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姐,你們的茶。”


    白兒把三個茶杯放到每個人的麵前,再幫她們斟滿茶水後放下茶壺,站在一旁好奇地看著捷彩妤和王婉兒。


    捷彩妤和王婉兒坐在桌子的一邊,王婉兒在裏,捷彩妤在外,似乎是為了更好的控製住王婉兒。


    但王婉兒也並沒有想要逃跑之類的心思,隻是一直側頭看著窗外,麵上毫無表情。


    白兒看到捷彩妤身上穿著和阿青一樣的官服,好奇地湊到阿青耳邊問道:


    “阿青姐,這是你同僚嗎?”


    阿青笑笑道:


    “是啊。”


    捷彩妤也對這個看上去和阿青很親密的茶小二起了興趣,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後問阿青道:


    “這位姑娘是我們大名鼎鼎的觀星使的什麽人啊?”


    阿青知道捷彩妤在調侃自己,反問道:


    “搞得你不是觀星使一樣。”


    轉頭看著白兒再答道:


    “這是白兒,是我的一個妹妹。”


    “啊..妹妹啊…”


    白兒則是聽到觀星使三個字後麵上就有些不對勁,猶豫再三後小聲地問阿青道:


    “阿青姐…你不會就是平京城都在傳的那個觀星使吧?”


    盡管白兒說的很小聲,但耳尖的捷彩妤還是聽得一清二楚,當即笑道:


    “可不是,這位就是救了崇縣百姓的大功臣,一路斬妖除魔女天師,風頭無二的觀星使大人啊!”


    白兒驚訝地捂住了嘴,她之前也是猜測,沒想到名揚平京的居然真的是阿青姐。


    阿青無奈看了捷彩妤一眼,知道這件事是暫時繞不過去了,便也不再反駁。


    “白兒,你去忙吧,不用招唿我們。”


    阿青看又有幾個客人坐了下來,便讓白兒去做自己的事情,白兒應了一聲後就從阿青她們的桌邊離開。


    阿青把視線轉到王婉兒身上。


    “好看嗎?”


    王婉兒聞聲一滯,但還是沒把臉轉過來,雖然她眼睛看著底下來來往往的行人,但眼神迷離,分明是什麽都沒看進去。


    “有什麽好看的,不過是路人而已。”


    阿青看著底下攢動的人頭,因為天氣漸冷,大部分的百姓都開始戴上帽子,帽子款式各異,有顏色暗沉的,也有鮮豔奪目的,盯著久了容易讓人看花眼。


    “就是如此才有意思,王小姐,你如今可有高高在上的感覺?”


    王婉兒瞥了阿青一眼又立馬收迴視線,語氣躲閃道:


    “我現在坐在這高位,自然隻能往下看了。”


    “你不僅是現在坐在高位,你一出生就身處大部分人之上,你看過平凡人看不見的風景,自然會覺得自己與普通人不同。”


    王婉兒抿緊了嘴,她不知道阿青想要說什麽,難道這種時候還想要教訓她不成?


    “這無可厚非,就像我做牧羊女的時候,我雖然天天和羊群相處,可我也不會把自己當做一隻羊。”


    阿青頓了頓。


    “可這隻是天生如此,而不是非要如此。”


    “你說的你的人生因我而毀,可你難道沒有毀掉裴少俊李千金的人生嗎?你想利用裴少俊的軟弱掌控他,籍此繼續掌控自己的人生,乃至掌控一個家族,你要說這不是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嗎?”


    “我…”


    阿青沒有給王婉兒分辯的機會。


    “你看底下的那些百姓,他們都是普通人,一生忙忙碌碌,會經曆生老病死,甚至遇到你壓根想不到的困苦。”


    王婉兒隨著阿青的視線看向了底下的人群,這次她開始細細地觀察他們;


    每個人的臉上都有不一樣的痕跡,或許在眼角,或許在眉間,有些也在嘴邊,盡管他們在努力不露聲色,但王婉兒還是看出他們都在緊緊咬住自己的牙關,似乎在強忍什麽一般。


    “他們都在努力的活著。”


    阿青的聲音環繞在王婉兒耳邊。


    “他們可能一輩子隻能靠著一門營生勉強度日,可他們從小就知道,該靠的隻有自己,而不是別人,隻有這樣,生活才是他們自己的。”


    王婉兒轉過臉,對上了阿青的眼睛。


    “可你卻把自己的大好人生放到了別人手中,你說裴少俊死了你因此成了寡婦所以人生盡毀。”


    “可你死了嗎?你真的愛裴少俊嗎?你還擁有那麽多,你憑什麽說你人生毀了?”


    “不是我要毀了你,而是你想要毀了你自己,你給自己編排了一個所謂完美的木偶戲,把活生生的自己也變成其中一個按著線條行動的木偶,如今這台戲少了一個木偶,你就無法繼續將其演下去了嗎?”


    王婉兒的臉色漸漸發白,不甘地反駁道:


    “這難道不就是女子的宿命嗎?女子隻有依附於夫君才能得到應有的一切啊!”


    捷彩妤奚弄王婉兒道:


    “那我這種打算終生不嫁的怎麽辦?我覺得我該有的也都有啊?你難道要說我不是女子?”


    王婉兒看了一眼捷彩妤腰間的長鞭,一句你不是正常女子的話還是沒敢說出口。


    “婉兒。”


    王婉兒驚訝地看著阿青,她沒有料到阿青會這樣親密叫自己。


    “你的人生沒有毀,最多隻是出了一個插曲,你自己也清楚,裴少俊對於你而言並沒有那麽重要,你不過是鑽了個牛角尖,但若是你一直在這個牛角尖裏不出來,那你就會徹底走上這條岔路。”


    “...你也看到了你家仆的情況了吧,走到這條路上最終的結果就是變成一具嫁衣,那時才是真的人生盡毀。”


    阿青說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但眼睛還是一直悄悄地盯著王婉兒的眼神變化;


    這大概是她們最後一次機會了,如果王婉兒還想不通,那她心中的障念便會蒙蔽本我,隻要拜月教徒的法力灌入,王婉兒的本我就會徹底消散。


    王婉兒低著頭看自己麵前的那盞茶杯,清澈的茶湯中倒映出她小小的臉。


    隻是一條岔路嗎…


    王婉兒的本我在一條布滿迷霧的道上停下了腳步;


    轉迴頭時她看到了過去的自己…受父母疼愛…一舉一動都顧盼生輝的自己。


    將這杯茶一口喝下,王婉兒睜開了眼睛。


    籠罩住她本我的怨障瞬間被衝淡,而阿青也在王婉兒的眼中看到了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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