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公羊有命咯吱咯吱的搖椅聲,各人的心頭想著各自的事情,一會兒,咯吱聲慢慢停住了,艙中人的思維也又被帶迴了艙中,隻見公羊有命直起身子,睜開了雙眼,向著劉寄奴道:“寄奴,你先前診脈了嗎?”


    劉寄奴恭恭敬敬地說:“是。”


    公羊有命點點頭,道:“那你說說,是什麽情況?”


    劉寄奴有些迷惑,自己已跟師父稟報過情況了,怎麽師父還要自己說,他看了一眼公羊有命,想了一想,還是說道:“師父,此人初按兩手脈息全無,是已死之軀,隻是在久按脈息之下,仿佛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生機,隻是太過於微弱,根本無法振奮陽氣,也就是說此人已性命將絕,此刻隻是在將死未死之際。”


    公羊有命點點頭,道:“很好。”頓了頓又道:“我剛才讓你又重新診脈,可有什麽變化?”


    劉寄奴如是迴答道:“沒有絲毫變化。”


    公羊有命又是點了點頭,這次卻是什麽也不說了,將臉仰起,思考著什麽。


    劉寄奴不知師父何意,也望向公羊有命。


    片刻,公羊有命又道:“距離你上次診脈幾個時辰了?”


    劉寄奴想了一想,道:“大概有三個時辰了。”


    剛說完這句話後,不由得心中一動,想起什麽,麵色漸漸變得嚴峻,隱隱有什麽不對的地方,果然,隻聽公羊有命道:“混帳小子,你見過三個時辰後脈息還絲毫無變化的將死之人嗎?”


    劉寄奴恍然大悟,額頭隱隱見狀,忙跪下道:“徒兒粗心,徒兒竟沒有留心這點。”


    他自來於醫道上並未有過什麽大的過錯,想不到這件事上竟一下沒有想到,不由得暗自慚愧。


    公羊有命很滿意地點點頭,忽然又問:“那你再說說看,此人為什麽在三個時辰之後脈息竟還未有絲毫變化?”


    “這……”劉寄奴又是一怔,把眼光轉向壽兒身上,道:“待徒兒再查看查看。”


    公羊有命鼻子中哼了一聲,不置可否,劉寄奴也不管他心情如何,便走上去在壽兒身上細細查看。


    白芷也隨著他一起上去,看壽兒的傷痕。


    狐禿和粗子有等了這麽久,本以為神醫會一展身手,救活壽兒,但等了這麽久還不見神醫出手,反而是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他們聽不懂的話,雖然不懂,他們也隱隱能聽出,這是公羊有命拿壽兒作為標本,指導徒弟醫術,現在又讓徒弟上去查看,這分明還是教授醫術了,哪裏是救命了,他倆忍不住心裏不平起來。


    突然,粗子有一竄身子,隨手抱住狐禿,身形晃動,就向艙門衝去。


    他知道公羊有命根本無心救人,多留無益,現在帶著主上逃離此處為最佳了,但是他身形一動,守在兩旁的阿魏阿膠也是一動,分別將左右兩側向他襲來。


    兩名綠衣侍者身材高大,動作也是極快,在間不容發之際,一人攥去了粗子有的右臂,一人攥住了粗子有的小腿,粗子有已然被受製,他自知無望,鬆開手,叫道:“快走。”


    狐禿摔倒在地上,爬起來時,兩名綠衣侍者又已放開了粗子有,守在了艙門兩側。


    粗子有苦笑一下,兩名綠衣侍者這般的厲害,看來是一時逃跑無望。


    這邊發生的事情似乎並沒有驚擾艙裏的其他人,公羊有命隻是若有若無地發出了一聲冷笑,而劉寄奴和白芷根本連頭也沒有抬一下,仿佛這樣的事情在這艙中發生過許多次,他們早已司空見慣見慣不怪了。


    劉寄奴又將壽兒的上衣解開,翻轉他的身子,在他背後一寸一寸的摸過,隔了一會兒,似有所得,向公羊有命道:“好了。”然後思考了一下,鄭重地說道:“徒兒剛才查過了,此人是被人用大力將脖頸扭斷,而斷了生機,身後督脈受損而遭致生命氣息散失,至於那脈息中若有若無的一線生機,徒兒剛才摸過了,那線生機是從此人的督脈靈台穴中發出,也許是此人還苦苦留戀世間,是以一線生機還苦苦掙紮在靈台穴中,不肯散失,所以這脈息過了三個時辰依然如此。”


    劉寄奴說完了,恭敬地看著公羊有命,公羊有命臉色如常,什麽也沒說,還似深思的模樣。


    劉寄奴見師父沒有示下,繼續說道:“此人小小年紀,便有如此的堅韌心智,實在是百中難見,不過,要是細細說起來,此人脈息實則為鬼脈。”


    公羊有命默默地聽著,點點頭,在自己的黑發上撓了一把,道:“好小子,有點道理。不過……”他頓了頓道:“你由此就想不到什麽嗎?”


    劉寄奴有些詫異,想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


    公羊有命撓了一會兒頭,將那黑發順手摘了下來,原來是一頂假發,抖了一抖,又戴在頭上。


    狐禿和粗子有聽著劉寄奴的論述,都驚訝了張大了嘴巴,他們雖然不懂,但覺得劉寄奴說的還是有些道理的,當聽到壽兒苦苦眷戀著不肯散失最後一絲生命氣息,他們都感到了內心的極大震撼。


    白芷默默地看著躺在地上的壽兒,雖然壽兒對她來說是一個陌生人,但不知怎麽,她鼻子裏覺得酸酸的,眼角也覺得澀澀的,這麽小年紀的一個小孩,就遭到了這樣的命運,真是悲慘。


    公羊有命將假發戴周正了,點點頭,又道:“真的想不到什麽嗎?”


    公羊有命這麽說,那肯定不是平白無故提出這個問題的,劉寄奴也隱隱覺得師父話外還有話,但他已盡了最大的努力了,這時又搖了搖頭,道:“徒兒愚鈍,還請師父示下。”


    “嗯。”公羊有命點了點頭,似乎是很同意劉寄奴說自己愚鈍的話,道“腎為先天之本,你可診過他的腎脈。”


    劉寄奴聽了,恍然大悟,臉上也罩上了層喜色,道:“是。”


    伸手向壽兒的腎脈診去。


    腎脈在太溪穴,太溪穴在雙足內側,內踝的後麵,太溪穴是人體決生死的一個大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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