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一個黑漆漆的深坑,裏麵什麽都看不到,也沒有怪響,但有肉眼可見的灰煙沿著石壁漸漸往外溢出,似乎底下有個深不見底的洞穴;


    阿青探頭進去隻看到了這些,雖然不知道那些灰霧是什麽,但手一碰到就有一股刺透肌膚的冰涼。


    把雙手往井邊上一撐,阿青就想往下跳;


    看到阿青這仿若自殺的舉動,趙吏縱使是老江湖也被嚇了一跳,趕忙拉住她的手,著急問道:


    “你幹嘛?!”


    “下去看看唄。”


    聽到阿青如此理所當然的迴答,趙吏太陽穴都不自覺跳動了兩下;


    他怎麽現在才發現這女子說不定腦子缺根筋?


    趕緊把這不怕死的拉下,稍微拉離一點井口。


    趙吏舔了舔嘴,指著這口井粗聲警告道:


    “這本該是一口枯井,如今卻看上去深不見底,裏麵有什麽你都不知道就敢往下跳?你是嫌自己活太長了嗎?!”


    雖然趙吏做了近二十年捕頭,手上的沾的人命怕也不比一般江洋大盜少多少,但比起他殺的,他救下了更多人,因此對那些不珍惜自己生命的人就更為痛心;


    命隻有一條,偏偏要失去了才懂得寶貴嗎?


    阿青見趙吏反應這麽大,張嘴想說什麽,但趙吏不是武道中人,所以她也沒法解釋自己有天生劍心,能順應萬物之勢,無論是遇到什麽樣的境地都有自保之力;


    隻能擺擺手說自己沒思慮清楚。


    鬧了這一夜,不知不覺黑夜就像一個布袋子被撕了一條口子,漏進一道白中帶黃的曦光。


    而阿青和趙吏也驚訝的發現他們四周的環境因為光線的投入而在悄然發生變化;


    先是盤旋在院中各個角落的灰霧順著井口都流了迴去,就像開了閥口一樣,瞬間院中的灰霧都消失的一幹二淨;


    隨著灰霧的退去,斑駁的牆麵上那些藤蔓也慢慢消失不見,就連裂痕都被修複,看上去隻是脫落了一些牆灰,其他和普通的院牆並沒有什麽兩樣;


    院中的屋子也不再是一副破屋模樣,木簷不再搖搖欲墜,窗欞上的破洞也都恢複如初,就連推動木門時都不再發出咯吱咯吱聲;


    整體除了積了一些灰,就是一個收拾收拾就能可以住人的普通房屋。


    趙吏跑到院外,外麵的街道也變成了他熟悉的道路,甚至他還記得自己前天剛剛路過這裏;


    迴頭一看,晚上看時空無一物的木門上方多了一塊牌匾,牌匾之上赫然寫著這戶人家的姓氏——裴府;


    而阿青則是又往那口井裏望了望,雖然還是昏暗一片,但是可以看到裏麵的底部堆滿了淤泥,井壁上也長滿了青苔,就是一口普普通通的枯井罷了。


    ‘還是有鬼氣。’


    彭莒湊過來在井邊聞了聞,雖然沒有昨晚那麽濃鬱,但是他還是可以聞到淡淡的鬼氣殘餘,都匯集在了井中的陰影之下。


    “哎哎哎!這裏還有個大活人呢!能不能管下我啊!”


    才感受到自己四肢的知覺,恢複了行動能力的張輝在長滿了雜草的青石地板上坐了起來,像一個潑婦一樣盤著八字腿,不停地摸著腦袋上腫起的小包,哎呦哎呦的直叫;


    很明顯他不準備就這樣放過阿青。


    “阿青,你這掃帚精可太兇了!”


    見到阿青終於轉迴頭看向自己,張輝迫不及待地控訴掃帚精昨晚對他的‘惡行’,也沒想到要不是人家自己連命都要沒了。


    對上女鬼威風凜凜的掃帚精聽到這凡人在告自己的惡狀,頓時變得像一隻小狗一樣,委屈巴巴的走到阿青身邊,用自己身子蹭著阿青的手臂,還讓她看那個壓根不存在的女鬼在它身上劃下的傷痕;


    這小玩意,心眼還挺多!


    原本想拿掃帚精作梗的張輝看到這小東西居然在賣可憐,更加恨得牙咬咬了,昨晚它打他可是一點都沒留情麵!


    還想再說什麽,突然看到一隻手伸到了自己的麵前,張輝抬頭看,正是阿青麵帶歉意的臉;


    “委屈你了。”


    不知為何,張輝心中本來有百般冤屈想要哭訴,但聽到這句委屈你了就瞬間都化作一股柔腸,隻覺得為眼前這人做什麽都不委屈。


    拉住阿青的手,張輝踉踉蹌蹌站了起來,瞪了一眼還躲在阿青身後的掃帚精,心裏暗罵這也是個醃壞兒的小東西;


    “事情不對勁。”


    趙吏走了進來,站在院中和阿青探討起來;


    他剛才也開了裴家的舊屋走進去瞧了瞧,裏麵家具什麽的都還擺放整齊,很明顯主人家走的時候比較急,隻是打包了一些細軟,就連櫃子裏都還放著一些過冬用的被子;


    單從這點來看,無論如何都不像是一個鬧鬼的院子。


    而且,這裴家…


    趙吏托住自己的下巴深思起來,裴家在崇縣也可以說是小有名氣了,本就是小富之家,自從他家獨子裴大郎考取進士後,更成了一塊香餑餑;


    記得這個消息剛傳來的時候縣內的幾戶大家都請了人上門要和裴家議親,但不知為何,一夜之後裴家就說要舉家搬往都城;


    這其實並不常見,往往家中兒郎考上進士,就算要留做京官,老家也會留人在家,除了長輩不愛長途跋涉的原因外,更是因為這樣舉家搬遷很容易以後被政敵拿來當做忘本負義的把柄。


    因此趙捕頭那時候也懷疑過這家是犯了什麽事才如此著急的想要搬離崇縣,暗中調查了一番,但結果是裴家家中並沒有少人,就連下人都跟著一起去了都城;


    還引起了縣內很多人的豔羨,說什麽這就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可這家分明就有鬼!”


    張輝氣憤的說道,自己昨晚親眼所見還能有假?


    “而且這女鬼還就是淹死的!我看就是淹死在那口井裏的!”


    張輝仗著現在陽光大盛,沒有鬼怪敢出來嚇人,底氣十足的用手指指向院中那口小井;


    眾人又將目光轉到了正好處在隱蔽處的石井;


    聽張輝那麽一說,哪怕現在天光大盛,眾人還是覺得這井渾身散發著一股陰森氣息;


    趙吏下了決定。


    “看來,要挖一挖這口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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