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阿普美嗎?”


    隨著輕柔的聲音,一個曼妙的身影逆著夕陽出現在他們麵前。


    阿普美眯起眼睛,想看清那人的模樣,但直到她走到阿普美身前幾步時,阿普美才認出了她。


    “央金?”


    央金笑的像一朵嬌豔的花。


    “你還記得我的名字啊,阿普美。”


    阿普美臉頓時一紅,心裏暗道哪裏能忘記呢。


    央金看了眼阿青和阿輝,然後把目光轉到阿普美手裏拿的金杖上麵,央金開始有些驚訝,而後迅速把驚訝的表情收了迴去。


    “原來大薩滿是將金帳的榮耀傳給了你啊。”央金站在阿普美麵前,用邊狼語問道:“你能告訴我在下麵發生了什麽事嗎?”


    大薩滿和阿普美在眾目睽睽下進了祭台下的那個空間,所有人都認定他們沒有迴來的可能了。


    祭台在薩滿間的傳說是底下聯接著前往神的宮殿的通道,但人隻要踏上那條通道,就沒有再迴來的可能;


    現在大薩滿沒有迴來,阿普美迴來了,隻能說明神選擇了阿普美。


    阿普美沉默了一會,按著之前他們商量好的說辭,把底下發生的經過說給了央金,隻不過大薩滿的結局從被靜止四分五裂,變成收到了狼神的召喚,前往侍奉狼神了。


    央金點點頭,跪倒在阿普美麵前,匍匐在地,親吻著阿普美踩過的地麵。


    “請大薩滿賜福。”


    阿普美猶豫著拿起金杖,在央金的腦袋上輕輕點了一下。


    就是這一點,阿普美突然訝異察覺自己和央金似乎多了一點聯係,就好像有一條線把兩人連在了一起般。


    央金顯然也感受到了這一變化,再看向阿普美的眼中明顯多了些敬畏。


    如果說之前央金還有所懷疑,現在金杖則是打消了她最後一絲疑慮。


    “大薩滿…”央金語氣中有些猶豫。


    “現在先不用叫我大薩滿,叫我阿普美就好,等我得到所有人的承認,重建金帳後,邊狼部的大薩滿才會重新替狼神傳播神諭。”


    這句話也是阿輝教他的,阿普美說的時候難免有些心虛,自己哪聽得到什麽神諭?


    “好,阿普美,你跟我來,我有個東西要給你看。”


    央金抬眼看了阿青和阿輝一眼,阿普美趕忙道:“哦,那是我的兩個朋友,他們從遙遠的大定來,是來幫助我們重建金帳的。”


    央金垂下眼簾,告誡了阿普美一句:“現在我們部落正在和大定打仗,北疆軍已經侵入神土,阿普美你還是要小心些。”


    央金說了一句後就沒再在意阿青兩人,帶著阿普美朝金帳的另一個方向走去。


    一路上央金給阿普美解釋了一下現在薩滿的情況;


    大部分薩滿都被鐵騎兵抓到了鐵帳處關押,狼將軍下令無論什麽人都不能提新立大薩滿的事,要等到狼神給他神諭,否則這個草原上今後隻會有狼將軍的聲音。


    若是有誰不服,狼將軍會送他去見狼神,讓他親自問狼神狼將軍有沒有犯下大罪。


    事實上狼將軍確實說到做到,但凡發出一點別的聲音的薩滿,都會身首異處,頭顱還掛在鐵帳之前。


    央金是少數幸運的薩滿,沒有被鐵騎兵抓住。


    但為了安全起見,剩餘的薩滿並沒有匯合在一起,而是以他們獨有的方式聯係。


    薩滿們堅信在上一任大薩滿前往侍奉狼神時,狼神一定在同一時間指定了新的大薩滿,而新的大薩滿定會出現在金帳的舊址。


    於是薩滿們便日日派人前往金帳處盯著,今日正好輪到央金。


    “我在遙遠的地方看了你們一天了,我第一眼就看到了金杖,但拿著金杖的是你,你的身邊還跟著兩個異族人,所以我才沒敢上前,但我知道阿普美你是個什麽人,絕不會和外族構害我們部族,所以我最後決定相信你。”


    阿普美一時無言,央金的這番話讓他心裏的不安更重了些。


    “就是這了。”


    央金帶著阿普美到了一處山丘的背麵,這裏有一塊隆起的土丘,土丘前還立著一塊木牌,但牌上沒有寫任何文字。


    “阿普美…這是你阿媽的墓。”


    阿普美聞言渾身一顫,不敢置信地看著央金,央金對他微微點點頭。


    “鐵騎兵抓住你阿媽的時候我看到了,但抱歉,我不敢上前阻止。”


    阿普美深吸一口氣,對央金擺擺手表示他諒解,就算是作為親生兒子的他,麵對那樣的情況要挺身而出也要付出極大的勇氣。


    “後來鐵騎兵對你阿媽…行刑後,就把身體隨意丟在一旁,我怕她被馬蹄踩進土裏,便悄悄將其收了起來,因為沒有頭顱,所以隻敢將她埋在山丘的背陰處,也不敢寫上墓文。”


    在邊狼部的風俗中,人的腦袋是靈魂中‘神’的容器,是一個人身體最神聖的地方,若是下葬時沒有腦袋,則一定不能被葬在可以照射到陽光的地方,否則會被視為對狼神的不敬。


    阿普美站在阿媽墓前,心中的悲涼又升了起來。


    撲通一聲,阿普美跪到在地,抱著旺達的無字木牌痛哭起來。


    痛哭之後,阿普美讓諾布把裝著阿媽頭顱的匣子給他,阿普美親自挖開了旺達的墓,在土堆裏,旺達的身體隻席卷了一塊麻布匆匆下葬。


    阿普美看到阿媽死後也如此淒涼,心裏對狼將軍的恨更是深刻了幾分。


    “那時候事態緊急…我…”央金還想解釋些什麽,但阿普美打斷了她。


    “我知道。”


    阿普美輕輕拿出阿媽的腦袋,將腦袋放在脖子的位置上,但土坑並不平坦,旺達的腦袋總是向一旁滾去,阿普美無論糾正多少次,總是無法把阿媽的腦袋和身體對齊。


    “我來吧。”


    阿青拍了拍阿普美的肩膀,用牽絲將旺達的腦袋和身體縫在一起,牽絲無形,如此看上去旺達的脖子上沒有絲毫異處,若非身體和臉已經蒼白十分,旺達如今看上去就和睡著一般。


    有這手藝以後還能專門給人收殮去。


    阿輝在心裏腹誹了一句。


    阿普美重新把土埋了上去,和諾布在旺達墓前跪到天黑才起身。


    阿普美沒有給旺達墓碑上寫上阿媽的名字,他在心裏暗暗發誓。


    阿媽,等著我,我一定會在你的麵前斬下仇人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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