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呢？”原秋傻笑了聲，“我覺得肯定是。你跟葉老師的感情可真好。”江循猜原秋應該早就看出了什麽，他也不反駁，而是輕描淡寫道：“別操心我的事了，趕快去準備試鏡吧。”“嗯嗯，那江老師，我先去了。”看著原秋背著包飛一般跑遠，江循輕笑了聲。他去了試鏡的會議室，路堯和製片、副導演已經在裏麵等了，見他進來，笑著起身相迎。“江老師，這是今天來試鏡的演員資料，你可以先看看。”路堯的助理給他發了厚厚一摞資料。“一百多個人啊，這得試到什麽時候？”製片人頭都大了。“這算什麽，之前我跟路導已經篩過幾千份簡曆了。”副導慢悠悠地開口，“我們隻選新人，但新人也最難選。歪瓜裂棗太多了，路導要求高，一般人看不上。”江循聽得有趣，忍不住道：“能投簡曆當演員的應該沒有歪瓜裂棗吧？”路堯笑了笑，“歪瓜裂棗也稱不上，就是有些人整過了頭，鏡頭一拉近就慘不忍睹。有些人簡曆上照片挺好看的，結果真人完全是兩個人。”副導跟路堯合作過幾次，深表讚同地點頭，“還有那種說自己隻是微整的，做個表情臉就崩得不行，我都怕那假山根從鼻子裏衝出來，戳到我臉上。”江循和製片人都笑了，會議室裏一時充滿了快活的空氣。下午一點，《驚蟄》劇組的主演試鏡正式開始。會議室四處都擺滿了高清攝像頭，路堯身前也有台監視器，能讓他看到試鏡演員的所有細微表情。江循一開始還覺得當評委挺有意思的，打打分，欣賞一下表演，時間很快就過去了。然而坐了兩個小時，被迫“欣賞”了無數尬到他腳趾抓地的表演後，江循人都萎靡了。有個男生也不知是太緊張了還是怎麽樣，甚至拿出吉他表演起了才藝，聽著他走調的歌聲，江循憋笑憋得肚子都痛了，隻能不斷喝水掩飾。試鏡持續了一個下午加晚上，跟江循預料的一樣，原秋是裏麵表現最亮眼的，外形、台詞和演技都無可挑剔。他雖然給原秋打了高分，但其他三人的分數卻看不到，心裏也有些沒底。“江老師，今天辛苦你了，試鏡的結果明天出來後，我的助理會第一時間發給你。”“嗯，你們也辛苦了。”試鏡結束已是深夜，江循裹著圍巾，從酒店出來，外麵的溫度已經降到了零下，迎麵吹來的風像是刀子似的刮在他臉上。他估計薛洲這會兒該到了，剛要撥電話，就看到一個頎長的身影。葉汀站在路燈下，一襲雙排扣深色大衣，灰色圍巾遮住了大半張臉，笑著衝他眨了眨眼睛。“怎麽是你來啦？”江循加快腳步走過去。“江老師今天這麽辛苦，我不親自來接怎麽行。”葉汀握住他的手捏了捏，“凍傻了吧，叫你戴手套你又不戴。”“你自己穿得這麽薄還好意思說我。”江循挽著他的胳膊，肩膀靠著他，餘光不知瞥到什麽，輕啊了聲。“下雪了。”葉汀微微一怔，抬頭看向夜空。細細的、晶瑩的雪花從頭頂飄落下來，在這個靜謐的冬夜裏，像是童話一般美好。“這可是今年的第一場雪。”江循一開口嘴裏就唿出白色的熱氣，他攤開手掌，接住一片掉落的雪花。那片雪花太小了，觸及他的掌心後便瞬間融化。街道寂靜無聲，昏黃的路燈光下，葉汀看著江循含笑的側臉，隻覺得心口微微發漲。“江循。”“嗯？”江循抬眸看他。“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很喜歡你。”江循眨了眨眼睛，有些錯愕地看著他。雖然他早就看出來了葉汀對他的感情，但親耳聽到他的告白，他的心髒還是咚咚狂跳起來，臉頰也不自覺發熱。“嗯，我知道了。”看著江循通紅的耳根，葉汀忽然有種衝動，想把這十幾年壓抑的感情都傾瀉出來，他走近一步，凝視著江循的眼睛，“其實，我很早”刺耳的手機鈴聲忽地響了起來。江循臉上閃過一絲抱歉，接了電話。是原秋打來的，問他是不是住在附近的酒店，要不要給他帶夜宵吃。“不用了，我住得很遠，你們自己吃就好。”掛了電話，江循黑色的眸子又轉向葉汀，“你剛才要說什麽來著？”葉汀淡笑了聲，攬住江循的肩，“沒什麽，你餓不餓，要去我們去吃夜宵？”《驚蟄》的試鏡結果隔天一早就出來了，如江循所料，路堯定了原秋當主演，另外兩個不錯的苗子飾演男二女二。接到通知後，原秋激動得差點原地起飛，第一時間就給江循打電話表示感謝。“不用謝我，謝你自己吧。路導的眼光很毒辣的，他能挑中你，說明你身上有和這個角色相似的特質，潛力很大。”“嗚嗚嗚江老師，我一定會努力演好的。”葉汀看著懷裏睡眼惺忪的江循，忍不住把他的手機搶過來，不耐道：“就這樣，先掛了。”“葉老”原秋的驚唿猛地被掐斷了。葉汀把江循的手機鎖屏，扔到一邊。江循無奈地瞪了他一眼。“放心吧，原秋早就看出我倆的關係了，不用遮遮掩掩。”從早上開始，江循的電話就沒停過。葉汀看他一臉困倦地握著手機就心疼。“你趕緊補個覺，我去買早餐。”看他要下床穿衣，江循忽然想到什麽，拽了下他的毛衣袖子。“葉汀，我有個想法。”“嗯？”“循夢，要不要考慮成立藝人事業部？”第73章 葉汀微微一愣, 隨即便道：“你怎麽突然想到這個？是因為原秋？”江循點了點頭，“我就是想到，如果提前培養一批好苗子的話，循夢以後的ip改編就不用費盡心思去挑演員了, 也不會讓有靈氣的新人被埋沒。”葉汀摸著下巴, 臉帶思索，“其實我之前也有這個想法, 不過事情一多就被擱置了。下次開股東大會的時候可以把這件事提上日程。”循夢手裏握著這麽多ip, 要改編影視的話還要花大價錢去圈內挑合適的演員，而且這年頭演員一火就容易爆雷，電影的開發周期又長, 一旦某個主演踩雷, 所有的投入都會打水漂, 風險太大了。自己成立藝人事業部，提前培養有潛力有人品的新人演員, 既能縮減成本，又能將電影踩雷的風險降到最低。他忽地語調一轉，語氣泛酸道：“原秋麵子可真是大，為了簽他一個人, 江老師還得讓循夢專門成立一個藝人事業部。”江循輕笑了聲, “你知道我為什麽想簽原秋嗎？”“為什麽？”“他讓我想到了以前的你, 你之前北漂的時候還住過地下室, 記得嗎？”葉汀當然不會忘記成名前的那段時光，大半年都接不到戲，生活捉襟見肘, 好不容易爭取到的一個男四號播出後戲份被剪得就剩五分鍾。吃饅頭就鹹菜度日都是常事，要不是江循時不時接濟他, 他餓死在那個陰冷的地下室都有可能。葉汀點了點頭，目光幽深地凝視著江循，“所以你不是心疼原秋，是心疼我？”江循臉紅了紅，正色道：“是心疼過去的那個你。”早上原秋激動地跟他分享喜訊的時候，江循幾乎是第一時間就想起了葉汀第一次拿到男三，在電話那頭興奮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情景。他知道他早些年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白眼，明明有顏值有演技也隻能四處跑龍套，出演的角色也都被一剪沒。那個時候站在朋友的角度他都格外不忍，現在迴憶起來更是心疼。“過去的葉汀造就了現在這個葉汀。”俊美的青年笑了笑，握住江循的手腕，“江老師，我皮糙肉厚，不用心疼我。”“我現在可不心疼你。”江循打了個哈欠，重新在床上躺下，“不是要去買早餐嗎？我都餓了，趕緊的。”葉汀親了親他的手背，“遵命，我的主人。”楊琪殺青沒兩天，就得知了路堯要執導江循作品的消息。路堯鬼才導演的名頭在國際上都是響當當的，出演過他電影的主角就沒有不飛升的，想到自己因為江循錯失了這麽一個重要的機會，楊琪就氣得不行。“你擺一張臭臉有什麽用，我讓你去爭取你自己不爭取，本來隻要能參加試鏡你肯定穩上的，現在好了吧？”高通在一旁嘲諷道。他帶的其他藝人哪有楊琪這麽不爭氣的，他無非就是仗著自己正當紅，才這麽肆無忌憚的浪費機會。楊琪把手裏的玩偶捏得變了形，冷著臉道，“路導定下的男主角是誰？”“原秋，一個戲劇學院畢業沒多久的新人。”“新人？才剛畢業不久？”楊琪徹底破防了，他這麽紅了都沒演過路導的男主角，一個新人演員憑什麽？高通輕嘖了聲：“也不是純新人，他上一部演的也是江循的ip，跟葉汀搭檔，演男三。據說他是江循推薦去試鏡的。”楊琪聽到最後一句話，徹底崩潰了，俊俏的五官都扭曲起來。“憑什麽，一個新人演員，第二部就能演路堯的男主角？！肯定是江循搞的鬼，他絕對暗箱操作了！”高通輕歎了口氣，“人家運氣好，又有後台，你能怎麽辦。江循現在可不隻是編劇，他還是循夢的大股東之一，話語權大得很。”楊琪本來還不相信，看到網上的企業信息後，徹底死心了。雲夢不僅正式更名為了循夢文化影視公司，江循的名字也赫然被列在主要股東的行列。可笑他還心存一絲幻想，覺得葉汀和江循也許隻是py關係，這一刻他才意識到自己錯得離譜。他想撼動江循是不可能了，可他還是不甘心。路導的男主角本來該是他的，憑什麽讓一個初出茅廬的新人搶了他的機會！越接近年關，c城的天氣便越發寒冷。葉汀殺青的這一天，江循早早就起來陪他去片場，看著他化妝，換戲服。這場殺青戲也是全片的重頭戲，葉汀飾演的角色躺在屍山血海中，他握著劍，撐著最後一口氣從死人堆裏爬起來，在漫天風雪中，一步一步朝著山下走去。