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燔使道:“那我便去山下抓兩個人迴來,先生給換上就行了。”


    公羊有命搖搖頭,“那可不行,凡人怎能與兩位聖使體質相同呢?”


    紅燔使道:“你的意思是要我們捐出血脈了。”


    公羊有命道:“除此之外,怕是再沒有其他好的法子了。”


    綠燔使霍地抽出劍來,道:“你是在消遣我們吧,要是血脈被取人還能活嗎?”


    公羊有命臉上毫無懼色,道:“隻要取一段便行,隻要靜養幾日便可恢複,於兩位身體毫無損傷,兩位不願意的盡可請便。”


    紅燔使看著公羊有命,思索了好一會,忽然哈的一笑道:“公羊先生,這小小疾患,還須如此大動幹戈嗎?公羊先生可否再細細查實查實病情。”


    公羊有命也嘿嘿笑著迴應道:“要是兩位不信老夫之言,還是令覓高人的好,再拖延下去,怕是這唯一的一丁點希望都沒有了。”


    青鬆麵色沉鬱,如何能讓青藍二使死掉呢?但從兩位聖使身上取血脈,終究是不便,再說這也兇險之極,要是公羊有命一下子翻臉不認人了,四人的性命不是斷送在自己手裏了嗎?


    但他也實在想不出好的法子來,眼光望著公羊有命,十分小心地問道:“公羊老弟,其他人的血脈不合適嗎?咱們要不取其他人的血脈,這樣也不唐突了兩位聖使。”


    紅綠兩使點點頭,青鬆的話正中他們的心意。


    公羊有命冷笑一聲,斜眼看他,道:“我看你的血脈便合適,不知你肯不肯獻出?”


    青鬆道:“公羊老弟,你……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公羊有命哼一聲道:“我的話說的再清楚不過了,你們願意治便治,不願意治便馬上走人,我公羊居可從來不讓死人待的。”


    紅綠兩使麵色青鬱鬱的,都心下尋思:我要是讓這老兒取我身上血脈,那當是危險之極的事情,要是這老兒來上那麽一狠招,我四人性命豈不全部斷送在這裏,可要是不讓他取,我這兩位兄弟怕是再也救不活了,孰輕孰重,真的該當好好想想。


    他兩人正是與青藍兩使是同一體質的精怪修煉而成的人,這些公羊有命一眼看已看出,是以要救治他倆唯一的方法便是取同一源泉之血脈,但要從人身上取血脈,那是要割開肌膚的,要是稍有不慎,那確實是兇險萬分,他倆不敢去冒這個險,但卻又不得不去冒這個險。


    兩人沉思許久,紅燔使望向一直猥猥褻褻的青鬆,眼光在他身上盯了一會兒,又轉向公羊有命,道:“不知公羊先生怎生取血脈?”


    公羊有命見他兩意下答應,嗬嗬笑道:“好,這邊請。”


    這一個好字一出口,青鬆道長的心卻沒來由大動了一下,他仿佛看到四位聖使慘不忍睹的屍身已經躺在了公羊有命的刀下。


    ………………………………………………………………………………………


    一間小小的房屋裏,一盞燈亮亮的搖擺著。


    公羊紫花望著她麵前的這位姑娘,久久不能入睡。


    她心裏美滋滋的,阿香與白微塵別屋而睡,那定然是他們沒有什麽關係了。


    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看著一旁的阿香不再輾轉反側,她想她終於睡著了。


    白微塵幾次求她醫治阿香,自己也滿口的應承,但自己雖是神醫的女兒,卻是一丁點的也沒學了神醫的技術,她心裏隻是想著能多留一會這位男子便多留一會,其他的倒也不奢求。


    白微塵就睡在隔壁的屋中,光陰紫花心怦怦跳著,她想聽到隔壁屋中哪怕是傳來一丁點的聲音,她小心地,從來也沒有過的小心,企盼隔壁屋中有點點的聲響。


    那樣,她便會更加的怦然心動。


    夜怕是很深了吧,桌上的小小油燈快要燃盡了,身邊一直輾轉反側的啞姑娘也安靜了下來,她也入睡了吧。


    公羊紫花卻是異常的清醒,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著,許久,她輕輕地穿上衣服,小心地步下地來,推開窗子,滿天的星鬥便撲窗而來。


    烏漆漆的天空中幸好有了星鬥的裝飾,才不至於沉悶,她深深地吸一口窗外的夜的涼涼的空氣,心下一片怡然,遠遠的海水拍打的聲音傳來,仿佛隔了數萬裏之遙一般,隻是她的心與隔壁的一絲一毫卻分外的近,緊緊有咫尺之遙。


    窗外,幾株椿樹發出嘩嘩的聲音,淡淡的臭味飄來,公羊紫花皺皺眉頭,她不知道爹爹為什麽在庭院中種植了這麽幾株椿樹,每到秋季,這椿樹便散發出難聞之極的味道來。


    她正在關上窗戶去睡,忽然看見椿樹下麵一襲白影淡淡飄蕩,仔細一看,那不是白微塵是誰?


    她的心狂跳起來,唿吸都有些艱難起來。


    那個人,他為什麽獨自站在我的窗外,她是在看我來的嗎?


    她將窗戶緊緊關上,轉過身來,滿心裏已經都是激動與喜悅。


    她緊緊按住自己狂亂而不可抑製的心跳,心裏一個聲音不斷地說道:“他在那裏,他在那裏。”


    鎮定了一會,她拿過一麵銅鏡來,整理整理自己淩亂的頭發,慢慢地推開門,走了出去。


    “這椿樹很臭的,你不怕嗎?”


    白微塵轉過身來,看著自己身後盈盈而笑的公羊紫花,道:“紫花姑娘還沒睡?”


    公羊紫花心怦怦而動,道:“我出來聞聞這臭樹來了,爹爹說這椿樹雖然不好聞,但聞了之後醒腦提神,白大哥,你……你也知道嗎?”


    白微塵啞然失笑,“這個我倒是不知道,不過我看這樹木高達丈餘,不知已生了多少幾百年了,心下浩歎。”


    公羊紫花笑道:“白大哥,這你可就錯了,我爹爹說這椿樹最是短命了,你別看它生得高大,他生得快死的也快,最多活不過五十年呢,它現在怕是就有二三十年了吧。”


    白微塵一驚,抬眼望那椿樹密密實實的葉子,一片的蓊蓊鬱鬱,歎道:“再過二三十年它便要枯萎死去了。”


    公羊紫花奇道:“那有什麽,這幾株枯萎了,我們還能再種啊。”


    白微塵搖搖頭,道:“再種的就不是這幾株了,它們默默的活著,默默地死去,誰都不知道它們曾經在這個世上生活過。”


    公羊紫花柔聲道:“白大哥,你,還有我,咱們……咱們知道它們在這世上生活過啊。”


    她見白微塵一直癡癡地望著那幾株椿樹,仿佛有許多許多的心事,問道:“白大哥,你……你想什麽了?”


    白微塵輕輕搖頭,道:“曾經有一個人也向你這般叫我,隻是……隻是我對不住他。”


    心中想起小乙失蹤一事來,心中感傷不已,聲音也有些淒然了。


    公羊紫花心想難道他有過其他的女子,心中頓時不悅,道:“你負了她?”


    白微塵轉過臉來,看著她一雙微微含嗔的雙目,道:“我確實是負了他,我不該離開他,我不該一個人離他而去,丟他一個人在孤零零的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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