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國這是看朕年紀尚小且剛登基朝堂未穩,打算撕毀和約對我燕國宣戰不成?”


    陳國皇帝被蘭至年的話氣得不輕,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究竟是誰想宣戰?


    但蘭至年是個瘋子,他嘴裏說著自己年紀尚小,又說自己剛登基朝堂未穩,可短短一年多就反敗為勝坐上皇位的人,手段絕不會像他說出來的那麽柔和無害。


    何況他剛登基就敢拋下燕國朝堂來陳國,必然已經對燕國上下有十足的把控力。


    戰爭勞民傷財,陳國皇帝不想輕易動兵。


    他隻好忍,派人查明真相,又找了仵作驗屍,讓蘭至年在一旁親眼見證,但蘭至年始終油鹽不進,隻有兩個字——


    不信。


    陳國皇帝也惱了:


    “至年如此胡攪蠻纏,莫不是在顛倒黑白,貴和郡主之死難道與你有關,想起戰事的恐怕是貴國吧?”


    蘭至年的態度出奇地轉好,露出和善的笑意:“陛下說笑了,朕何曾有過這等念頭,不過是為貴和郡主之死痛心。”


    見陳國皇帝麵無表情,他又道:


    “朕也不是那等窮兵黷武之人,嚴兄這樣揣測朕,真是讓朕傷心,天下人不懂朕,沒想到嚴兄也不懂。”


    陳國皇帝內心無言,蘭至年嘴裏沒有一個字能信。


    他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至年說笑了。”


    蘭至年歎息一聲:“朕的確是為兩國和平而來,若非如此,朕身為一國之君,又怎會遠道前來受此磋磨?”


    陳國皇帝:“......”


    “貴和郡主之死令朕惋惜痛心啊。”蘭至年滿麵憂愁,欲言又止地看向陳國皇帝。


    陳國皇帝:“......至年有什麽話,不妨直說。”


    雖然看不出蘭至年想做什麽,但他知道這人必然是要從陳國搶點東西才會罷休的。


    他眼中閃過冷意,即便真要開戰,蘭至年這個國君在陳國,他又有什麽可懼的。


    蘭至年這才道:“朕深感和平之珍貴,為表燕國誠意,朕願親自與貴國和親。”


    陳國皇帝沒想到他說出這番話來,有些詫異地看著他:“隻是陳國沒有適齡的公主,怕是......”


    宮裏倒是有適齡的公主,但那都是自己的女兒,他才不會讓女兒遠嫁燕國,還要麵對蘭至年這個瘋子。


    他察覺出蘭至年的目的,頓時警惕起來,難不成蘭至年是看中了他哪個女兒想要逼他嫁公主和親以保和平?


    若真如此......


    “無妨,”蘭至年似乎沒有察覺陳國皇帝的殺意,笑容和煦,“朕心儀的女子並非公主,而是謝將軍府上借住的姑娘。”


    陳國皇帝半信半疑:“這恐怕身份不合吧?”


    他有些不相信蘭至年繞了這麽大的圈子隻為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女子,蘭至年的行為太過詭譎,他不得不防。


    蘭至年思索了一番:“還是嚴兄想得周到,不如就效仿當年貴和郡主與謝將軍聯姻之事,封沈姑娘為和親公主。”


    說著,他又若有所思:“若嚴兄實在放心不下,還可以賜沈姑娘封地和食邑,也好給她底氣。”


    陳國皇帝總覺得自己被蘭至年耍了,這種感覺在和親隊伍已經出了陳國地界之時得以驗證。


    什麽謝錚好友之女,沈未蒼分明本來就是燕國人!


    蘭至年迎娶燕國女子,還在他這裏騙得了封地與食邑,當真可恨至極!


    更讓他嘔血的是,派去燕國的探子不久後迴稟,蘭至年迴了燕國便大刀闊斧肅清朝堂中他的反對勢力。


    合著他的帝位當時並非穩如泰山,而是借出使陳國引得那些藏在暗處的敵對者蹦出來,好讓他一一除盡。


    陳國皇帝後悔萬分,當時蘭至年在陳國,分明是他占上風,隻要稍微施加壓力就可以從燕國啃下一大塊血肉。


    和親隊伍進入燕國陵州城,蘭至年身穿大紅喜服騎馬走在馬車一側,隨行的隊伍一進城便對兩側的百姓分發各式點心和銀子。


    謝萬衡跟在馬車後麵,臉色陰鬱地看著蘭至年意氣風發的背影。


    他萬萬沒想到防了嚴啟昭防了檀淵,結果最後冒出來一個蘭至年。


    和親的旨意降下時他覺得天都塌了,眼前一片炫光,直接暈了過去。


    沈未蒼撲在他的懷裏無助哭泣,淚眼朦朧地對他說今生不能相守,不如來世再見。


    她在蘭氏麵前揮刀自盡的場景還曆曆在目,謝萬衡嚇得不輕,緊緊抱住她,安撫了半天才勸住她。


    沈未蒼紅著眼睛看著他:“衡郎,可是今生再也見不到你,以後無數個漫漫長夜我如何活得下去?”


    心上人委屈害怕的淚水像滴落在心口,燙得他心痛,謝萬衡握緊拳頭下了決心,他要跟隨和親隊伍一起去燕國。


    沈未蒼被封為和壽公主,按照儀製會有一隊兵士一路護送她前往燕國。


    為表對和親的重視與誠意,蘭至年特許這隊兵士就此留在燕國僅供公主差遣。


    陳國皇帝當初認為這對本國有利無害,若日後兩國真的反目,還能通過沈未蒼指示他們做點動作,便欣然同意了。


    謝萬衡身為護國將軍之子,他主動提出要率隊護送公主去和親,謝家與皇室是姻親關係,陳國皇帝更覺得可靠,一並應允了。


    謝錚氣得暴跳如雷,連聲罵謝萬衡。


    “蠢貨,真是無可救藥的蠢貨!”他氣得心口疼,


    “你去了燕國此生就毀了!沈未蒼已經是燕國的皇後,她能需要你為她做什麽?”


    “去了燕國你就是她利用的工具罷了!你為了一個女人孤身前往異國他鄉,到時舉目無親,蘭至年怎麽可能重用你一個異族之人,你究竟想過這些沒有?!”


    謝錚的怒罵謝萬衡統統聽不進去,他已經認定蒼蒼,她需要自己,自己就要守著她。


    哪怕她真的利用自己,他隻怕她不利用自己。


    以蘭至年對她的珍愛,她又有哪裏用得上自己呢?


    跟著蒼蒼去了燕國分明是他占了便宜,不然他此生都再也不會有機會見她一麵了。


    ******


    蘭至年下了朝腳步匆匆迴了坤寧宮,一進殿內臉就甩了下來,謝萬衡怎麽還在蒼蒼身邊?


    沈未蒼正懶洋洋倚在榻上看書,謝萬衡站在一旁,手裏端著果盤,一顆一顆地喂她吃葡萄。


    他目光陰沉地盯著某處,謝萬衡有所察覺,微微抬了抬眼,朝他露出挑釁的表情。


    這表情引得蘭至年心頭火起,冷聲道:“有沒有眼色,還不來為朕更衣?”


    謝萬衡轉迴頭去繼續伺候沈未蒼,像是沒聽到。


    沈未蒼抬起頭來:“至年,你在支使誰呢,不會是我吧?”


    殿內侍候的宮女試探著走過來,蘭至年一甩袖子:“你們先下去吧。”


    宮女如蒙大赦趕緊退了出去。


    蘭至年悻悻地自己換上常服,又不甘心地湊過來直接把她抱起來攬在懷裏:


    “這種活怎麽能讓蒼蒼做,要為我更衣也是在床笫之間。”


    他說話的聲音很大,謝萬衡眼中果然閃爍著妒火,捏著果盤的手指關節都發白了。


    沈未蒼嗔怪地橫了他一眼:“說什麽渾話呢。”


    蘭至年親了她一下,一本正經地道:“夫妻之間的話有什麽不能說的。”


    他說著,抬手從謝萬衡的手裏搶奪果盤:“這些我來做就可以了,你也退下吧。”


    謝萬衡不鬆手,兩人較起了勁,蘭至年氣得不輕,抬手就朝謝萬衡的手上砍去。


    謝萬衡手腕一翻,盤中的幾粒葡萄掉落在地,他一揚下巴,模樣冷傲地轉身出去了。


    蘭至年氣結,一個供蒼蒼取樂的玩意,說到底不就是個暖床的嗎,連妾都稱不上,他還高傲起來了,竟然敢朝自己甩臉色?


    “蒼蒼,你看他怎能如此不懂禮數!”轉向沈未蒼的時候,他的語氣又變得幽怨委屈,“未免太過分了些!”


    沈未蒼翻過一頁書,敷衍地哄他:“萬衡畢竟是從陳國跨越千山萬水來追隨我的,你就多包容他一些吧。”


    蘭至年不服氣,他使勁在沈未蒼的脖頸處蹭,聲音沙啞:“蒼蒼......”


    沈未蒼的書都被他拱歪了,她一抬手歪頭看向男子:“蘭至年,你身為皇帝,竟然想白日宣淫?”


    蘭至年嘴硬:“我沒有。”


    沈未蒼挑眉:“那抵著我的是什麽?”


    蘭至年的臉紅了,他抬手奪過沈未蒼手裏的書撇去一旁,雙臂纏著她往後倒:“既然被蒼蒼看出來了,那我便......”


    “你昨夜連夜批折子,”沈未蒼惡劣地一笑,伸手在他的腰間擰了一把,“現在還能行嗎?”


    蘭至年的眸中閃著火苗:“誰說我不行的?!”


    他的雙唇熱烈地親吻過沈未蒼的嘴唇,又流連在她細膩白皙的脖頸間,引得她渾身發癢,抬手拽住了他的衣領將他拽向自己的唇,反客為主地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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