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在洞庭數百裏之外的武昌府,氣氛卻顯得有些詭異!


    手下傳來消息,那個叫做何旗揚的是少林派弟子,馬駿生是他的師叔,但同時,他也被魔師宮給收買了。


    如今武昌府裏發生的這些事都是在魔師宮的授意下促成的。


    而韓柏,不過是這場棋局裏麵一個微不足道的小棋子罷了,若不是死的那個是長白派的人,而長白派有一個白道頂梁柱一般的存在,韓柏早就被大卸八塊,墳頭草也不知有幾多高了!


    隻不過這何旗揚終究隻是一個小人物,在魔師宮的眼裏,也不過是一個隨時可以丟棄的棋子,棄之如敝履,甚至於還有可能直接來一個殺人滅口,毀屍滅跡!


    何旗揚自然也深知這一點,所以在九重樓找上他的時候,果斷的選擇了妥協,沒辦法,不妥協不行,麵對著數十個手持勁弩,拿著製式的樸刀的好手布下的天羅地網,


    在生與死的麵前,何旗揚果斷下了決定,放下了自己的腰刀,放棄了所有僥幸的想法,隻因為這些包圍自己的漢子們的身上統一的製式黑色勁裝。


    九重樓在江湖上的勢力或許隻在大明帝國的東部和南部雄厚,但是在廟堂之上,在朝廷的體係之中,九重樓這三個字,比起原先的錦衣衛還要響亮!


    猶如一座大山,壓在每一個朝廷裏混飯吃的人的心頭,從一朝丞相,到州府縣衙裏麵的府台小吏,九重樓的這個稱唿,就好像縈繞在每個人心頭的夢魘。


    然而,盡管知道了是魔師宮在玩小動作,但九重樓卻並未主動對他們采取任何的動作,沒有搜尋他們的蹤跡,沒有暗地裏針對他們的分壇暗探。


    不論是柳白還是虛夜月,都選擇了靜靜的蟄伏下來,虛夜月是由於傷勢還未完全的恢複,體內的真氣還未恢複到最頂峰,而柳白,則完全是因為懶得動手。


    不論是魔師宮還是怒蛟幫,不論是身處廟堂之高,還是位居江湖之遠,這個世上,這個時候,能夠讓他感興趣的江湖人,也隻剩下那唯二的兩個了。


    武昌城外,數十裏外的高山之上,一座廟宇矗立在深山密林之中,寺廟的正殿大堂之中,數丈高的鍍金佛像的前麵那,一個錦衣華服的大漢負手而立,抬頭仰望,似乎是在看這受世人香火供奉的大佛究竟是個什麽模樣。


    大漢的身側,一個二十多歲模樣,相貌英俊,劍眉星目,身材挺拔修長的年輕人和一個身材瘦長,麵容枯黃的中年人依次站立。


    龐斑,方夜羽還有錦衣衛的大統領楞嚴,現在應該說是一代魔師龐斑的弟子——楞嚴。


    方夜羽臉上掛著笑容,眼睛微微眯著,令人看不清他的想法,至少楞嚴是看不清的:“楞嚴師兄,怎麽武昌的情況和師兄所帶來的消息相去甚遠呢?夜羽才疏學淺,經驗不足,實在是有些看不明白,還望師兄能夠給師弟解釋一二!”


    楞嚴的目光並未因為方夜羽的話而又絲毫的變化,因為他的眼裏,隻有那個背負雙手,正在和佛像對視的人身上,從未離開過一刻,從他走進這間大殿開始,從他看到這個男人的背影開始,便再也沒有離開。


    楞嚴期待著他的轉身,期待著他的詢問,但同時心裏又害怕看到他的麵容,害怕聽到他的斥責,害怕聽到他的問詢。


    但龐斑卻始終沒有動作,似乎他的眼中隻剩下了眼前的佛像,或者說,隻剩下那個和這個佛像有著千絲萬縷聯係的女子,那個讓自己愛的徹底,痛苦,沒有保留的付出自己全部愛意的女子。


    楞嚴的額頭不知何時已經滲出了冷汗,揖手彎腰答道:“此事是我的疏忽,此次國師帶領封寒和九重樓出京之時我就應該有所察覺,隻是我沒有想到國師竟然會違背朱元璋的之一,不顧朝廷和我魔師宮的協議,公然對逍遙門和十惡莊出手!”


    方夜羽搖了搖頭,意味深長的說道:“師兄是不是弄錯了一點,逍遙門和十惡莊雖然投向了我們,但歸根結底,他們還是中原武林的黑道勢力,嚴格來說,他們並不算我魔師宮的人”


    楞嚴眼睛一亮,然後腰杆變得更彎,頭垂的更低了,聲音有些顫抖的說道:“是我疏忽了,還請師尊降罪!”


    忽然,楞嚴眼角的餘光之中,那個身形終於有了一絲動作。


    龐斑雙手仍舊負在身後,臉上的表情明滅不定,似乎有一層雲霧籠罩,讓人看不清楚:“說說那個國師!”


    平平淡淡的一句話,並未帶有任何的語氣,但是落在楞嚴的二中,卻如同暮鼓晨鍾一般振聾發聵,震撼心田,仿佛就連靈魂都忽然一顫。


    “稟師尊,除了三年前柳白第一次現身之時展現的絕妙輕功之外,弟子從未見過他出手,但是據弟子所知,柳白曾經和鬼王虛若無有過一次切磋,之後鬼王府中便傳出了鬼王自認不如國師柳白的傳言。”


    “而且據說鬼王之女虛若無,近兩年也一直在跟在柳白的身邊,由他親自調教,武功劍法似乎已經有了進入黑榜的實力,隻是從未有人見過虛夜月出手,隻因為見過她的劍法的人,都已經死了!”


    楞嚴話音剛落,方夜羽忽然也對著龐斑拱手作揖,說道:“我去看過談應手的屍首,致命傷兩處,一處在胸口心髒位置,一劍穿胸而過,另一處在右半身,由小腹而上,半邊身子直接被切掉,下手之人,劍法霸道至極,依弟子看來,談應手應當是先出掌,而後卻被人一劍切掉了連同右手在內的小半邊身子,而後在被人一劍刺穿心髒,徹底死亡!”


    龐斑如星空一般深邃的眼睛看了一眼方夜羽,點了點頭,說道:“出手之人,原本武功應該略遜談應手一籌,如此談應手才會有機會率先出掌,並且占據了上風,但是在最為關鍵的時候,那人劍法忽然有了突破,一劍反殺了談應手!”


    楞嚴麵露思索之色,恭敬的說道:“如此說來,那此人必然便是虛夜月了,整個九重樓之中,劍法能夠有此境界的,也隻有她的了!”


    方夜羽臉上浮現一絲期待的笑容,說道:“如此所來,我倒是想會一會這個鬼王之女了,看看她究竟有何本事,竟然能夠斬殺談應手。”


    談應手雖然名列黑榜十大高手,但卻並不如同其餘黑榜高手一般,被方夜羽放在眼中。


    龐斑確實忽然罕見的說道:“夜羽,不可大意,若事實當真如此,那虛夜月此女,日後很有可能便是你的大敵!”雖是如此說,可龐斑的語氣卻依舊平淡無比,似乎在述說一件極為平常的小事一樣,不能讓他的內心有半點的波動。


    是方夜羽的大敵,卻絕不可能是他龐斑的大敵,蓋因為現在的龐斑,已經進入了天人之境,早已不是凡塵俗世的人或事所能夠牽絆的了,此次出山,也不過是為了扶持培養方夜羽罷了。


    聞言,不論是方夜羽還是楞嚴,臉色皆是一變,這話既然是從龐斑的口中說出,自然便說明了他的分量,而且此時他們的心中同時浮現一件事情,那就是虛夜月的年紀。


    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女子,劍法武功竟然能夠有如此造詣,恐怕就算是有白道兩大聖地之稱的慈航靜齋的聖女秦夢瑤也不過如此了吧!


    但隨即,方夜羽的臉上就浮現一絲笑容,期待的笑容:“有意思,我現在是真的想看看這個虛夜月,還有能夠教出虛夜月這樣的人物的那個柳白,究竟是什麽樣子的!”


    龐斑的目光看著大殿之外,看著外麵的樹木,花草,高空之中盤旋著的飛鳥,看到了遠在數十裏之外的武昌城,看到了武昌城當中那個人。


    淡淡的笑容出現在龐斑的臉上,這個叫做柳白的,也許真能給自己帶來一些驚喜也說不定呢!


    與此同時,遠在數十裏外的武昌城中,柳白坐在二樓,倚窗而立,桌案的旁邊,一身


    素白長裙,清秀的臉上略施粉黛,手中拿著酒壺,候在柳白身側,為他斟酒。


    忽然間,柳白忽有所感,目光朝著窗外投去,隔著亭台樓閣,隔著七八丈高的城牆,隔著交錯縱橫的田陌,隔著連綿數十裏的山林,感受到了一絲淡淡的精神力波動。


    柳白的嘴角忽然掛起一絲弧度,眼中亮光一閃而逝,低聲說道:“不錯不錯,竟然已經到了此等境界,龐斑啊龐斑,你果真沒有讓我失望,隻是可惜,你的道心還不夠圓滿,不然今日便是你我大戰之時,可惜啊可惜!”


    連秀秀一邊添酒一邊問道:“既然時候未到,那為何不乘現在品美酒,享佳肴呢?”一雙清澈明亮的大眼睛看著柳白,眨了眨。


    柳白一手拿起酒杯,一手摟住連秀秀柔軟的腰肢,將她擁入懷中,閉著眼睛,鼻子一動,感受著她身上淡青如雅的香氣。


    連秀秀自然不會有半點的不願,反而順勢將腦袋往柳白的懷中一靠,貼著柳白的胸膛,滑落到大腿之上,枕著柳白的大腿,臉上爬上一抹羞紅,目光卻投向了柳白的下巴,看著這個男人仰頭喝酒的動作,看著他將美酒吞咽入腹之時喉嚨的湧動!


    忽然,一顆腦袋壓了下來,唇瓣間傳來的清晰觸感,看著近在咫尺的這張熟悉的臉,看著這對就在自己眼前的深邃眼睛,連秀秀羞澀的慌忙閉上雙眼,修長的睫毛在輕輕的顫動著,可心神卻沉寂在唇齒之間傳來的美感之中,不可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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