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是不是想出門?”夏雨眼見拂衣在大門口來迴晃了好幾遍,實在忍不住:“林小姐她們在外麵等你?”


    “好夏雨,你是了解我的。”拂衣蹲在雲府圍牆邊,可憐巴巴地仰頭看著夏雨:“仇人的熱鬧沒看上,今晚我肯定睡不著。”


    “那不是因為您白天睡多了麽?”夏雨捂著嘴偷笑:“夫人剛才說,您出門可以,但必須要把奴婢帶上。”


    “那還等什麽,我們趕緊走。”拂衣站起身,拉著夏雨走出雲家大門,繞著圍牆轉了大半圈,找到蹲在牆角等她的林小五等人。


    “老大,你終於來了。”楊二郎揉著蹲麻的腿,扶著牆站起來:“剛才我派人去打聽,金吾衛今天早上就把寧王府圍了起來,不過沒有進寧王府大門。半個時辰前,刑部與大理寺也派了人去。”


    “我們得抓緊點,這麽大的熱鬧不能錯過。”曹三郎帶著大家坐上馬車,他們坐一輛,後麵跟著的兩輛馬車裏坐著他們的小廝與丫鬟。


    “我們這樣會不會太過分了一點?”林小五把簾子掀起一條縫,她家跟寧王沾親帶故的,萬一被寧王府發現她也在看熱鬧,多傷親戚顏麵。


    “別擔心,劉小胖也在看熱鬧。”拂衣從荷包裏取出肉幹分給林小五:“有他在,別人注意不到你。”


    因為劉小胖確實胖得很明顯。


    “他消息比我們還靈通?”楊二郎驚訝


    “我告訴他的。”拂衣笑得溫柔極了:“看熱鬧嘛,人多才有意思。”


    楊二郎:“……”


    “拂衣,暗殺你的刺客,真是寧王那個狗……”曹三郎想起林小五跟寧王是親戚,硬生生把“狗東西”三個字咽迴去:“聽說昨晚大理寺、刑部還有皇子都來了?”


    “跟他脫不了幹係。”林小五倒是半點不給親戚顏麵:“刺殺拂衣的那個人,以前在祥坤宮當差。”


    “真不是個東西。”曹三郎臉色十分難看,當初曾貴妃剛把拂衣一家貶去充州,就迫不及待的為寧王找合適的王妃人選。


    拂衣遭人刺殺落入懸崖的消息傳入京城後,他們曾去求過寧王,期盼他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安排人手幫著找拂衣,誰知他們連寧王的麵都沒見上。


    這事他們不敢告訴拂衣,怕惡心到她。


    “寧王府斜對麵有家酒樓,是順王妃娘家人開的,安盈已經在那定好臨街的房間等我們,咱們邊吃邊瞧寧王的熱鬧。”楊二郎咬牙切齒,明日一早,他會讓整個京城都知道與寧王有關的笑話。


    拂衣一行人剛走進酒樓大門,就發現樓下大廳坐滿了人,一個個探著腦袋朝寧王府張望著。


    上了二樓,一些守在包廂門外的小廝們瞧著似乎有些眼熟,勳貴、文臣、武將家的都有。


    “拂衣,你看那個小廝像不像杜太師家的小廝?”林小五指著角落裏某個躲躲藏藏的小廝。


    剛好此刻包廂門打開,京城裏有名的才子杜郎君與拂衣等人的視線交匯了。


    片刻的尷尬沉默過後,杜郎君默默退迴包廂內,僵著臉把門關上。


    拂衣:“……”


    看來平日裏吟詩作賦再有趣,都比不上看別人熱鬧有意思啊!


    “這邊,快過來。”歲安盈從一個房間走出來,朝他們招手:“我特意把視野最好的房間留著,就等你們來。”


    拂衣走進包廂來到窗邊往外看,與寧王府相鄰的都是皇親國戚,那圍牆上掛著的是……人?


    好家夥,東街這些朝臣勳貴,有一半都在看熱鬧?


    寧王府大門緊閉,王府總管站在門口與金吾衛對峙:“請諸位見諒,我家王爺乃陛下最愛護的幼弟,若無陛下手諭,請恕在下不能放任諸位入內。”


    “大理寺、刑部與京兆府聯合辦案,按照我朝律法,無需陛下手諭。更何況陛下擔心王爺安危,特令金吾衛護王爺周全。陛下一片好意,爾等為何要拒絕?”刑部侍郎皺眉:“還是說,寧王府要辜負陛下的愛護之心?”


    “請大人見諒,我家王爺昨夜受傷,今日從京兆府迴來後就發高熱昏迷了,還請大人等王爺清醒以後再來。”管家連連作揖:“小的隻是一個下人,實在不敢做主,求大人不要為難小的。”


    拂衣饒有興致地看著這場交鋒,早上寧王到京兆府後不久,皇子就下令把寧王府圍了起來,現在刑部、大理寺、京兆府的人都在,寧王府的管家就算一時半刻攔住他們,又有什麽用?


    他想拖延時間?


    拂衣的目光掃過寧王府四周,最後落到一個遠處的成衣鋪上。


    “安盈,那家成衣鋪是誰家開的?”拂衣問歲安盈。


    “成衣鋪?”歲安盈盯著拂衣指的成衣鋪思索良久:“這家鋪子開了快兩年,生意一直不太好,不知道是誰家開的。”


    東街住的大都是王公貴族,身上衣物有專門的人製作,就算要在外麵定製衣衫,也不可能選成衣鋪。


    哪個正經生意人,會在寸土寸金的東街開不賺錢的鋪子?


    “難得在東街見到成衣鋪,我們去瞧瞧。”拂衣站起身:“走,我們一起去。”


    “啊?”正在啃點心的楊二郎茫然道:“天都快黑了,逛成衣鋪?”


    “說不定有驚喜呢?”拂衣提起裙擺,快步往樓下跑去。


    劉小胖看到拂衣從自己麵前跑過,愣了好半晌:“我們看熱鬧好歹還知道躲酒樓裏維持一下表麵的情分,她難道打算蹲寧王府大門口?”


    居然敢比他還要囂張?


    他絕不允許!


    “雲拂衣敢做的事,本世子也敢做,跟著去瞧瞧她要做什麽?”


    “王妃,王爺院子裏的內侍說,王爺一直都沒有醒。”丫鬟替寧王妃梳妝好,擔憂道:“您現在放金吾衛進來,會不會惹惱王爺?”


    寧王妃站起身,微微抬起下巴:“王爺昏迷不醒,那現在王府就該我來做主。傳我命令,開中門迎諸位大人與金吾衛進府辦案。”


    “王爺,王妃院子那邊傳來消息,王妃要開門迎金吾衛進府。”內侍躬身站在床帳旁,屋內彌漫著苦澀的藥味,角落裏的香爐燃著縷縷青煙。


    寧王靠坐在床頭,神色略蒼白:“安排府裏那幾個人趁著夜色從暗道裏出去,決不能讓金吾衛發現。”


    “是。”內侍匆匆退下,不敢有半點耽擱。


    幸好現在天色已經暗下來,從暗道出去也不會有人注意。


    誰也沒有注意到,就在寧王府大門打開時,有三個不起眼的男女跳進寧王府後院一口廢棄枯井中。


    “咳咳咳,這條暗道裏究竟死了多少老鼠,又髒又臭。”走在最前麵的男人揮舞著手臂,把蜘蛛網撥開:“等老子出去,一定會好好教訓那些與王爺作對的人。”


    “不要廢話!”他後麵的女人踹他一腳:“出了京城,我們先老老實實在京郊蟄伏一段時日,不要給王爺惹麻煩。”


    跟在他們身後的瘦子從腰間掏出火折子,剛準備點燃就挨了女人一巴掌:“蠢貨,大晚上的拿著火折子,是怕我們出暗道時,不能被人發現嗎?”


    瘦子捂著臉不敢說話,前麵帶路的男人停下腳步:“都不要出聲,準備出去了。”


    他小心翼翼推開頭頂上的石板,探頭觀察四周,確定沒人以後,才把後麵兩人拉出來:“動作快點。”


    “你們在做什麽,捉迷藏嗎?”


    三人渾身一僵,愣愣地看著牆頭上突然冒出來的女子。她趴在牆頭上,歪著頭笑眯眯看著他們,似乎對他們的舉動十分好奇。


    “大哥。”瘦子咽了咽口水,後背滲出冷汗:“怎麽辦?”


    為首的男人咬了咬牙,掏出藏在靴子裏的匕首:“隻有死人不會說話。”


    “哇,他手上有刀哎。”牆上又冒出一顆腦袋。


    “哪裏,誰有刀?”很快牆上出現第三個頭、第四個頭、第五個……


    圍牆上瞬間冒出一長串的人,全是看熱鬧的紈絝以及他們的隨侍。


    三人覺得他們此刻仿佛變成了戲園的猴子,被人肆意指指點點。


    “小五,他們的眼神好可怕,該不會是想殺我們吧?”拂衣雙手環胸:“人家好怕怕呀。”


    “沒出息。”劉小胖氣喘籲籲爬上圍牆,對拂衣高傲一哼,展示著他英勇無畏的氣魄:“王延河,放狗!”


    聽聞寧王昏迷,寧王府拒不開門,歲庭衡從禦書房拿了皇帝的手諭,直接騎馬出宮趕往寧王府。


    來到寧王府剛下馬,他就聽到遠處傳來女子的尖叫聲。


    “成衣鋪進賊啦!”


    這聲音是……


    歲庭衡翻身上馬,揚鞭朝聲音傳來處疾馳而去。


    “殿下!”護衛及出門迎接皇子的大臣們見狀連忙跟上。


    歲庭衡趕到成衣鋪外,從飛馳著的馬背上側身跳下,一腳踹開後院木門……


    “劉小胖,你把人壓好別動!”


    “披帛拿過來,多纏兩圈,別讓她跑了。”


    “嗷嗷嗷,雲拂衣,你沒長眼睛啊,踩到本世子的腳了!”


    “這個瘦子想跑,大黑快上,咬他屁股!”


    “汪汪汪!”


    “啊!”


    嚎鬧聲、狗叫聲、哀嚎聲此起彼伏,紈絝們、隨侍們擠作一團。


    聽到大門被人重重踹開,眾人齊齊扭頭,看清來人是歲庭衡,院內一片死寂。


    跟在歲庭衡身後衝過來的莫聞看到院內的情景,好半晌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雲家姑娘手裏死死拽著披帛,披帛另一頭拴著個灰撲撲的玩意兒,可能……是個人?


    劉世子肥碩的身軀壓在這人身上,比石墩子還要結實。


    一個瘦子蜷在地上慘叫,屁股上血糊啦擦,黑色惡犬咬著他的腿不讓他逃走。


    唯一好點的是作農婦打扮的女人,隻不過她全身被綁得結結實實,一頭黑發被人栓在柱子上,看著就頭皮疼。


    “諸位郎君、女公子……”刑部侍郎好半晌才找迴自己的聲音,撇開眼不看那三人的慘狀:“鍛煉身體呢?”


    剛逃出寧王府就慘遭折磨的三人,向刑部侍郎迸射出憤怒的目光。


    睜大你的狗眼仔細瞧瞧,這他爺爺個腿的是鍛煉身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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