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宋子莊有了先次之失,為保險起見,這次不再攻擊趙正的上盤,因為上盤畢竟好防禦,而改向趙正的下盤,這一招得手,雖不能將趙正置之死命,最小程度也能讓趙正折了一條大腿,自己再以餘力對付他的傷殘之體,那便容易多了。


    他首次見趙正時,便領略了趙正的能為,知道趙正力量深不可測,但至後來他潛心修習掌心雷,深知自己進步不小,便心裏有些托大了,以為趙正再厲害也禁受不住的,哪曾想第一招便被他手忙腳亂中擊落,是以他再不敢粗心大意,打起全部的精神來對付趙正了。


    趙正雖說於他有救命之恩,但道義中人最講究的是正與邪兩個字,既然趙正是邪的,他便不能以小小的救命之恩就手軟了,因為他心裏早已認定了趙正與那些牛頭妖是一夥的。


    趙正眼見又有一更大的藍色火焰撲向自己的左腿,好像馬上自己的左腿上便要被燒出一個大的坑來,嚇得雙腿一軟,竟跪了下來,但他這一跪,本來撲向自己大腿的藍色火焰卻正好向著自己的臉上打來,雖然此時羊玉環已發生了效用,已替趙正在身前生發出了一層屏障,但趙正眼睜睜地看著那火焰就要穿入自己的眼中,嚇得哇的大叫一聲,卻沒想一股熱氣火辣辣地從喉嚨中吐出,甫甫正撞在那藍色火焰之上,餘力不歇,竟衝擊著藍色火焰向著來路撲去,趙正驚了,人們也驚了,宋子莊更驚了,眼看自己所使出的掌心雷竟然被排斥迴來,反攻自己,這根本是自己想都想不到的,倉促之中,左掌一揮,帶著勁風拍向那掌心雷,滿擬會將之拍在地下,沒想到那反攻之力甚強,那掌心雷竟絲毫沒受自己掌力影響,義無反顧地向著自己撲來,慌忙中,宋子莊雙掌合攏,大叫一聲“混元球”,一股白氣從他手掌中撲出,直壓向那掌心雷,隻見那掌心雷直撲之勢受挫,斜斜而來,但是力道竟絲毫無減,宋子莊眼見掌心雷未被擊落,而是向著自己的下盤而來,一個“樵夫登山”躍起,隻聽嗤的一聲,掌心雷從他的左腳鞋尖擦過,直直地穿入了自己剛才所立之處,地上立刻出現了一個比剛才大一些的小坑來。


    宋子莊狼狽落地,已經是氣喘籲籲了,左腳的鞋子已被掌心雷燒破,露出了三個腳指頭來,幸喜沒有傷到腳趾。


    他氣喘籲籲地站著,右掌一立,左掌彎曲護頭,生怕趙正乘勝再攻,但看見對麵的趙正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好像沒有一點要進攻的樣子。


    這隻是電光火石一瞬間發生的事情,但人們都感覺都自己的眼睛都不夠用了。


    什麽是高手?這才是。與這場比試比起來,前麵那些都是花架子,或者連花架子都不如。


    司馬玄天也覺得自己的眼睛不夠用了,自己竟然看走眼了,那天晚上輕輕易易地放走了趙正,沒想到他這麽厲害,先前的一副窩囊樣子都是裝出來的,實在是實在是……


    司馬玄天實在是不知該怎麽說了。


    若衝子雖然以前在公羊有命的大船上見過趙正一麵,但彼時趙正躺在船上,又是黑夜,他並未留心細看,是以此刻他還認不出趙正就是當晚他擊了一擊的“妖人”。


    宋子莊額頭上的汗已經潺潺而下,他已經黔驢技窮了,甚至用上了保命的招數:混元球。要知道混元球是專門用來保命的,因為此招極耗自身的精力,僅僅一次使用,至少也得休息七日才能恢複過來。


    沒想到趙正這麽厲害,自己真是太高估自己了,自己這次迴來的目的本來是見師兄的,沒想到看到趙正在這裏自己便再也按捺不住對他的仇恨,這麽冒失的出來露醜,給自己丟臉倒沒什麽,關鍵是給合山派丟臉啊,可是又能怎麽樣呢?自己技不如人啊。


    他苦笑一下,拿衣袖擦擦滿頭的汗珠子,見趙正並不來攻,慢慢地退了下去。


    他這一下去,趙正的心裏立刻輕鬆無比,這下終於安全了,剛才真是嚇死我了,真不知是自己運氣好還是宋子莊手下留情,不管了,逃得性命在,勝過金萬兩。


    他顫抖抖地準備下去的時候,忽然一個身影竟從場外躍入場中,一個青年道士笑嘻嘻地道:“趙兄,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


    嗤的一聲,長劍已出鞘,一片寒光已現在了趙正的眼前,趙正看見那光閃閃的一片,還沒來得及看來者何人,他被這寒光唬的腳下一軟,就跪下道:“饒命啊!”


    他這一聲發自肺腑的求饒聲淒婉之極,任誰聽了都不免要大加憐憫。


    但這個場合這個時候,人們的卻是另一種反應:癡呆。


    人們都被趙正的這一屈辱表現弄的癡呆了,沒看錯吧,剛才還大敗蒙麵人大敗合山派的高人,此刻卻在一個拿著長劍的道士腳下大唿饒命。


    場外的張仁李義宋直看到這一情景,簡直要羞死了,張仁狠狠地咬著牙說:“真丟人。”李義宋直也非常的氣憤,“天下英雄麵前,趙師弟也真是的,唉,雖然這是他一貫的風格,但也要看場合啊。”


    隻聽場中那青年道士哈哈大笑,道:“趙兄,你也太會演戲了吧,惟妙惟肖,簡直跟真的一樣。你這是暗示我帶了武器而你是空手吧,也罷,我也赤手手和你來幾招。”說著唰地一下還劍歸鞘,將劍拋出了場外,自有同門中人替他接劍保存了起來。


    趙正這才戰戰兢兢地抬起頭來,見這個青年道士竟是自己在公羊有命大船上所見過的屈大或。


    趙正驚道:“是你?屈兄。”屈大或道:“不錯,是我。你這個妖人。”趙正搖搖頭道:“我不是妖人,你誤會了。”屈大或嘿嘿一笑道:“當日有公羊有命包庇你們才沒得殺了你們,現在已經沒用了。你的那個妖人朋友呢?叫他也一起來受死吧。”趙正道:“無柄……他……”屈大或道:“你們身而為妖,名字卻都是起的很別致。”趙正道:“你錯怪了。”屈大或道:“多說無用,起來受死吧。”


    自從上次在公羊有命大船上趙正與無柄被善水門道士圍剿,他們便認定趙正兩人是妖人無疑,他本沒有準備參加這比試的,但一看到趙正這妖人出場,自己如何還能再坐得住,又他輕而易舉便戰勝了合山派的宋子莊,自己更加是不能袖手旁觀了,是以在沒有征得師父同意的情況下,他便貿然出場了。


    雖說趙正屈大或這幾日一直在這鎖陽城,但來人太多,不免誰也沒注意到誰,一直到此刻屈大或才發現趙正。


    屈大或當下已將佩劍拋掉,正色道:“趙兄,出招吧。”


    他雖然心裏一直認為趙正是妖人無疑,但從認識趙正起便“趙兄趙兄”地叫,一時還改不過口來。


    趙正手足無措,解釋也然無用,搖搖頭,轉身竟悻悻地要走下場去。


    屈大或見趙正要走,大叫:“接招吧。”


    口中念念有詞,雙手袍袖隆起,大舜十六字心法中的一字決陡然當空出現,攻向趙正。


    他最近勤學苦練,於十六字心法中的一字決已然熟能生巧,在這一瞬間便隨意揮灑了出來,隻是倉促之間,那一字決未免有失力道,幹癟癟的就如一根棍棒般。


    一字決撞擊到趙正身周時,被羊玉環的光環擋了住,但饒是如此,那反震之力,卻將趙正牽引的一個踉蹌,滑倒在地。


    屈大或修為確實是不凡,僅僅是這麽隨意一發的一字決便這麽厲害,更不用說他還沒怎麽用力呢。


    一字決一擊成功,立刻消散,屈大或大喜,自己苦心修煉的一字決確實不同凡響,大喜之下,他竟使出了大舜十六心法中的心字訣。


    要知道功力越是深厚,所使出的法訣越是厲害和持久,以現在屈大或的功力來說,他確實在一字決上下了許多苦功,也確實能運用自如了,但僅僅一招一字決便可大可小,使用好了威力不亞於其他的法訣,因為一字最純,對敵起來也最是直接了當,尤其是對付單個敵人之時,一字決是最好的選擇,但這時屈大或一擊成功,便有些沾沾自喜了,不免有了賣弄的嫌疑,竟使出了自己尚不純熟的心字訣,這心字訣其實是大舜十六字心法中最難練的,因為大舜十六字心法中心字便占了兩個,但兩個的意思截然不同,一個為人心,一個為道心,使用起來也是有天壤之別了,屈大或這時所發出來的心字訣不免有照貓畫虎之嫌,形似而神不似了,是以效果當然是一塌糊塗了。


    果然,在屈大或的雙袖緊鑼密鼓的浮動之下,一片氤氳之氣映出,先是出來一個彎弓的一字,再是先後出來三點,正是結合成了一個大大的“心”字。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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