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嫂嫂許是亦瞧著這氣氛怪了些,她壓低著聲音與我道:“從昨晚起就這副模樣了,誰叫也不理,站在院中總往你那兒瞧,若不是今兒看你這樣子,我還真以為你們吵架了呢!”


    我圍著吉安小兒郎轉了兩圈,愣是未瞧見有哪兒不舒服的跡象,腿好好的、手好好的、腦袋亦是好好的,隻是眼睛不是往外撇便是朝下看,這模樣我最熟悉不過了,平日我做了壞事或是闖了禍便是這副模樣,我雙手插著腰,學著師傅教訓我時的語氣道:“若你自己老實交代,我便原諒了你,但若今日你不承認,他日卻叫我發現你做了壞事,看我饒不饒你”。


    我將師傅的語氣學了個七分像,師傅次次這般講,我次次都是老實交代,師傅卻次次都未原諒我,但總歸這招是極好用的。


    果不出我所料,吉安小兒郎望了望我,張了嘴卻又未出聲,我實在心急得很,卻又不敢幹預,吉安小兒郎又瞧了瞧小嫂嫂,小嫂嫂笑著點點頭,他這才唿了口氣兒,結結巴巴與我道:“小白,若……若是你發現,我實則不是你看到的這般,你……還會跟我做朋友嗎?”


    “我不是很懂吉安的意思,不是看到的這模樣,難不成還能有別的麵目不是?”


    “有的,小白,不是所以人都是如你這般純淨的”,吉安小兒郎低了低頭,接著道:“有些人看著光鮮亮麗,但其心卻比猛獸還惡毒,有些人雖是從未害過誰,其麵目……卻猙獰得很……”


    我粗粗地聽懂了些,道:“那吉安小兒郎是哪一種呢?”


    “第二種,小白,我……其實是……”,吉安小兒郎正講著,突然一聲巨響震得這房子都晃了兩晃,吉安小兒郎將我推到了小嫂嫂懷裏,她亦是嚇壞了,吉安小兒郎道:“嫂嫂,您與小白在屋裏待著千萬別出來,我出去看看。”


    “吉安,小心呐……”,小嫂嫂還未講完,吉安小兒郎瞧了我一眼便衝出去了,急得小嫂嫂直掉眼淚,眼眶又比之前紅了些,“那結界定是守不住了,都怪我,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當初瞎了眼救了那黑心腸的道人,也不會惹來這些禍端,也不會害了我的丈夫、害了整個村子……”


    小嫂嫂哭得甚是傷心,我實在不知那話是何意思,亦不知該要如何安慰她,隻得跟著幹著急,小嫂嫂的眼淚從臉頰滑落,恰好落在了我的手上,在那滴淚裏,我瞧見了肚子平平的小嫂嫂,以及一個頭發亂糟糟的的男人,大抵便是小嫂嫂嘴裏講的那黑心腸的道人。


    小嫂嫂拿著小竹籃子采著藥草,那黑心道人踉踉蹌蹌地從魂失林中走出,似是極其地虛弱,出來林子不到兩步便一頭栽在了地上,嚇了小嫂嫂一跳,那人手上還握著一塊冰,散著陣陣的寒氣,手掌之處肉骨可見,黑心道人這傷大抵便是那寒冰所傷,可便是傷成那般,他亦是沒將寒冰放開,連小嫂嫂將他扶迴去後,奶奶硬掰也沒將那寒冰取下,反而弄得自己滿手是傷,連土熊精也瞧不出什麽,隻得連著那寒冰粗粗地纏了些布。


    靈草比藥草珍貴,村中的靈草一般都會拿出去換錢,但為了救這道人,奶奶讓小嫂嫂的丈夫將村裏唯一的兩株三階靈草拿去城中換了一顆二階的續元丹。


    這黑心道人在奶奶家躺了三日,瞧著卻是比來時更加虛弱了,本以為他活不過幾日,卻總也沒死,那人行為古怪得很,醒來後一句謝也未有,問他什麽也不答,握著自己的寒冰便踉踉蹌蹌又衝了出去,去的便是我與師傅住的屋子的後院,嘴裏直嚷嚷著什麽‘找到了’、‘快到了’之類的話!


    我手上的淚已然幹了,小嫂嫂的哭聲依舊是那麽淒涼,我聽著外邊的聲,應是打起來了,我擔心吉安小兒郎,亦實在不知如何與小嫂嫂相處,便尋了這個借口出了門去!


    外邊果真是打了起來,但既不是師傅迴,亦不是二叔在,而是兩隻小屋般的妖打了起來,一隻應是個五階的妖族炎鼠獸,另一隻黑乎乎的,頭上還有一個尖尖長長的角,卻有著一雙紅色的眸子,本是占著上風的紅眸小角獸,瞧見我時似乎嚇了一跳,倒反被那小妖鼠壓在了上邊!


    我不禁有些愣了,到底是我模樣太過好看呢,還是長得實在嚇人了些呢?我四處瞧了瞧,也不知吉安小兒郎跑到哪裏去了,再瞧那兩隻小妖,一個壓著另一個,另一個又卡著對方,這種打法是我與我小八師兄常用的,這便誰也動不了了。


    我湊進了些,道:“可有瞧見吉安小兒郎,十多歲的模樣,比我高一些,比我黑一些……”


    ‘你問路呢,沒瞧著打架了麽,走開’,小妖鼠倒是個脾氣爆的,這動也動不了了,還是不忘吼上兩吼。


    紅眸小角獸脾氣似是比那小妖鼠要好些的,“小白你離遠些,待我替你收拾了這狂妄的小老鼠去”。


    我聽著有些怪異,這紅眸小角獸竟不是用獸語與我講話的,他是直接開了口,這聲音我聽著甚是熟悉,這不是吉安小兒郎麽!


    小妖鼠被一腳踹了開來,恰好落在了我與師傅住的屋上,那屋子便被壓了個粉碎,我不禁搖頭嘖嘖兩聲,不喜講道理的便總會有這般下場,我日後見著我小八師兄還是少些與他爭吵吧,如若哪天我們打紅了眼用了法力打架,毀了些東西是小事,但這般四腳朝天的真真是丟人了些!


    我還未想好要如何與他二獸講清我這剛悟出的道理,那屋後靈氣處似是破了某種封印般一時間靈氣四散,頓時四方灰塵隆起,不說幾百,便單算那魂失林中衝出的靈獸妖獸魔獸便有數十。


    “小白,迴屋”,紅眸小角獸將我護在身後,我並未動,講實,我未見過這般場景,並且當時我並沒有感受到危險,其實不管是妖獸還是魔獸、神獸還是仙獸,亦或是靈獸,對於他們我總有著一股親切感,我信他們亦是如此,便如同那些曾被師兄們說如何如何殘暴的甲藤獸,他們亦是對我很好!


    隻是我迴頭時卻瞧見後方亦是有靈獸衝來,身型碩大,眼瞧著便要踩上小嫂嫂的屋子,我頓時一個激靈便朝小嫂嫂那兒跑去,這不懂事兒的小東西若真犯了這罪孽可真真不好辦!


    吉安為我擋了不少衝要過來的靈獸,卻是分身乏術,小妖鼠亦喊著:“別在往哪裏跑了!”想來也是幫過我數次的,便在那小屋要被踏個粉碎之時,腰間的久久花散出了一道青色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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