


    隻見他們話音剛落,兩柄骷髏劍竟都脫手而出,挾著勁風向兩人飛來。


    那劍端頂上的骷髏此時也像是活了一般,下巴竟動了一動,向著兩人淩空咬來。


    魏踏一驚,這是什麽厲害兵器。


    倉皇間,他攙起韓稚,踏空術展開,向著空中而走,而韓稚同時聽音辨行,手中拐杖橫擊而出,當地一聲,一根骷髏劍已與拐杖撞上,那骷髏竟張開嘴一口將拐杖尾部咬去,向裏迴奪,而另一支骷髏劍竟衝向魏踏的胸部,仿佛想衝胸而過,就像洞穿那些藍衣人一般,魏踏大驚,這是什麽古怪兵器,離了人手還能這樣自如地轉動,簡直是妖法無疑。


    他一提氣,就大踏步走上空中三尺之高,那柄骷髏劍正好從他腳底狂嘯而過,而韓稚一時與那骷髏劍相持不下,那骷髏竟張嘴一合,將韓稚的拐杖杖頭一口咬斷,韓稚正用力迴奪,這時拐杖忽然斷了一截,對方力量全消,他這邊猛地往後一閃,魏踏自顧不暇,韓稚竟淩空而掉下,他身子一橫,才在落地時拿樁站穩,而耳邊又響起唿嘯之聲,顯然是骷髏劍再次攻來,韓稚揮出拐杖,再次迎敵。


    而魏踏這裏亦是迴身急落,他見黑白兩人還在原地站著不動,他們手中已無兵器,便踏下幾步,雙手合攏,成一衝天拳之勢,向著黑白兩人當頭而下,但見黑白兩人並不驚慌,而是兩人同時用手一招,魏踏隻聽得身後風聲唿嘯而來,知道身後來了偷襲,慌忙之間由拳變掌,向著身後兩掌拍出,但隻見瞬間白光臨近,魏踏的兩掌竟然沒絲毫作用,危急時候,他身子向後一仰,使出一個鐵板橋功夫,兩股勁風從他胸前一滑而過,黑白兩人伸手一捉,手中已多了兩柄骷髏劍,魏踏倉皇而退,韓稚亦是氣喘籲籲,黑白兩人說道:“不錯,不錯。凡人能有這本事也算是佼佼者了,今日要你們死在我黑白雙煞受上,算是你們的福氣了。”


    說話間,黑白兩人揮動手掌,又祭出了兩柄骷髏劍,兩劍骷髏閃動,唿嘯著再次向魏踏韓稚兩人撲來。


    韓稚橫杖而擋,骷髏張嘴一咬,從中間將拐杖咬成兩節,韓稚倉皇之間拍掌斜退,骷髏劍從韓稚的側肩而過,一口咬住了韓稚右肩,韓稚吃痛,一掌拍在骷髏頭上,那骷髏頭沒甚反應,那邊的黑衣人竟啊地叫了一聲,骷髏頭稍微一鬆,韓稚趁機一個筋鬥,已滾開了一丈多遠,但右肩上已是劇痛無比,魏踏見狀,慌忙來救,兩柄骷髏劍齊齊躍起,向著魏踏當胸而來,魏踏身在半空,轉折不靈,眼看就要被兩劍穿胸而過,在這危急時刻,隻聽的錚的一聲長響,兩個骷髏頭仿佛是受了牽掣一般,頓時當空止住,跌落到地,魏踏險中得脫,氣沉丹田,跳迴了韓稚身邊,將韓稚扶起。


    這時隻見兩柄骷髏劍之處忽然多了一個嬌麗女子,大概三十六七歲的模樣,長的明媚動人,左手拿著一把三寸長的瑤琴,小巧玲瓏,古樸優雅,用右手的中指和食指撥弄著,瑤琴發出錚錚的聲音,那黑白兩人運了幾次氣,想收迴骷髏劍,但女子每次見骷髏劍一掙紮,她便用指頭撥上一撥瑤琴,那兩柄劍便像被什麽力量所壓製,再難一動,黑白兩人試了好幾次,都是徒勞無功,不由得放開意念,不再理會自己的骷髏劍,而是誇獎道:“瑤池仙子的法器越來越厲害了,能製服天下諸般法器,我兄弟真是佩服佩服。”


    那女子嗬嗬一笑,不再撥琴,黑白雙煞趁機收迴骷髏劍,那女子也並未阻攔,反而正色道:“我等都是修真之人,何必跟這些凡人為難,沒的辱沒了修真二字。”


    黑白雙煞陰測測一笑,道:“他們也自稱是修真之人。”


    那瑤池仙子哦了一聲,向魏踏和韓稚看了一眼,問道:“你們是修真之人?你們的法器呢?”


    語氣中頗為懷疑,魏踏韓稚兩人不懂法器是什麽,都是無言以對。


    瑤池仙子一揮手道:“好了,此地並非你們凡人可來之處,就此去吧。”


    他們一口一個你們凡人,好像他們是仙人是的,弄得魏踏心裏很不舒服,但剛才多虧這女子救了一命,自己不該腹誹對方才是,當下抱拳道:“多謝仙子救命之恩。”


    那瑤池仙子哦了一聲,竟不再理他們,徑直走到黑白雙煞身邊,手中一揮,現出一塊白色的綢布來,上麵繡著一隻棕色的茶壺,她將那塊綢布在黑白雙煞眼前摔了一甩,道:“看清楚了,這是我的邀請函。”


    黑白雙煞看了一眼,確實無誤,讓開一條路,道:“仙子請。”


    瑤池仙子輕飄飄地從他兩人身側走過,進入了那個穀口,走了十幾步,她忽然站住,道:“那清風堡的人是你們殺的吧。”


    黑白雙煞冷哼一聲,道:“怎麽了?他們沒有邀請函卻是要硬闖。”


    瑤池仙子冷哼一聲,道:“沒什麽,隻不過我聽說最近清風堡的堡主練成了一件極厲害的法器,你們可要小心了。”


    黑白雙煞一愣,沒好氣地說:“仙子,你管好你自己吧。”


    瑤池仙子沒再說什麽,冷哼一聲,揚長而去。


    魏踏和韓稚麵麵相覷,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麽迴事,這些人又是何許人,他們知道硬闖無益,還是先迴騎鹿山商量對策的好,當下魏踏攙扶起韓稚來,運用起踏空術踏空而行,黑白雙煞見他們走了,也不阻攔。


    ……………………………………………………………………………………


    這一行,恍如夢中。


    魏踏與韓稚一路迴轉,路上再沒有遇到什麽古怪的事情,一路之上他們誰都不說一句話,這次葫蘆峪之行,所遇到的事情奇奇怪怪,他們仿佛是闖進了另一個與他們的世界截然不同的世界,可是仔細想來,他們也想不明白那究竟是怎麽迴事,那些人自稱是修真者,可自己也已開始修真啊,而且自己這邊還有奧秘之極的靈石,可是那些人為什麽那麽厲害呢,簡簡單單的武器,就是神妙莫測,竟然能脫離人手,自動的攻擊敵人,就像是那武器也有生命似的。


    而且他們自稱是修真之人,把自己這一邊說成是凡人,好像他們是仙人似的。


    魏踏扶著韓稚,運起踏空術,提氣而行,這一次,完全不像來的時候那樣從容了,反而如逃命一般,兩人均在江湖上享有不小的盛名,而這一次在人家武器的攻擊下差點連性命都丟了,鬥了那麽久,連人家的衣角都沒碰上一碰,想起來還真有些窩火。


    韓稚雖然右肩被骷髏咬了一口,但所幸骷髏沒有利齒,他的傷雖流了不少血,但沒有傷到骨頭,還算不太嚴重,隻是這心境實在是無法可說,而且自己的拐杖也被毀於一旦,這可真是丟臉的事情。


    當下兩人默默不語,各自想著心事,出來的時候走了二天左右,迴的時候因為心情的原因,倉促而行,僅僅走了半天,到晚上的時候兩人的身影就出現在了騎鹿山上。


    魏踏收了氣息,降落到了地麵,弟子們馬上來迎接他兩,並且去稟報騎鹿真人。


    王中散見韓稚受了傷,大吃一驚,趕忙讓弟子們給王中散包紮,並問到底是怎麽迴事,不一時馮暴虎也趕了來,魏踏神色黯然地將情況說了一遍,王中散和馮暴虎盡皆失色,均是皺眉,均想不出這世界怎麽了,怎麽忽然變得這麽陌生,怎麽忽然多出了那些與他們根本不同的人物。


    黑白雙煞、瑤池仙子、清風堡。


    王中散深深閉目,在腦海中翻攪著,希望得到與之相關的一點點記憶,幾十年的江湖閱曆,其間紛繁複雜的瑣碎之事,一時緩緩地在他心頭馳過。


    黑白雙煞、瑤池仙子。


    仿佛在深深的記憶之海中,曾經有過這些如漣漪一般的名字,在厚重的生命中輕輕蕩漾過,隻是沒有留下生命痕跡,隻有輕輕的一晃而過,仿佛留下過一個微小的身影。


    王中散恍然大悟地一拍大腿道:“十幾年前吧,老朽早已成名江湖的時候,好像遇到了幾個小輩,好像就有叫做什麽黑白雙煞、瑤池仙子的,不過武功都差勁的很,而且在當時都是些無名小輩,所以老朽一時也記不起來,現在想來,或許就是他們了。”


    眾人大喜,魏踏又將他們的形容相貌細細描述了一遍,不過年深日久,王中散於他們的印象一點也沒有了,隻是由於這些名字有些托大,才稍稍有點影兒。


    眾人說了一陣他們如今怎麽這麽厲害了,都是說不出什麽結果了。


    王中散忽然道:“罷,今日隻有我自己親自去一趟了,當年的幾個小輩,能厲害到哪裏去,就是再怎麽厲害,我王中散這張老臉,當年在江湖上也是眾人矚目的。”


    王中散這麽一說,眾人皆是大喜,連韓稚都不得不佩服道:“老叫花子看來真的是名不虛傳啊。”


    王中散很自豪地說道:“慚愧慚愧,不過幾個小輩我去了還不是乖乖的俯伏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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