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入夜,大校場上,黃字組剩下的人便陸陸續續地趕來了。


    這些人有老有少,醜美不一,也各有擅長。無不是經過了十幾場比試,用各自師門絕學解開了各式各樣的難題,這才能留存到了今天。


    隻是到了現在,這群人又多了一個共性——他們都學過一些拳腳功夫,至少體格上並不輸人。而且現在身上多半帶著點傷。


    當這群剩下的人各自帶著自己與對手的兩封卷軸來到校場,無不驚訝的看一眼早已在那裏等了多時的“陀南勝”。


    這小子來得早便罷了,竟然連身上的衣服都沒啥褶子。難道這個新來之人竟然如此了得?隻聽聞他是“三隻手”,卻難道還是一個“俠盜”不成?


    但來人互相接頭交耳一打聽後,得知了“陀南勝”的對手原來是盧天縱,便也紛紛露出“原來如此”的神情。


    盧天縱可算是黃字組裏個頭最矮最小的一個。那新來的不知是交了什麽狗運,竟然能和他分在一起比試。


    要是那盧天縱是和自己的比試,這裏所有人都自問絕不會發怵。也不用像現在一樣或多或少都經過一場大戰。他們如今各個身上有傷,見了滿帶笑顏,輕鬆站著的“陀南勝”,無不要狠狠地向地麵吐一口吐沫。


    待得戌時將至,終於見到那位玉樹哥來到校場。他站上高台之後,點閱了一下人數,滿意地說道:“不錯,諸位已經通過了這次旬比的第一場比試。”


    看的底下眾人都露出輕鬆自豪地笑容,他的心中暗暗好笑。繼續說道:“緊接著便是第二場比試的內容。今日這校場之中,我們已經事先埋存了一枚異人令牌。明日破曉時分,若誰能找到這枚令牌,便算是贏家。”


    這話聽在眾人耳中都是一怔。如果說要尋找東西的話,那肯定是醫卜星象那一卦的人最擅長了。雖然那位盧天縱已經被趕出了場,但是這個江湖騙子多半不頂什麽用。


    而如今留下來的總有十多個人。這麽多人要在這片校場中找一樣東西,便是每個人找一小片,多半也用不了多久就能發現了。


    隻是這最難的地方,並不是如何找到這一枚異人令。而是如何把它安安穩穩地捏在手裏,直到破曉時分。


    這樣一來說穿了,最後比試的還是誰的功夫更了得一些罷了。


    當即便有人不服。一個看著總有四十多歲,早已過了壯年的漢子高聲對台上說道:“玉樹小哥,我們都知道異人館各種比試各有各的稀奇,也各有各的目的。但我們也知道,異人館每隔三年便把我們聚在一起,為的不是別的。就是想要搜羅那些有一技之長的手藝人罷了。


    但如今又是要我們‘勸說’對手離開,又是要我們聚在一處尋找什麽‘異人令’。這些比試看著像是要我們各展所長,說穿了隻有那些拳頭大的人才站到了最後。


    我年紀已經大了,上一場僥幸沒輸,還能站在這裏與大家一起比試。但若想再贏下一場,顯然是不可能了。


    我既然自知輸定了,便想要問一下玉樹小哥,我們這場比試,難道真的是為了比出一個武狀元來嗎?若是要比賽打鬥本事,又何必聚我們這麽多人來尋開心呢?”


    這話其實問出了場上諸人心中''共同的疑問。大家雖然都在江湖中混,但是此江湖非彼江湖。他們隻是靠這是門手藝混口飯吃罷了,並沒想要過什麽刀頭舔血的日子。


    雖說是受了金錢的蠱惑,想要來這修羅場試試身手,最終還想要拚一個不愁吃穿的鐵飯碗。


    但如今他們在這裏已經不僅僅是競藝,更是在搏命了。這便有違了他們來到此地的初衷。


    玉樹哥見他們群情激奮,臉上神情仍舊是剛才那樣倨傲自滿,雙臂環抱著看向天邊殘月。


    他隻等那中年人把話說完,這才冷冷的迴頭看向他,問道:“何老六是吧?據說你是祖傳的製鎖匠?做的七竅玲瓏鎖絕無僅有,若是不知道詳細步驟,便是拿著鑰匙也打不開是吧?”


    那先頭說話的中年男子何老六聽了玉樹哥忽然誇他,倒是緩和了神情,抱拳說道:“在下正是何老六。玉樹小哥謬讚了。”


    玉樹哥對他一笑,說道:“你既然自己也知道輸定了,那更好。我看你年紀不小,便去門房那裏領五十兩銀子先走吧。這本是熬到最後的人才有的辛苦錢。如今你半路就能領到,真是要羨煞旁人了。”


    何老六本意是想要以退為進,用言語激的玉樹哥改變題目。沒想到那玉樹哥一點情麵也不講,反而要他領著銀子滾蛋。


    何老六顏麵鐵青,一言不發的瞪了玉樹哥一眼。他向來自負自己手藝無雙,滿打算靠這一雙手混一個衣食無憂。但真到這異人館之後,才發現這裏與自己過去想的截然不同。


    這一處雖說是讓他們這些手藝人比試技巧的所在,但是對他們這群人又全無尊重。像是養蠱一樣把他們這群大活人圈在籠子裏。


    整日介說是比試技巧,所比試的內容又根本不是誰的技藝更精熟,誰的活計更巧奪天工。


    他冷眼看了這麽多時日,心中越來越覺得那異人館的心思不純。他們想要通過比試找出來的人物,無非是“雞鳴狗盜”之流罷了。


    自從何老六想通此節,便對這裏的旬比不太上心。終日不過是想混到最後,領了銀子迴去。也不枉自己在這浪費了這麽多時日。


    他此時聽這所謂的玉樹哥要讓自己就此卷鋪蓋走人,心中想道:罷了,這處既然不留我,說不定是福不是禍。


    他對那玉樹哥一拱手,說道:“那在下便就此告辭了。”說罷一轉身,頭也不迴地就往外走去。


    另一個生的瘦長,胳膊上顯然受了重傷的人見何老六果真說走就走。心中微一猶豫,也說道:“玉樹哥,您看我這手臂在前場比試的時候弄傷了。”


    說罷他將手臂一樣,又“嘶”的一聲皺眉,顯然是扯到了傷處。果然見他手臂上纏著一塊不黃不白的麻布,上麵還滲著一些血絲。


    瘦長個接著說道:“要我這樣,再參加什麽比鬥也是不可能了。既然老何走了,那我也陪他一程吧……”說罷便訕笑著看向玉樹哥。


    那玉樹哥又是一笑,說道:“成啊,還有多少人今天要走,便一起走吧!今日是個大好時機。今後再想走,可沒有五十兩銀子這樣的好事了!”


    這話說完,一個三十多歲的婦人也猶猶豫豫地站了出來。跟著又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頭。如此便有四人要走了。


    玉樹哥讓這些人都去門房領取,待他們走了之後,他才重新看向校場。如今還留著的,都是一些正值壯年的男子。


    他們都是各帶著野心而來,決不允許自己如此輕易便走了。


    玉樹哥看向他們,提高了聲音喝道:“沒種沒骨頭的孬種,走了更好!現在還留著的人,自然是同意這場比試的了。我不管大家用什麽法子,在我拂曉重新迴來之時,手裏有‘異人令''的那個,直接便是贏了!聽到了嗎!”


    玉樹哥內力不弱,中氣十足。他這話說的趾高氣昂,真像是大將軍對手下士兵訓話一般威武。


    雖然人人心中都是一句:幹''你''娘!但口中皆齊聲喊著:“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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